文学原创•《我的爹娘,我的土地》(组诗) 作者 谭金立
我的爹娘,我的土地(组诗)
作者 谭金立
想着想着,我流下了眼泪
太阳从山顶滚了下去
被一块云压住
光 唯唯诺诺
内心的火热从云的薄弱处挤出来
血 溅成天边的绯红
如父亲正经历这一时刻
把所有的日子过成绚丽的彩霞
八十九岁的父亲
从山坡上走了下来
每一步
都跨过美好的时光
每一个脚印
都踩在得天独厚的社会福利上
父亲这一生
最轰轰烈烈的事情
就是与贫穷作激烈地奋战
面部深深的皱纹是当年的战壕
皮肤上密密麻麻的老年斑里
依然传出枪林弹雨的咆哮
所有的人情世故
都裹在了瘦骨嶙峋的里面
所有的委屈与无奈
都写进一根根清晰的肋骨
生活好了
父亲却老了
像芒种时节的麦子
低下头 回望养他的土地
我有些害怕
说不定在哪一天
上帝的收割机
就让我的父亲颗粒归仓
燃烧的烟斗
穿越时间的隧道
看到了“忘忧草 ”的信徒
在一吸一吐之间成仙
虎门渡口 双手相迎的姿态
腐烂的躯体在忘忧
站立的骨头却忘忧不了
皮开肉绽的痛
眺望的渡口 呐喊的帆
渡不来 族人的拯救
记忆无需穿越
我的童年
在某个没有春天的季节里 飘走
那架顺风的老车没赶上忘忧的年代
却用滚烫的烟斗敲打那冷冷的世界
日子像御冬的棉衣一样单薄
父亲把尼古丁使劲夯在瘦瘦的肋骨里
也没能止住对生活的麻木
那几枚给养我们姐弟的蛋壳里
被狠狠塞满男人的树叶
曾经的内疚
如今 在言谈举止中才有着落
那把倔强的锄头
不愿在门缝里发呆
用汗水喂养一亩三分地的日子
直到炊烟慢慢杯饮剩余的晚霞
才坐在门槛上取下挂在腰间的烟斗
装上满满一锅 按了又按
就像按住美满的幸福生活
我明白
总会有一天
父亲的鲜血
自尼古丁生锈的缝隙里
汹涌流出
去灌溉我母亲十八年的荒冢
它的热度
不经意地扩散
却经意地伤害了父亲
既然它想 以一种文明存在
无法 也不忍心扼杀
就让父亲与它同寿
老 屋
披着晚霞的云
被麻雀儿逮住 嚼碎
衔进泡在黄昏的老屋
涂抹 老屋沧桑的容颜
静静地站立 沉默着一片狼藉
麦秸草铺的房顶 被无聊的鸟掏出了洞
数着童年 父辈们给摘的星星
草泥坯垒起的墙 裸露着苍老的肌肤
模糊里 似乎还能看到我的叔伯
被砸断胳膊的血迹
没有着落的蛛网 在梁间游荡
数落着 经年的伤
这老屋听过:
我“哇哇”落地的声音
我甜甜地吮吸母亲乳房的声音
这老屋曾听过 :
我的两个孩子平安出生的声音
左邻右舍拱手道贺的声音
这老屋还听过:
我的母亲从床面翻滚在床榻上
捂着胸口呻吟的声音
我的内疚曾多次在漫夜里哭泣的声音
满院的杂草碎石堆积
连空气都那么无序
倒塌的残垣 挡不住一丝风来袭
颓废的压水井 挤不出一滴水的痕迹……
这一切
试想榨取我对老屋挚爱的温度
如若可以
我愿和老屋一起老去
我深明 生之于我的意义
视这老屋是我唯一的欢喜
怀揣着二两幸福
涉足江湖
啊,母亲
还是瘦弱的身体
弯着背
还是满头的白发
穿着腿色的衣服
啊 母亲
天国 也同样有着
无情的岁月吗
要不 十八年来 怎么
还是原来的样子
我真想 留在
您远去的身影
当黎明 唤醒鸟儿
叼走 残缺的梦
我还是 不敢
睁开自己的眼睛
啊 母亲
犹难忘 您生前用过的鏊子
我不敢 轻易打开它的画卷
它烙着的 不止是您烫伤的双手
和满身的汗水
它烙着的 永远是儿子的心
啊 母亲
