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墟那些遥远的事儿 ‖ 十八、七堡团练英勇战斗
十八、七堡团练英勇战斗
宋德云
都城墟
徐良梅知县获悉七堡团练把前来攻打七堡的瓦荷包的人马打得落花流水，十分高兴。但他知道，都城是瓦荷包的老巢，不把瓦荷包这个老巢端掉，后患就会无穷。经过周密考虑，徐良梅知县决定：咸丰四年闰七月初三，集合十三都、十四都、十五都团练向瓦荷包的都城据点发起进攻。瓦荷包通过线人，事前获悉了徐良梅这个决定。瓦荷包发誓这次一定要设计消灭七堡团练。
都城有一位廪生叫廖履贞，家住康帅庙（今县文化宫）旁的廖屋。虽然60多岁了，但生得斯文白净，一袭长衫一尘不染，高瘦的身材如玉树临风。去年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妾李氏，廖履贞视之如心肝宝贝。一天早上，李氏上街买菜，无故被瓦荷包的人抓去了。
小妾李氏被瓦荷包天地会的人抓去，不死也受尽侮辱了。想到这里，60多岁的廖履贞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不知所措。看着丈夫如此难受，正妻潘氏也心急如焚，不过还算心水清，知道此事不找瓦荷包是无法解决的了。
潘氏对廖履贞说：“相公，上月瓦荷包到我们家里来，请相公加入天地会，相公硬生生地把他拒绝了，这次天地会的人把相公的人抓走，会不会是对这件事情的报复？”
六神无主的廖履贞只知道焦急，在家里不停地来回走动，不停地说：“那怎么办呢？那怎么办呢？”
潘氏说：“找瓦荷包去吧，或许会有希望。”
廖履贞听了，连忙说：“对！对！对！”
廖履贞于是立即换上长衫，来到瓦荷包驻地。通过一位十分熟悉的天地会成员引见，见到了瓦荷包。
廖履贞是都城知名人士，瓦荷包十分希望他能加入天地会组织，以便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因此见到廖履贞后，十分客气，问廖履贞什么事情。廖履贞把自己爱妾被他手下的人抓去的事情说了，希望瓦荷包能放人，自己愿为瓦荷包卖力。
瓦荷包听了当然十分高兴，吩咐引荐的人，等会安排举行廖履贞履的入会仪式。然后对身边的“草鞋”——奔走的人说：“去了解一下，是不是把廖秀才的心肝抓了，如有，在仪式结束后放人，让廖先生与她一起回家，以后不许乱抓人！”
廖履贞加入天地会了，与李氏一起回到了家。廖履贞反复问李氏有没有被凌辱或调戏，李氏说“没有！”李氏心想，瓦荷包的人早已对自己垂涎三尺，被抓去后，自己也不记得被他们猥亵了多少次，但她知道丈夫接受不了自己被别人猥亵、玷污过，所以坚持说没有。
廖履贞心想：我在都城墟也算是有头有面的人了，瓦荷包不过是设计让我加入天地会，他应该会吩咐他的手下，不得对我的爱妾有不敬的。想的这里，他的心就坦然。
失而复得，廖履贞更加宝贝自己的爱妾。受了惊吓的李氏，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男人，更让廖履贞欲火焚身，廖履贞竟然打破常规，大白天也与李氏云雨一番。李氏十分动情，浪声迭起。大婆在客厅里听着，上面妒火腾腾燃起，下面淫液涟涟涌出，真个是又恨又骚。然而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气呼呼地说：“这个狐狸精，迟早把我家相公身体掏空，把我家相公折磨死！”
一番放松之后，廖履贞恢复了平静，想到了自己的名节。他对自己说：我不加入天地会，就不能把爱妾救出，但加入天地会，我的名节就不存了。事到如今，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他陷入了沉思。突然，他想到了关云长投降曹操，“身在曹营心在汉”，关云长因此忠义两全，我何不像关云长那样，也来个“身在曹营心在汉”？
廖履贞加入了天地会后，受到了瓦荷包的重用，参加了天地会研究消灭七堡团练的会议。会上，他获悉瓦荷包已事先知道徐良梅知县闰七月初三，集合十三都、十四都、十五都团练向瓦荷包的都城据点发起进攻的消息，同时获悉了瓦荷包决定在都城张大口袋等七堡团练钻进去的消息。于是立即让大婆到十五都走了一遭，把情况告诉了七堡团练首领乐羽阶。并说：七堡团练如果前来攻打都城的天地会，他愿意作为内应。
