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海岸线诗歌|远洋译“普利策奖”获得者海洋诗选（总014期）
海岸线诗歌
亚特兰蒂斯
康纳德·艾肯/远洋 译
在大海中间曾有一座岛屿
它是永恒的混沌所孕育
宝石的塔，珍珠的树
为少女所渴望，勇士所畏惧
很久以前它沉陷在海里
现在，一千噚深处
海生物在它上方旋转着灯火
蟹在灰暗的马赛克上匍匐
航海者在那闹鬼的海上
听见从龙骨下的水里发出的
一个声音，既不是波浪也不是泡沫
他们不仅听见，而且感觉
甲板颤抖着，如同恐怖来临
从黑暗里升起精灵的歌声
无与伦比的快乐的嗓音
并敲响一支飘逸的圣歌的铃声
此后，在他们来去的地方
他们将是静默的；他们已听见
出自无数的灵魂
一个无法言传的词；
此后，他们就像是
俯身于无限光芒的情人：
“它是亚特兰蒂斯！”他们众口一词；
“我们到达过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康纳德·艾肯（1889-1973），美国最具影响力诗人之一。
海浪
伦纳德·培根/远洋 译
三英哩距离到白色海湾上，
而树木依然随着咆哮令人惊奇地生长。
穿过银色束带般交织的阴影，
传来大海砰訇砰訇的喧嚣声，
永久的梦游者的拍打
震动在我坚硬的脚下。
自从一个危险形成于天父的大脑，
就有那漫长黑暗岁月里的怒号。
它将到来世，也许，或似乎
要扰乱我们的孩子们的梦。
当另一阵东北风刮得猛烈
在没有星星的夜晚他们将辗转反侧，
随着奇怪而古老的喧嚣近前，
他们将笨拙地探求沧桑变幻。
渐渐，渐渐，在潮汐翻滚的粗砾中
鹅卵石被磨成近乎圆形。
渐渐，渐渐，新海滩的银弧
形成在雾霰拍击的黑暗里。
渐渐，渐渐，下面绝壁被切割，
海峡被填满，又被沙洲隔断
渐渐，渐渐，随着雷鸣似的轰隆声，
不知不觉，一个不明之物的脉搏形成。
伦纳德·培根，1887年出生于纽约，美国当代著名诗人。
朱比莉，朱比诺！
斯蒂芬·文森特·贝尼特/远洋 译
谢尔曼沿海嗡嗡叫，
朱比莉，朱比诺！
谢尔曼沿海嗡嗡叫，
像摩西骑在大黄蜂上，
让被监禁者和卑微者自由！
碰上朱比诺年！
马萨曾是体内有大鲸鱼的鲸鱼，
朱比莉，朱比诺！
马萨曾是狮子和狮子藏身地。
但上帝因冷酷的骄傲将他掴击，
鲸鱼没被吞下，而狮子死了！
碰上朱比诺年！
噢，碰上没关系，不管你是黑色或棕色，
朱比莉，朱比诺！
噢，碰上没关系，不管你是黑色或棕色，
当你听见“自由禁令”的噪音
你彻头彻尾地信服“诺言”，
碰上朱比诺年！
噢，碰上没关系，无论你渴望或痛苦，
朱比莉，朱比诺！
碰上没关系，无论你渴望或痛苦，
碰上没关系，即使你已身陷囹圄，
上帝为我们含糊的传说把怜悯赐予！
碰上朱比诺年！
每一个黑鬼将要拥有一头骡子，
朱比莉，朱比诺！
每一个黑鬼将要拥有一头骡子，
像黄金法则中亚当的生活，
送他的儿女到白人学校！
在朱比诺年！
跪下来赞美上帝，
朱比莉，朱比诺！
跪下来赞美上帝，
那样追逐过佩戴闪电剑的古代法老，
升起了伊祖尔的烟那枯萎的葫芦，
碰上朱比诺年！
呼喊感恩节，大声地呼喊它！
朱比莉，朱比诺！
呼喊感恩节，大声地呼喊它！
我们死了，裹着拉撒路的裹尸布埋葬，
上帝在荣耀之云中降临，
他给了我们朱比诺！
斯蒂芬·文森特·贝尼特（1898—1943）美国诗人、小说家、短篇小说家。因以美国历史和美国神话为主题进行创作而闻名。
风暴潮
约翰·古尔德·弗莱彻/远洋 译
弓着背，匍匐的潮汐用长长的湿手指
在咆哮和水沫的喷溅里抓住多沙的海岸
狂怒的潮汐，烂醉的潮汐，熔岩爆裂似的碎浪，
远处从海到海黑色的船向你扑来。
令人震惊的潮汐，风暴的潮汐，漫长寂静的冬天的潮汐，
船儿破，人沉落，在那里消失的光荣，又算什么？
在我们最后冒险的航程上，战云将掷下刺骨的雨夹雪，
夜晚的风，将断断续续低声讲述我们不幸的悲剧故事。
约翰·古尔德·弗莱彻（1886–1950年），美国当代著名诗人。
摇篮曲
罗伯特·希利尔/远洋 译
长长的独木舟
朝向朦胧的海滨，
一……二……
三……四…..
