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秀琴丨立足广州,从打工开始



车子在这座都市里转悠了两个多钟头,终于停在一家酒楼门前。我从车里钻出来,迎面扑来的是一股又一股热浪,汗水顺着头发梢往下流。在二楼的大厅内,见到了老板,她很年轻,地道的广州女人。看样子和老刘很熟,事先电话已联系过了,无需做自我介绍,她友好地朝我笑笑,热情地给我们沏上了热茶,然后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这里是需要传菜、洗碗、洗菜的杂工,每月500元,包吃包住。但传菜比较忙,楼上楼下几百张桌子,你如果把菜传错了,要扣工资。”干这活儿我不大适合。本来对数字不敏感,谁又能保证传不错呢。还是洗碗吧,这活儿在家乡就干过,至少还有点经验。她让大堂经理领我去洗碗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雾气腾腾的房间,弥漫着一股臭鸡蛋味儿,数不清的碗、盘、筷子、勺子、叉子堆在地上、水池里,一个女人弯着腰,双手浸在全是洗洁精、漂白粉的水里,那指头像一个个圆圆的蘑菇,脸上的汗水和池里的污水搅浑在一起,不停地流进肮脏的下水池里……一个大大的垃圾桶立在门口,苍蝇爬在桶上面,贪婪地吮吸着残渣剩饭。臭气熏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紧闭着嘴巴,捂着鼻子跑出来。大堂经理说,这活是最苦的,从晚上十点干到凌晨四点。她下意识看了看我的手,说:“你干不了,手会被浸坏的。”

“试试吧,没干怎么能说干不了呢?”

“看你的衣着,也不像干苦力活的。大姐,这洗碗的活儿是最脏最累的,不大适合你……”

我打断她的话:“有住的地方吗?”

“有,就是条件不太好。”

“领我去看看。”

她摇摇头不大情愿,但见我很固执,就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是一条昏暗的胡同,推开一间陈旧的楼门,一股潮湿的霉味迎面扑来。屋里很黑,她拉开灯,七八张床被挤进这间不足十五平米的房子里,而且都是上下铺,门口有一个冲凉间,杂七杂八的东西,灰白色的蚊帐,各种尼龙袋,塑料袋,洗涤用品把房间的角角落落都塞得满满的。天哪,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我一脸茫然,迈着两条酸痛僵直的腿向前厅走去。老刘觉察出我内心的不快,温和地说:“你要不愿意干,千万别勉强,先住下来慢慢再找事做。”他脸上充满歉意,“很抱歉,我以前不知你是干啥的,更不知道你是位作家。”

正因为我是作家,所以,干什么工作都无所谓,走进这群人的生活圈内,也许,更能丰富我的创作生活。

说这话我不知道是一种自我安慰还是一种无奈,语气干巴巴的,其实,来广州以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从最苦的活儿做起,上帝给我预备的不是甜点,能不能在这座城市呆下来,就看自己适应能力了。多少年,我历经了风雨的吹打,涉过了艰难的险途,没有倒下。今天,走进了广州,也许是走进了一块沼泽地,能不能走出来,仍然需要足够的勇气和胆量。我相信,上帝会赐给我能力和信心,也会指示给我走路的方向。

阿水告诉我一个消息,中山大学东校区有一家洗衣店要招聘一名女工,不妨去试试。阿水和他爱人都是清洁工,两口子从湖南乡下过来,他们对人非常热情,每逢看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时,总是说:“大姐,不要愁,找不上工作就和我们一起去当清洁工。这地方勤快人是饿不死的,别说你还是个文化人。”我的脸上挂着一丝苦笑,还有一丝无奈,阿水媳妇一再强调我,明天去应聘时,千万别穿裙子,你这打扮人家一看就不像做苦力活儿的人。我点点头,其实,对这份工作我没抱多大希望,只是觉得在校内干活安全。自己初来广州,辨不清方向,又不知公车线路,不敢贸然乱闯。渣滓洞的老板娘也一再和我说:广州骗子很多,被抢个项链、拽个耳环是常有的事,唯有在中山大学校园内是安全的。几百名年轻的保安坚守在各个角落,就是深夜在校园内走动,也不会碰到坏人。她劝我先在学校内找份工作,熟悉体验一下广州的生活。这番话让我很感动,“渣滓洞”虽然又破又烂,但给我一种安全的感觉,这里住的人都很善良,真正的弱势群体。

这家洗衣店很小,老板娘很客气地和我打招呼,她瞅着我的衣服问:“你是哪里人?”

