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米必读 | 米芾书法的四个阶段：“入魏晋平淡”

入魏晋平淡”，“平淡”应该是米芾认为“古”的最重要的成分了，米芾崇尚的是平淡天真之美，是那种不饰雕琢的自然之美。

他赞美王献之书：“运笔如火箸画灰，连属无端术。如不经意，所谓一笔书。”

这种不经意，率真天然的书写是米芾极力推崇的。

然而在苏、黄、米三家中，米芾应当算是最注重技术的一位，他所揣研古人笔法的造诣，临古的功力之深是罕见的，小故事应该能帮我们更好的理解米芾入古尚晋的脉络。

《书史》载：余临大令法帖一卷，在常州士人家。不知何人取作废帖装背，以与沈括。林希会章悖，张询于甘露寺净名斋备出书画，至此帖，余大惊日：“此芾书也。”沈悖然日：“某家所减久矣，岂是君书？”芾笑日：“岂有变主不得认物耶？”

暂且不论米芾临此有无故意做假之嫌，但是可以看出他在临古的技术上的深入程度，一定是精细入微，惟妙惟肖，以致除了他自己，无人能辨。

就是这样的庞大的“数据库”盘撑起的“集古字”，也是他“学书贵弄翰”的外在体现。

这或许是他在想选到不经意的自然流露之前所作的经意的努力，以期达到“心既贮之，照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不做作，平淡天然的境界。

综观米芾书迹，我们可以分为几个阶段来看：

首先，早期阶段。

▲（宋）米芾《三吴诗帖》

米芾３０岁之前的书迹不多见，以《三吴诗帖》（３０岁）《方圆庵记》（３２岁）为例，此时的米芾稍显稚嫩，字多呈瘦长形态，中宫紧结，笔势内敛，流露出师法柳、欧的迹象，为了避免自己所批评的唐的“印板排算”，他结构多以欹侧取姿，求稳定于变化之中。

米芾《方圆庵记》

姿态的丰富一直贯穿着米芾一生的创作，在跌宕起伏的姿态中力求平和。

其次，发展阶段。

以《苕溪诗卷》《蜀素诗帖》为例，这是米芾后来流传推广的两幅诗卷，且同为３８岁所书，相去不过一月有余，却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趣味。

《苕溪诗卷》

苕溪点画厚实圆转，字体开始向外展拓，笔画丰肥。

蜀素挺拔锋利，结体奇肆凌厉。这发展成为他后来最显著的面貌和格调。

米芾《蜀素帖》

可以想象在这个阶段，米芾由于对诸家的揣摩、“集古字”的努力，在极力地思变求变的复杂心理，在不确定的技术因素中苦苫寻找最适合自己的艺术语言。

再次，定型阶段。

以其４４岁所书《拜中岳命作诗帖》《淡墨秋山诗帖》（图５）《留简帖》为例。

《淡墨秋山诗帖》

《拜中岳命作》

此时的米芾有一种人到中年的不惑，在经过了杂糅诸家之后，寻找到自己的独特的艺术语言，并能自如地加以表达，体现在书作上的从容、不激不厉，线条流畅圆浑，随意书写，饱满轻松。

最后，成熟阶段。

５０岁以后的米芾步入了肆意挥洒，纵情所如的阶段。

米芾《珊瑚帖》

以《珊瑚帖》《值雨帖》《清和帖》《真酥帖》为例。此时的米芾信手拈来皆能不失法度，游刃有余而风神萧散，很自然地流露出自己的内心情感，喜怒哀乐跃然纸上。

米芾《值雨帖》

技术上的纯熟使他能够自由地表达精神上的境界。

《珊瑚》的纵情恣意、自然洒脱；《值雨》的笔力扛鼎、淋漓翻覆；《清和》的雍容宽博、丰肥遒劲；《真酥》的随意纵横、凝练苍健。

《清和帖》

而此时的大字如《虹县诗》笔势放纵，有弩张之态，轻重缓急，节奏感极强，用墨则干湿浓谈，浑然一体，得天成之趣，把“刷”的特色表现得淋漓尽致。

米芾《虹县诗帖》

观米芾晚年所书，真乃一派“振迅天真，出于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