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霓:“小我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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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不太敢写纯粹表达观点的文章,经常是热血沸腾的提笔,写到中途自己把自己否了,不能自圆其说的局面令人甚是尴尬。我时常都在感叹我那不够成熟的思想和浅薄的阅历,以及知识储备的不足。我时常都陷入这种空虚迷茫的境地,好像正在逐渐从一个无知无畏的愣头青转变为一个缩手缩脚的恭敬者,这两种状态都是不够好的。前者是莽撞的,缺乏理性思考的,而后者是猥琐的,谄媚的,缺乏个性和胆识的。我真希望自己能够处于一种平衡而稳健的状态之中,然而这是不太可能的,我怎么能够要求自己像一个科学家一样的有条不紊不出差错呢。我甚至有点自得于那种“疯狂”之中。

即便那只是一场青春的胡闹,是一个人在心里打鼓,横冲直撞,是闯祸,是哗众取宠。我坚信我所做的一切,我的言论在十年之后的自己看来是很可笑的,但我却依然要这样去生活,这样去写作,我常常消极,既然无法克制,索性任其泛滥吧。至少,它们都是真实的。

我猜测,在这样的年纪写作,最需要的还真是“才气”。

才气是发自体内的,像一种磁场。我们素未谋面,却能隔着文字透析到对方那股逼人的才气,那种锋利,那种劲。然后暗自唏嘘,微微的妒忌,就像是两个美貌的女人在马路上迎面相撞,彼此侧目,心照不宣。那种感觉是很复杂的,因为我们都惊人的敏感。才气放在有才气的人身上是一种魄力,如果他是一个男人,在生活中他就是一个侠客,他还有可能很粗俗,如果是个女人,她绝对不会是你轻易就喜爱得起来的那种小姑娘,她一定要耍刀,否则没有办法,爹说,许多女人写作就像在绣花,她们在飘,而真正非凡的女性写作者绝对要落地,绝对不能女气。我非常的赞同,文如其人,就像一个女人一样,记得林语堂曾经说了句话,大概是说,一个兼顾着男性和女性最优质的特质的女人,那一定是女人中的极品。他在这里说到的那种特质,就是中性。是的,一个成熟的女性写作者的文字间要有那么一点中性气质。举个例,苏珊桑塔格就是为数不多一极品女人,无论是作品还是外表,透出的那股非繁殖期都让人不明觉厉。

余华说,写作会改变一个人。断章取义了,我只是想借此引出后面的话。一个人只要开始写作,就在不断地被改变和改变。之所以说被改变,意思是,在每分每秒的生活中不断地寻找和攫取素材,将它们转化为我所需要的那种文学场面,让它们以“我”的视觉呈现出来,让它们脱离原始状态下的真实进而成为我所制造的意境中的另一种真实存在。这样说来有点拗口,姑且如此。在这个近乎于强迫症和穷思竭虑的转化过程中,我的思维当然也跟着发生了变化,这都由不得我了,一个人总是免不了建立起一种个人的思维体系,它或许是狭隘的,主观的,偏执的,它既促成一种个人的思想体系又在经验中桎梏着你的更多可能性。我一直在被改变着,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我们不断地汲取,又不断地吐露,我们作用于自己同时又作用于别人。

我被改变的部分有许多,或者说,其实我并不是被写作改变,而是在不断地锻炼中逐渐在形成。因为改变的前提首先是需要一个原型,但我不知道我的那个原型是什么样的,试想,如果我不热爱写作,而是一个简单快乐的普通大学生,每天自拍几张,闺蜜相称,喝点奶茶,我的生活又将是怎么样的?最终我发现,我根本不必去试想了,那是不可能的。我有着这样的狂妄与自信,那就是,我自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有别于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生。我并非歧视这样的人,因为他们是生物多样性中的一个大多数群体,他们有错吗?他们在他们的生活中自得其乐,这不好吗?这就是幸福的了,我由衷的祝福他们快乐生活下去。但是当一个人发现他自己不是这样的时候,这就值得思考了。一旦你开始写作,开始艺术的生活,你就可以告诉自己,你已经完蛋了,接下来就是怎样去比较有意思的完蛋的事了。我从不以艺术自傲,我甚是还自卑。我认为艺术并不值得我们去宣扬和鼓励,因为那是无用的,虚伪的,而且害人,艺术不需要宣扬,它像永动机一样自己就会走下去,你永远也别担心这个世界上会缺乏艺术家,上帝自有安排。

