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道场9•差点儿被两个鸡蛋所误

苟变是卫国的税务官，但他最擅长的是带兵打仗。一次，他到下面收税，随口吃了百姓两个鸡蛋。这事卫侯知道了，挺不高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才是王道，随便吃群众鸡蛋这算什么？

子思知道苟变善将兵，向卫侯推荐苟变，说以苟变的才能，让他带五百辆兵车的军队不成问题。

古代一辆兵车，标配是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

我们把演草纸拿出麻利地一算，五百辆兵车，哦，需要士兵三万七千五百人。卫国充其量不过是“千乘之国”。按子思的意思，国家兵力的一半完全可以交付给苟变指挥。

子思是孔子的嫡孙。明清科举，子思写的《中庸》可是必读书。

孔子是鲁国人，周游列国时候最喜欢去卫国，参见本公众号文章《孔子的卫国情结》，没想到他的孙子也喜欢掺乎卫国的事情。

卫侯说苟变贪吃人家鸡蛋，不可用。

子思苦口婆心地劝:圣人用人，要取其所长，弃其所短。就像好木匠选木材，即使两种树缠抱在一起，扭曲得不得了，但有几尺可用的，就不舍得放弃。现在我们处在战国时代，要注重选拨能冲能打的武士。因为多吃两个鸡蛋就抛弃了一个能守城卫国的将领，这种事，传出去丢人就丢在国际上了，万万不能让邻国听说啊！

卫侯一哆嗦，说“恭谨接受您的教诲”。

后来，子思又着急上火了，对大臣公丘懿子发牢骚:“以我看，卫国真是君不君臣不臣。”

“君不君，臣不臣”是儒家最看不起的，几乎等于说君臣没有一点点政治素养了。一旦给了这个差评，这个国家差不多该“呜呼哀哉”了。

公丘懿子疑惑了，“凭啥这么说呢？”

“凭啥？你看看啊，卫侯说的一些做法明明不对，群臣呢，赞同之声如出一口。再看卫侯，整日地自我感觉良好。人主自我陶醉，大臣只管胡吹。人主不愿明察事之是非，只想让人歌颂赞美；臣子也不管有没有道理，只管起劲阿谀奉承。这帮没节操的高高在上，老百姓哪里能心悦诚服？长此以往，国家还不玩完？”

公丘懿子有什么办法，只能沉默相对。

终于忍不住了，子思直接给卫侯说:“您的国政要一天天地坏下去了！”

“为啥？”

“您一说话就自以为是，卿大夫没有人敢纠正您的错误；卿大夫一说话也是自以为是，而士庶人没有谁敢纠正他们的错误。从下到上一级一级拍马屁拍得得心应手炉火纯青，从上到下一级一级被拍得骨酥肉麻筋软皮红。拍就有福，不拍就有祸，如此一来，善政，还能有吗？诗说'都陶醉于自己的聪明，可谁也分不出乌鸦的雌雄’，还真像是说你们君臣的！”

子思说话不客气，那口气，明摆着就是教训。也难怪，儒家写书，必须把圣人写得有圣人的气派。圣人是帝王之师，这种口气才配。

卫侯啥反应呢？书所不载。写出子思的话，作者自己已经感觉完成任务了。

卫国亡了吗？亡了。那就是卫侯没听从子思的话，否则不会亡。

总之，儒家总是道理上的胜利者。儒家的书，儒家必是真理在握的样子，圣人必须很伟大。

换以佛家眼光看，圣人算什么，还在六道轮回中打转，傻傻地不知道灭欲修行。

如以道家眼光看，佛也不过是道教的一个信徒。因为在西方传道太卖力，累得头发掉光光了；所以他这一派就流行剃个光头。

自高其术，也是古人的智慧和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