“内蒙古的。”

“哦,怪不得你的个子那么高。”

“在内蒙我算矮个子。”但这句话一出口便觉得有点不妥,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太矮了,大概不足一米五。我为什么说这些让人家听了不舒服的话呢?显然,她在心理上是排斥我的,脸上的表情很冷漠,皱了皱眉说:“我们店里只需要一名男工,这活儿很累,一天干十几个钟头,你吃不了这苦。”

“我身体很好……”

“不”,她打断我的话,“洗好了衣服,都得装了筐,然后抬到宾馆里,要爬好几层楼。”

“我可以熨衣服。”

“你不大像干粗活的人。”老板娘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不过把电话留下吧,需要时就叫你来”。从她的眼神中我感觉到了那种刺痛心的尖刻和失望。

告别洗衣店,一个人漫无目标地在校园内走着,双脚踩踏在一条条小径上,一股流浪异乡的孤独感又笼罩心头,找一份卖苦力的活儿也这么难吗?挣一点糊口钱对于我来说,是最低的要求,难道在这里连一个能吃上饭的事都找不到吗?不,我不相信,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没有我的立脚之地。我在安慰自己,路要自己去走,不要去踏别人的脚步,多一点波折,多一点艰辛,也许收获会更多,对这个城市也会了解更多。多进一家门,多认识一条路。

晚上儿子打来电话,他说已经开始军训了。天气热得要命,一天冲三四次凉,并一再强调,让我找一份不要太累的工作,妈妈这大半生太辛苦了。他已向学校申请了助学贷款,不要我再为他操心。和儿子长达半小时的通话,很开心,我也一再叮嘱他,千万不要乱走动,大学城里很安全,外面很乱。他也说不敢贸然行动,出门也不知坐哪趟车,宿舍里住的几位都是广东人,也听不懂他们讲的白话。我说一切都从头开始吧,要想在广州站稳脚跟,要想生存,就得先适应这里的生活,适应环境,学习语言,学习做人,逐步熟悉这座城市。我想起了朋友给发来的短信:“你不能左右生命的长度,但你能改变生命的宽度;你不能左右恶劣的天气,但你能改变自己的心情;你不能改变自己的容貌,但你能改变自己的心灵。”其实我们每天都在改变自己,创造自己,超越自己。

每天翻看《前程招聘报》、《广州日报》,从一则又一则广告中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一家物业公司招聘楼管员,还有一家独资企业招聘主编、编辑。试试吧,碰碰运气,白跑了权当坐车又熟悉一条路。为了第二天能赶到应聘地点,我常常是头一天晚上就打听该坐的公交车,线路搞不清楚就问路边的巡警。他们总是很耐心地告诉我该坐的车次。打问好了,心里踏实了许多,然后,一个人开始逛大街,沿着中山大学校园外这条路走啊走啊,路边摆着各种小摊和烧烤摊,算卦的、卖艺的、变魔术的、卖盗版光碟的,还有各种耳环、发卡、皮带、衣服,光怪陆离,应有尽有。这些人被称作“走鬼”。白天不敢出来,只在晚上才露面,各种东西很便宜,真真假假混淆不清。有时,城管也开着车来横扫大街,走鬼们就收起东西四处逃散。动作不麻利的就会丢盔弃甲,卖水果的苹果和梨子滚落在地上,也顾不上捡,卖烧烤的推着烟雾缭绕的小车向巷子里窜去,一个擦皮鞋的女孩奔跑的速度缓慢了,终于让城管员抓住,她双手紧紧拽住木箱的带子不放,并不住地乞求,但最终这箱子还是被几只大脚踏成了碎片,女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什么钱也不好挣啊!这就是我梦想的天堂吗?我怎么看见这群人像被扔进硫磺火湖的孤魂野鬼,炼狱的火在燃烧……

