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 叶丨云层之上有遐思

南山南有什么,有山,北海北有什么,有海。想像的远方或许是诗意或许只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在没有乘坐过飞机以前我做过很多关于云上的猜想,在经历过频繁的云上的日子之后,又怀念脚踏土地的实在。

在云海的上层是另外一种景象,蓝色如翠,棉絮一样的云朵像远山像瓦片像纱丽。有时披上七彩光环,有时托着一股青烟。不用担心下雨,云朵之上,阳光常在,耀眼夺目时必是被阳光全部照耀,灰色空濛时,必是无光无彩。

沪上的雨大约还未停止,云层上方的太阳则从未消失。被掩盖的只是云朵下面的世界,万米高空则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个世界我年幼时从未踏入,但之与我们却另有一个更为迷人的世界。

那时,和妹妹一起在麦田里拾麦穗。五月六月麦子熟,所有的大人们在田间挥汗如雨挥舞镰刀,小孩也不会空闲在一旁,同样要下地,捡拾落在麦茬里的麦穗。越是忙,太阳越是浇油,燥热、焦渴,遥远的地头另一端,我们像麦穗一样弯着腰,站起时就明白腰在哪里,在哪里?在腰酸背痛里。

“姐, 你说云上有什么?”四五岁的妹妹脸上不知道是被晒得还是弯腰太久充血所致,红得像苹果。

“云上啊, 有仙家。热热闹闹的,看着我们呢。一会儿等我们干完活,他们就来接我们。嗯, 派一批马,白色的那头,你看。但得等我们干完活。”天边的云朵又变了,变成若干层,像远山,像棉絮。

过了一会儿,妹妹忍不住又问了:“姐, 他们咋还不来接我们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的云又变了样子,像宫殿像城墙。深厚浅薄交替着悬浮在地头那端上空。

“他们快来了,只不过耽搁了一会儿工夫。但他们已经跟姐说了,很快就来了。”我把手放在耳朵上,假装在听云说话。

“可我怎么没听到?我就在你身边啊,我咋没看见他们在哪里啊。”红苹果里两颗星星直盯着我,盯得我背上突然觉得很凉快。

“他们是神仙,当然只有我能听得到。刚才,你拾麦穗的时候,他们告诉我的。”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姐姐,此时干脆心一横,将这个故事继续编下去。反正身边没有其他大人,要不,早露馅了。

妹妹将信将疑,看看天边又变了样子的云朵又瞅了一下我。西边的云朵依然在无遮拦的舞台上幻化成不重复的堆砌。低处的小云朵遮挡部分高处的云块,高处的云块仿若城堡又将后面的几片云脚盖住。夕阳不做闲,把光涂抹在云朵的边缘,所有的云朵都沾上光,有些亮亮的样子。

妹妹又累了,耍赖不肯再向前跟进,于是我带她到一旁长着青草的路牙子上坐了一会儿。

有那么一刻妹妹什么也不说,和我一样低着头坐在路边,傍晚的风吹来,风里还是带着麦子热烘烘的味道。田野里忙着收割麦子的人快和麦田混为一体,需要仔细辨认。我们只好又把目光转到天边。

“看!他们来接我们了!喏,派了一匹白马过来了。”我指着一块略微有些像马的云朵,那片云朵仿佛要掉下来,向我们俯冲过来。妹妹把圆鼓鼓的苹果换了一个角度,这回她有点相信我的话了,因为那片云真的很像一匹马呢。

趁机我再次提出要加紧干活,否则他们看见我们这么懒惰就不会带我们走。妹妹便又跟着我走进黄黄的麦地。过了一会儿听到父母在远处叫我们回去,一抬头天边的云已经看不见了,穹庐似的天空四周已有淡淡蓝色的雾霭浮起。可以回家了,妹妹扔下手里的麦穗,跟着我跳到路上。阿弥陀佛,真是感谢父母的呼唤,这场游戏终于可以结束了。

机窗外的天空变成深蓝色了,远处有一些明亮的星星撒在这片深蓝之中。云朵无声地漂浮在机翼前后左右,如大堆棉花丰满肥厚。有那么一团远处的云被看不到的太阳照得发亮,像是有火苗燃烧。整个云层之上只有这架飞机在云朵中沉浮,这片夜空这片深蓝甚至这朵燃烧的云团都在为行走在云端的我们尽情演出。

坐在云层之上,童年的云朵一片片涌进来,那云朵比这万米之上的云朵还要白还要亮。我有时候不禁怀疑,难道我们所看到的云不是一样的构造吗?水滴、大气还有阳光。但为什么我们那时看到的云是那样热情那样充满活力,在田野收割地一旁的舞台上,即便无人观看,也如此卖力表演。

或许是大地的真诚感动了那些天边的云,没有任何装饰的土地,用它最直接的麦田,用它辛勤劳作的汗珠,还有田间哗哗作响的大叶杨敬献给那片天空。牛背上驮着的夕阳是如此的自在,羊群的歌唱是如此的此起彼伏恣意回响。劳作了一天的人赶着牲口,长长短短把剪影留给蓝色的天空。而天空给予大地的回报则是棉花般的白云,清水似的蓝天还有说不清的迷幻眷恋。

行走在云层之上,我见识过南山南的山,北海北的水,很美,但我还是喜欢这天上的云团和那时未讲完的谎言。窗外只剩下闪着亮光的星星,黑夜展开蓝色的翅膀翱翔在云层之上,我端起座位前的一杯水,时光漫漫,我且闭上眼,让那样的云那样的蓝天在心里多多盘旋。

作 者 简 介

禾叶,原名张秋华,祖籍河南息县。军校毕业熟练德语英语,曾任翻译及德语教师,现为上海外企职员。作品多散文、诗歌。作品散见于中国诗歌网,散文网,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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