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谁比谁生活得更舒坦
究竟谁比谁生活得更舒坦
文.图/高英
一
昨天傍晚遛狗的时候，遇见一当地村民，大约五六十岁，应该比我家大哥年长些，他是满脸的沧桑，每一条皱纹都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这位农民大哥，在2014年夏末的时候与我“不打不相识”。那时我家刚搬来不久，有一天早上发现次卧的防盗网被撞坏了，见没人出面承担责任，我就扬言要报警。
很快，就有人来敲我家的门，来的人正是这位老大哥。他不卑不亢地讲明了和我住一个楼的自家儿子晚上倒车时不小心撞坏了防盗网的经过，表示愿意承担责任。
记得当时影星张国立的儿子犯了错误，张国立那几天正在向公众致歉。望着这位替儿子来道歉的农民大哥，我心想看来无论身处什么阶层，原来都会有儿子犯了错误之后要父亲代为致歉的情况发生。
本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原则，我只希望他帮忙修好防盗网，并不要其他经济赔偿。这位农民大哥貌似老实巴交的样子，但也不乏精明之处。他一再对我强调不可能修复成被破坏前的样子，生怕我苛刻地要求换个新防盗网。我的要求很低，只说修修就行。
之后，他找了人来修，正赶上中午最热的时候，俩修理工也是忙了个满头大汗。完事后修理工要五十元工钱，这位老大哥讲价说三十元，双方争执了一阵子，因修理工不同意，他就掏出了一张百元钞。结果，修理工说找不开，于是他就硬塞给了对方三十块钱，修理工懒得再理论，只好接了钱离开。
后来，附近的街坊跟我说这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和老伴就住在山坡下的老房子里。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路上遇见，我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二
2017年国庆节前，我无意中捡了一条流浪的小狗，是只典型的中华田园犬，大概因为性别原因被主人抛弃，女儿为其先取名“果果”，后改为“阿露露”。日渐长大的阿露露毛色甚佳，以至于人见人夸，让人怀疑它的父母中或许有一个不是土狗。
有了狗，就得遛。于是，在山脚下相对僻静些的道路上，就有了我遛狗的身影。近日因家里的小猫格兰德羡慕阿露露整天跟主人出去而闹情绪，我也开始带着猫一块遛，路人看到这一幕都颇觉新奇。
我跟上小学五年级的女儿笑谈道：“或许这里的孩子长大后，有一天会回忆说，在我小的时候，我家附近住着一个怪人，整天深居简出，出来的时候既遛狗又遛猫，大家都说她是个神经病，等我长大了，偶然看到了她的文章，才知道她是个正常人哪！”女儿听了，笑个不停。
在之前遛狗的过程中，我已经发现附近有一片菜地，而菜地的主人正是上文提到的那位老大哥。只要天不下雨，就能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在忙着打理菜园。他们也养了一条狗，拴在入口处，显然仅供看家护院使用。
同样是北方看家护院土狗的阿露露，或许要比菜园里的那条狗幸福，因为它能得到主人的悉心呵护与精神关怀。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不同，自然被不同人养的狗的命运也不同。
夫妻俩忙着低头干活，我也不曾打扰他们，只是非常羡慕他们有块菜地。要是我能有块菜地，自种自吃，那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不过，老大哥夫妇俩侍弄这块菜地，却是为了生计，各种新鲜的菜蔬，大都要运到集市上去卖。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种菜的苦累远远大于乐趣。
三
昨天傍晚，老大哥从菜地出来迎面走向我们。我照例打了招呼，然后问那块菜地是他家的吧，他给了肯定的回答，说大约有一亩多地。
我表示同情地说那可要不少忙活啊，就是在说对方种菜非常辛苦的意思。老大哥听后回了我一句话，因是当地方言，我没听清，就敷衍地应着说“是啊”，结果他立即转身走掉了。
过了一会儿，迟钝的我才醒过神儿来，想明白他最后一句话是在说他不像我活得舒坦，我竟然回答“是啊”，太荒唐啦。
原来老大哥见我遛狗遛猫看着很悠闲，表示一下羡慕之情，我应该谦虚地说我也活得不舒坦，这才让人心理平衡。只是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已无法收回——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刺激他呀！
有了这个经历，我变得沉默起来。在老大哥眼里，我比他年轻，却从不出苦力，每天除了做饭吃饭就是闲得遛狗遛猫，应该是有闲有钱，活得真是太舒坦了。
其实从物质层面上来讲，我家只是不愁温饱而已，至于遛狗遛猫，并不代表生活条件优越，那得看养的什么猫狗和怎么养猫狗。
我家的猫狗，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猫狗，除了出于卫生的考虑会买猫砂使用，家里从来没买过猫粮狗粮，猫狗和我们一样在吃着粗茶淡饭。假如比比经济收入，我家未必会高于老大哥家。
至于有闲，我是选择了自主时间的生活，但从来不会觉得清闲，遛狗遛猫也是调节我紧张生活的一种方式。日常精力不够充沛的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除了陪孩子成长和做做家务，还要看书写作，忙起来都来不及看个自己喜欢的电影。
我的生活，属于“伪有闲有钱”状态，真正有闲有钱的人，可不像我这样生活！
我和老大哥都属于社会底层的人，只不过老大哥一直在为生计忙活，我因自主选择了低成本的生活而自得其乐。即便如此，我也有我的烦恼和我的焦虑，并非表面上那么舒坦。
人生在世，究竟谁比谁生活得更为舒坦呢？这个真的说不清楚。只不过，在温饱无忧的时代，人们有了多种生活方式可以选择，全然不必再临渊羡鱼。
（写于2018年6月22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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