我在这一个又一个小摊前转悠,渴了花两块钱喝一杯凉茶,要不买一块西瓜。独自在人群中穿来穿去,陌生的面孔,怪异的服装,红蓝绿紫的头发,从眼前闪过……闪烁的灯光,摇曳的树影,光怪陆离恍恍惚惚,我仿佛走进了梦幻世界。我想,要是找不上工作,也来当这“走鬼”,做人做久了很累,扮演一回鬼,一定很有意思。

坐178次公交车在客村立交站下车,再转乘836次车去五仙桥站,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这家物业公司。空间不大的工作室,摆放着一张老板桌,浅黄色的纤维板后面,是几张冷漠的脸。公关小姐递过一份表,我填好后附上了自己的简历和身份证复印件。小姐穿一身黑色的职业西装,裙子很短,两条修长的腿露在外面,戴一副无框眼镜,斯文地说:“这份工作的地点在从化,你愿意去吗?”我木然地点点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从化在哪里,离广州有多远,眼下的处境不容我去选择。她把我的资料收进文件夹里说:“录用后打电话通知你吧。”我点点头起身离去。走出写字楼心里一直不踏实,从化是个什么地方?转尔一想,管它在哪里,只要有事做,在哪里都一样,从离开故乡那天起,远近的概念似乎不存在了,漂流的小舟,是不会停泊在海上。回到渣滓洞,我问姊妹们从化在哪里,她们告诉我这地方很远,坐汽车走两个多小时,路上也不安全,那种“野鸡”车很多。有时会骗得你前不着村后不巴店,飞车党也常常在那一带活动。那里有温泉,盛产荔枝和龙眼,是人们度假泡温泉的好地方。那天,从物业公司出来,我茫然地站在汽车站牌下,不住地翻看那些剪下来的广告,发现从广州大道北再往前走两个站就是梅花园站,那里有一家天祥家政公司,也许能找一份工作。

在梅花园下车,照着广告上的地址,在那条小街上闲转,边走边问过往的行人。终于,天祥家政公司几个字显现在眼前,一座陈旧的楼房,很荒凉。踏上楼梯,我仿佛走进一座让身子失重的空间,浑身被热气卷着,似乎漂浮在半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那个敞开的门里传出来:“您找谁?”

“这里招聘做家政的吗?”

小姐抬头略睄了我一眼,“对不起,我们这里只招聘三十岁以下的。”

“不考虑能力吗?”这句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用脖子以下的肢体来挣钱,要什么能力,有个好身体会烧菜煮饭洗衣拖地板不就行了。

“不考虑,我们只限制年龄。”回答十分干脆,没有协商的余地,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年龄这堵无形的高墙横亘在我面前,我纵是有天大的本领,也难以逾越。迈着沉重的双腿向楼下走去,并狼狈地擦着头上的汗珠,心一阵冰凉。看来,我连干家政的资格都没有了,一个在中国作家的行列里有自己名字的女人,突然像是走进了无底深坑,灵魂和自尊都被囚禁起来,为了什么呀?为了儿子,还是为了想再次用那支笔写下对生活的热爱和仰望?用真实的感受去诠释一个真实的世界?我木然地站在路边,一阵又一阵热浪涌来,一辆又一辆汽车驶过,我全无知觉。