无论 我怎样 陈列
爱的祭品
鲜花 水果 糕点------
怎能 慰藉您片片操碎的心
怎能安抚 我时刻 愧疚的心
啊 母亲
隔着 厚厚的黄土
您是否 能听见儿子的呼喊
或许 您正在云端仙游
青烟袅袅
载着 孩儿深深的思念
离不开的土地
1
冬眠的老牛
冲破最后一道关卡
急匆匆跑在木犁的前面
听从,长鞭下的号令
木犁身后的背影
已是北偏西45度的位置
对地球的引力
越发敏感
父亲的身体
和土地上散碎的银两交谈
挑起一盏残烛
照出风化沙里的金黄
锄头和千言万语的情愫
争论不休
2
对土地的独钟
来自母亲得天独厚的遗传
母亲不用坷垃擦一下我的屁股
就永远长不大
母亲细心缝补土地的裂痕
我们姐弟五个才不会跌进冰窟
母亲捡起土地的碎片
包裹我们的身体
那噬血的风就不会把我们抱走
我喜欢泥土的气息
正如,鸟雀叼起新土中的小虫
我喜欢大地朦胧的绿色
正如,儿时脱掉粘满虱子的棉袄
换上一件印花小褂
3
就算半个收成
没有谁把你陷成被告
一次痛快淋漓的雨后
你的一咏三叹
显示了你的衷心
你使尽解数
解掉根系的枷锁
哪怕直通心脏
也在所不惜
你捧起咸涩的汗珠
敬请佛的到来,让那晶莹
在结茧的手掌中
开出如意的仙果
4
你颓废了,千疮百孔
想让风卷走你的落寞
那只是你的暂时想法吗
请向那,孤独的
被风撕裂肩膀的山头倾诉吧
只有它理解,不能拔腿就走的痛
你不会不懂得
你不能死去——
至少
你还养活着
一些穷苦的人
沙土地
触摸着被水撕裂的伤痕
用细细的铁粉涂抹伤口
小小的鹅卵石是她的眼泪
浇灌着禾苗瘦弱的身体
微弱的根 吮吸
干瘪的乳房里极少的养分
微弱的根哦
多想吹起母亲胸前瘪瘪的气球
朝着彩虹的方向飞去
抚着 被热辣的风
烫伤的裸露的树根
撑起倾斜的身影
三叩九拜于她的手掌之上
祈祷 在她的血液里生长的子孙
有个好的归宿
她会轻吻每朵云儿的眼泪
她会拥抱每叶阳光灿烂的笑脸
即便是风雪打枯了她的双眸
她还是会用一生的春心波动
对待每一个季节
用巧妙的手 描绘春夏秋冬的颜色
托起山的巍峨 树的伟岸
托起古老的村落烟囱里升起的袅袅炊烟
她不会憎恨任何人 任何事
容纳于每一个灵魂
无论贫穷与富有 高贵与低贱
慈善还是罪恶
都会撩起一捧热土
给建造一个温馨的小房
再送上一素七彩的花
种地人
地 薄得像纸
连蚂蚁也无法建个巢穴
镢 旧石器时代的工具
一点一点
兜起盖种的土
愚 在沙土之滨徘徊
或深或浅的脚印
让后人踩了又踩
没踩出一点花样
呆板得像老人得拐杖
一个架势行走
即便有了个新活法
也只是把拐杖换了一下手
天的恩赐
才能养活欲望
一丁点的滋润
换取四季的奔忙
既然忠于祖训
就只能 面对黄土背朝天
既然选择土地
也只能一生不得清闲
曾经几代人的努力
也没能逃离
依然用结茧的手
一寸一寸拓展边际
敲出哪块石头
都有一坑的喜悦
不管土壤是否肥沃
再不让 新的生命
承受那沉重的压迫
给季风捎个信吧
让她准备好精致的篮筐
到丰收的季节
来收割希望
谭金立,男,五月诗社社员,现代诗爱好者,执笔多年。诗观:诗,能让灵魂自由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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