说偏题了,我刚才说的是什么呢,忘了。我最终要说的是,改变这个事值得怀疑,它不是改变,而是朝着一个必然的方向去形成和完善。艺术是这个世界上天生的产物,艺术家也是天生的。天生的,不是天才的,天才的那指的是对艺术的预感和悟性,天生的是人。

我太自恋,也尤其自私,总是将自我的,武断的想法公之于众不知脸红,还竟然自我剖析起来,并乐此不疲。因为我目前的写作是一种“小我”的写作,我接受了。我们这个年纪,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我们很难去言说什么真相,真相值得怀疑,它又不是真理,它未被提炼,它只是事物本身的貌相而已。我的自知之明在于,我不写什么真相,我只写我的感受,一切都是出自于我的,是尚未经过科学验证的主观变形。我想年轻人写作,唯一能够站得住脚的也就是这个了,你的,特别的,惊喜的,才气的,反的,陡的。其除此之外你没有优势。这不是一个很高的境界,但这一定是一个必经的过程。这下我又平添了一些莫名的勇气,那就是年轻人的资本,你可以在你的位子上暂时撒点野,众人只会一笑而过。

而其实很难去区分小我大我这种事,没有意义,也永远也得不到明确的答案。我只知道,当我写到感触颇深的事情的时候,我感动到自己,也必然感动到别人,这个时候还能说小还是大吗?这世界是融会贯通的。我们就别去咬文嚼字了,许多有点思想的年轻人总是喜欢在无休无止的唇枪舌战中获得一种自我满足,许多时候,他们挑刺,以彰显自己的真知灼见和无穷聪慧,他们惹我愤怒,而我脾气火爆讷于驳论,我常拍案而起破口大骂。因为这样的炫耀是幼稚的,狭隘的,是皇帝的新衣里那个道出普遍真相的小孩,他勇气可嘉,却不见得高级,因为,谁不知道?如同现在网络上热门的公知一样,他们只是这个碎片时代里的零星琐碎,是一种极具形式感的象征和标榜,没错,他们作为一种抛砖引玉的存在,没错,但是,仅此而已。

小我的写作,我乐此不疲,但我时常提醒自己,可别走进小我的廉价抒情和小肚鸡肠中去,我要时常抬起头张望,自我推敲,否则就摔,这真是一种艰难的权衡,这是写作对人最大的锻炼。把这样的智慧运用到现实生活中的人情世故中也绰绰有余。我一直都认为写作者和艺术家有着无比聪慧的头脑,他们的逻辑思维能力并不亚于科学家和权术家,有一个青年艺术家曾提出一种观点,他认为当代艺术就是一种“伪科学”,我不懂得当代艺术,但单从字面意义上讲,我对这个半调侃半认真的观点表示赞同。我们有着类科学的头脑和思维,却干着最富感性的事,我们用理性去制造一种极度的感性世界,而理性的种种往往隐匿于艺术家的精心布局之下,这样看来,我们所看到的艺术也好,文字也好,就像是艺术家精心设置出来的骗局一样。的确如此,他们在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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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霓,90后。生于四川成都,毕业于某美术学院。热爱写作,也热爱生活,主要还是热爱生活。

往日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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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德:“你看我笔下流淌的这首小诗!”

胡倩倩:“趁着夜色去偷一枝桃花!”

废行:“捕获装置(外二首)!”

丑石:“射钉枪(外三首)!”

野苏子:“朱丝缇诺(十首)!”

梁兄请了:“稀释(外六首)!”

刘振周:“胭脂果(九首)!”

影子童话:“月光手书(十首)!”

游金:“致戴维(外三首)!”

陈律:“春日观湖(十首)!”

缎轻轻:“冬日之花(十首)!”

夏汉:“驯化术(七首)!”

湘灵儿:“你是我的(八首)!”

俞心樵:“墓志铭(十首)!”

李荼:“孤独(八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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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赣:“回答 ~及天才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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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珊:“我爱过的事物远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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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窝:“圣保罗的蝴蝶花!”

谷川俊太郎:“恳求(七首)!”

简·肯庸:“黄昏的池塘!”

爱伦·坡:“乌鸦~两种译本!”

紫穗穗:“七种清白(八首)!”

外星人:“眼一眨,13岁啦!”

纓子摄影:“无相无无相!”

朱诺号:“木星日志!”

彭杰:“荷尔德林的晚年!”

巫行云:“桃花庵散记!”

外星人:“小窝投稿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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