贴满广告的公交车

在绿色的站牌前停留

男男女女

拥挤在打开的门口

投币的当啷声

重重敲击

一颗冷却的心

摇晃的车子载着

游子的乡愁

混浊的空气

脸对脸

肩擦肩

却看不清

对方的双眸

投进了币

上错了车

茫然的目光

瞟向红灯闪烁的岔路

爱慧公司招聘生活老师,不限年龄。这是一家专门教育培训自闭症儿童的学校,照着广告上的地址,我去应聘了。坐53路车直达车陂后,又步行走了四五里路,才找到这座特殊的学校。

一座白色的楼呈现在眼前,楼前没有树也没有花草,空旷而寂静,阳光下,楼房在空地上投下一个巨大而黑色的阴影,显得有点荒凉。办公室在二楼。一位姑娘笑呵呵地站起来迎接我,我向她递过了资料。

“噢,您是位作家。我们老总也是作家。”

“我看了墙壁上宣传栏里关于公司和她的介绍。”

“您为什么要干这个工作呢?”

“这个工作很适合我。”我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是你们的广告词里,没有“年龄限制”这几个字。

这位小姐很开朗,边看资料边说:“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从海南岛过来的,行为有点怪异。她妈妈想找一个年龄大一点的老师来照顾女儿,你们见见面吧。”

这是一个广东女人,面色很苍老,皮肤很黑,说话声音很高:“哎呀,我就是要找你这个年龄段的老师,我们一起去见见英曼。”她不等我表态,就拉起我的手向门外走去。刚下了音乐课,老师领着英曼走过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白白的皮肤,圆圆的脸,一双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眸子特别亮,笑起来很美。小小的嘴巴红润得像小石榴。她妈妈拉着女儿的手,不住地说:“英曼呀,叫阿姨。”英曼望着我,甜甜地喊:“阿姨好。”她把那张圆圆的脸向我贴过来,小嘴一噘要亲我。好乖巧的孩子,真可爱。我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突然,她猛地扬起手,照我的头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好大的力气,出手也不像一个孩子,再看她脸上的表情也在剧变,双目怒视着我,眼珠子一动不动,模样很恐怖。“不要打阿姨!”她妈妈去抓她的小手,哪知,这手的劲儿好大,用力一甩,她母亲的身子倒向地上。随即,她嗓子眼儿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狠狠地往下揪。这时,我才发现她脑门上的头发稀稀拉拉。她妈妈流着泪告诉我,这孩子一闹起来谁也拦不住,常常是自己打自己,去医院检查做CT和共振,大夫说脑子里没问题。我突然想起曾经看过一部日本恐怖小说《第十三种人格》!有一种病叫双重性人格障碍,就是各种人格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意识里。刚才出来打闹的一定是个性格暴躁的三十多岁的泼妇,好厉害呀。我的身子不由得哆嗦一下……

英曼的妈妈让我领女儿去上课,这里每节课的时间都很短,一对一授课,这些心理残疾的孩子,都有监护人陪着,他们有的七八岁了还不能说话,有的孩子是嚎啕不止,有的打人、有的咬人……

我领着英曼上课,但不敢和她近距离接触,她出手打人的动作很麻利,让你猝不及防。办公室小姐叫我,她仍然是一脸笑容:“刚才老板来电话,说不可以录用你。”

“为什么?”我有点疑惑不解。

“我和她讲了你的身份,她说你不适合当英曼的老师。”

“她连面都没和我见,就断言我干不了?”我有点生气地问道,“因为什么?”

“你是作家,她说庙小神大,供不下。”

“恐怕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她不会雇用你的。”

“可英曼的妈妈愿意雇我。”

“那你就等老板来了再说吧。”

我只好耐心等了。中午,英曼的妈妈执意要请我吃饭,我没有推辞。在一家小餐馆,她点了几个菜,两碗米饭。刚吃了几口,英曼又闹了起来。揪头发,打自己耳光,两眼发直,叫声刺耳,把桌上的筷子扔得满地……我有点害怕了,算了,这份工作看来是胜任不了。我当了英曼的监护人,她一旦发病出了事,我能担起这个责任吗?我决定不应聘这份工作。英曼的妈妈再三挽留,我还是婉言回拒了。天色已晚,坐在汽车上,那座白楼已被我抛在身后,小英曼的样子却一直在眼前晃动,一阵隐痛在体内划过……