划浆倾斜，
在苏醒时转动，
停顿，然后
再一次向前。
水滴落
从叶片向湖。
没有其它的，
没有翅膀的声响；
猫头鹰和蝙蝠
天鹅绒一样轻。
没有风醒来，
没有鱼跳跃，
没有兎子爬行
在灌木丛中。
长长的独木舟
在朦胧的海滨，
一……二……
三……四…..
此刻一声低语
在船头下面
在灯心草低头
让我们穿过的地方。
一……二……
在海滨上方，
三……四…..
在湖的上方，
没有一个人醒来，
没有一个人醒来，
一……二……
没有一个人，连你也不例外。
罗伯特·希利尔（西里曼）（1895–1961），美国当代著名诗人，创作多用传统形式及主题，还创作小说、散文和评论文章。
沙笛
利奥诺拉·斯贝耶/远洋 译
1、鸥
暴风雨的天气里强健的羽翼——
灰色的缝线
缝合大海与天空散开的纤维
永远在一起！
2、风暴终结
就像黎明的剪影，
海鸥井然有序地站立
沿着疲惫不堪的大海边缘
在沙滩上咕咕低语。
令人惊异的鸟儿，不倦地修剪羽翼，
它们圆溜溜坚定的眼睛
像碰上一个疑问：那被铅灰色覆盖的太阳
是否上升。
3、献给一个春日
这儿没有蓓蕾，没有叶芽，
没有幼小绿色的东西；
这块荒凉的大地知晓一个贫瘠的春天。
海鸥是仅有的鸟儿，
偶尔发出微弱的叫喊，
冷酷的冬天在它们结霜的眼里。
某处，是田野和树枝，
一座小山，一条溪流；
我不会为看它们而抬头。
从这座风塑成的沙丘，
这船尾安静之地，
这片海把我的脸久久凝视，
这一轮畅通无阻的太阳！——
和适合我双手的，
这精美而贫瘠的金黄色沙子！
利奥诺拉·斯贝耶，1872出生于华盛顿，美国当代著名女诗人。
重现
维贾伊·瑟哈德里/远洋 译
在我们停止回忆很久以后，他的消息
从海岸漂回
以让我们知晓他仍然悬挂
于别人的时空，
住在棚屋，在别人的常春藤爬满的花园里——
他的头剃光了，他沧桑的脸，
他的眼睛下面皮肤有色斑。
据说，尽管他依旧温柔而明智；
却发现那里跟这儿一样——
热气胀破布袋，
群星在黑色宝座上颤抖——
他已下定决心永不回来。
完全相同；而在其边缘上
无边无际的海洋涂改又涂改
重复的东西，其中
一样的重复，
而他能够陷入其中，永不改变——
浮现，然后只是游离而去。
维贾伊·瑟哈德里，1954年出生于印度班加罗尔，五岁来到美国，赢得了2014年普利策诗歌奖。他是第一个获得该奖的亚洲裔诗人。
九月，因弗内斯
罗伯特·哈斯/远洋 译
深秋初冬小阳春里，托马莱斯湾呈现平淡之蓝。
这个时节，背包客在因弗内斯山脊上
踮起脚尖站立，采摘鹿够不着的
成熟的小叶越橘果。这是间歇的季节－－
白鹭在潮汐浅滩寻觅，一条鹬鸟的缎带
雪白，在泥滩之上摆动，
而后消失。飘逸的薄雾一缕缕从海湾散去。
就在此刻，狂喜是来自你眼角的
一瞥，当你跑差事
驱车经过，狂风大作。
而水面波光遒劲地迎风闪烁。
伯特·哈斯，1941年生于美国旧金山，1995年到1997年间任美国桂冠诗人。
★作者简介★
远 洋
诗人，译者。毕业于武汉大学，中国作协会员。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出版诗集《青春树》《村姑》《大别山情》《空心村》等多部。曾获深圳青年文学奖、河南诗人年度大奖、红岩文学奖“外国诗歌奖”等。
译诗集《亚当的苹果园》入选“2014年文学图书排行榜Top100”；《重建伊甸园——莎朗·奥兹诗选》入选“深圳十大佳著”， 《夜舞——西尔维亚·普拉斯诗选》《水泽女神之歌——福克纳早期散文与诗歌》《明亮的伏击》《火星生活》《弗罗斯特诗选》等均获广泛好评。
本文已经译者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