很容易就找到了新东方服务公司,一间不宽敞的房间,光线很暗,白天也亮着荧光灯。一位举止有礼的年轻人接待了我,我把身份证和学历证递给他。他过目后,问我应聘哪一种职务,我说:“资料整理员。”他拿过纸和笔,让我写几个字,并给了我一张表,很客气地说:“你的字写得不错,我们现在就给你安排。”我问工资怎么发,他说:“抄写一千个信封300元,每星期结算一次帐。”我对这种抄写工作还是满意的。过去,在写那几部书的时候,曾经创过日抄一万字的记录。如今,抄写几个信封还不是顺风吹火。于是,毫不犹豫就填了表。他把表收起来,认真地说:“交300元服务费吧。”

“工商广告监督不都是禁止乱收中介费吗?”

“我们是服务公司,收服务费是很正常的。”

“我没带钱,可不可以从第一次的工资中扣除呢?”

“不可以,这是公司的规定。”

我的表情也显得很无奈:“下一次来再交吧,真地没带钱。”我像一只将要被宰割的猎物,小心翼翼地躲着那早已设好的陷阱,慢慢向门口退去,他见我要走,马上又换了一种极温和的口气说:“要不先给你订个位吧,交20元。”我仍然摇摇头,正在这时,一位姑娘走进来,大概也是应聘的,“我那份工作怎么样?”男青年满脸难色:“快了,再等两天,那个公司马上就开业了。”

“已等了快一个月啦。”

“急什么,先逛逛广州,看看这里的市容风景,然后再去上班不也很好吗?”

姑娘不吭声了,满脸无奈。

我俩一同走出这间晦暗的写字楼,姑娘唉声叹气地说:“交了定金300元,至今也上不了班,这钱又拿不回来,往这里跑的车费也够几十块了。”我说:“这种名曰人力资源的公司就是利用收取定金的手段来骗外地人,这钱怕是打水漂啦。”她说为了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光定金钱就花了不少。我告诉她收定金的公司大多数是骗子公司,不过,上一次当也会使自己变得精明一些,至少以后不会再上当。我庆幸自己来广州还没受过骗。这个女孩是山东人,大学毕业后想来广州闯闯,但一直找不到能发挥自己专业特长的工作,在内陆时,想象到这里找事做会容易一些,谁知道更难,工资也不高,原以为是遍地黄金,没想到处处是陷阱。我说先找一份工作干,慢慢再骑驴找马,在广州大学生多如牛毛,那么大的南方人才招聘市场,把从四面八方涌进的人才聚集在一起,能够找一份理想的工作的,只有人才中的人才。

广州的职介所、婚介所、人力资源公司只在新港西路就有几十家,什么工作都有。但你一交中介费,什么工作也没有了。职介所的服务费最低也得交200元,婚介所就高了,双方想见面,交288元。启事把应征人的情况介绍得非常优秀,什么华侨呀,珠宝商呀,大器男人有房子呀,其实都是一些托儿在扮演各种角色。初来这座城市,如果没有一点社会经验和阅历,免不了要上当受骗。受几回骗,损失一点钱,就算是交了进城的学费。

星期六下午,我一连去了五家职介所,三家家政公司,电话咨询了四家婚介所,可谓大开了眼界,大长了见识。我不得不佩服广州人会赚钱也会骗钱。

作 者 简 介

郝秀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理事。南国漂泊派女作家。出版散文集《六合琴声》《漂泊羊城》《等你,在最初的地方》,中短篇小说《参商情缘》长篇小说《血之梦》《 雪伦花》《浮云若梦》。2012年10月,内蒙古大学新闻传播学院中青年文学研究班毕业后,直接漂泊到北京,历经艰难创办了北京文悦时光文化传媒公司,出任总经理、图书总策划、主编等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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