按照徐良梅知县的部署，闰七月初三，十三、十四、十五3个都的团练与瓦荷包的天地会成员在都城外围对战，双方鼓角齐鸣，刀枪交接，杀声震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战斗从辰时（7时至9时）开始，一直到申时（15时至17时）还没有结束。这时，三个都的团练逐渐占据了上风，但经过4个时辰（8个小时）的激战，团练们已十分疲劳。就在这个时候，廖履贞获悉二十四乡的团练被瓦荷包重金收买，将临阵倒戈。而这时，七堡团练已突破瓦荷包虚设的防线，即将来到峒企岭，按计划从峒企岭而下，进入都城墟。
如果七堡团练按计划从峒企岭而下，就进入了瓦荷包布置的口袋，身后的二十四乡团练立即反叛，堵住七堡团练的退路。这时候，瓦荷包把口袋一收，七堡团练将会全军覆没！
情况十万分紧急，廖履贞没有任何考虑，立即拿起一把葵扇从廖屋赶到锦江书院（今锦江小学）。这时候，七堡团练的人马已经来到兵房顶，准备下峒企岭了。
廖履贞站在书院的大门前，一边挥舞葵扇，一边大声骂：“七堡团练，你们杀了我们的兄弟，你们这次来攻打都城，叫你们统统有来无回！”
正要从峒企岭而下进入都城墟的七堡团练首领乐羽阶，看见身穿白袍的廖履贞摇着葵扇的动作，破口大骂，与平日温文儒雅的形象完全不同，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情况有异。再听他口中不停骂的也是这么一句：“七堡团练，你们杀我的兄弟，你们来攻打都城，叫你们统统有来无回！”“这不是让我们离去吗？”乐羽阶于是传令团练立即停止进发，转头回去！但这时候，后军已开始骚动。一会儿有人赶来报告，说后面二十四乡的团练已倒戈！
乐羽阶当即传令杀开血路撤退。埋伏在峒企岭两边的天地会成员见状，立即随后追击，七堡团练勇士且战且退，但还是有5名团练被杀死，100多名团练被砍伤。
七堡团练最终还是把二十四乡倒戈的团练击散，甩掉了瓦荷包的追兵，回到了十五都。
十三都、十四都、十五都团练捣毁瓦荷包都城据点的计划失败，瓦荷包消灭七堡团练的计划也落空。
七堡团练避过了一劫，瓦荷包十分愤怒。究竟是谁泄露了军机？瓦荷包追查下去，发现是廖履贞。随即把廖履贞捆起来，在锦江书院门前的石人塘边把他杀了。
与十五都挨着的修泰乡是封川县属下的一个乡，西北与广西梧州相邻，南面与西宁十三都（都城）、十五都接壤，东临西江，与封川江口、长岗隔江相望。咸丰四年，这个地方的天地会势力和影响非常大。
当时廿四乡、白木等地的天地会全部归附瓦荷包后，瓦荷包的势力已经够大，但为了攻陷七堡，消灭七堡团练，瓦荷包决定联合修泰乡的天地会，一同攻陷七堡。
修泰乡即如今的封开县平凤镇，毗邻西宁，与都城墟相距约20里。咸丰四年闰七月初四，瓦荷包派其军师陈九与修泰乡天地会头目莫庚在泰新桥下会面，商讨分路攻打七堡的事情。
莫庚对陈九说：“我们十分敬重都城天地会，敬重何成端为首领，如今何首领派九哥来商议分路攻打七堡事，我们绝对支持。我莫庚一定打赢这一仗！”
莫庚如此爽快，陈九自然开心，说：“我们何首领说了，庚哥的事情就是他的事，以后庚哥有需要帮忙的，我们何头领一定尽力！”
莫庚随即让手下拿来早已准备好的酒，在桥下与陈九结拜为兄弟。
陈九是瓦荷包的军师，读过书，很喜欢这座泰新桥，他仔细看过桥头的碑记，知道这是一座始建于明代嘉靖十二年的石桥，清朝嘉庆年间重建。再仔细看那桥，是梁柱式廊桥，桥长3丈多，阔1丈多，桥上有桥屋涵盖全桥。桥屋面阔三间，歇山式屋顶，屋脊饰灰型卷草物，脊身看面灰塑浮雕卷草花纹，盖瓦方式为蝴蝶瓦。陈九不由得在心里赞道：比西宁的文昌桥有气势多了！
瓦荷包想起闰七月初三这田，眼看七堡团练就进入口袋被歼了，却让他们逃脱，瓦荷包十分的不服气。就在陈九与莫庚商量分路攻打七堡这一天，瓦荷包忍不住又率领2000多人，分路攻打七堡。他们焚烧抢劫了古密、白社等村。但七堡早有准备，团练们不但把瓦荷包的队伍击败，还打死天地会成员47人，缴获大炮、红旗等物件。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仗打得这样窝囊，真把瓦荷包气死了。第二天，即初五日，瓦荷包要求修泰乡派出3000名天地会成员，前去攻打七堡的石台甲和罗退坦、顺头冈、罗同等村。他说：“我就不信如此轮番攻打七堡，七堡也不会被攻破！”修泰乡的天地会员来到石台甲、罗退坦、顺头冈和罗同等村，首先放火焚烧村庄，然后实施抢劫。七堡团练齐力奋战，以保卫自己的乡村为任，不但把修泰乡的天地会成员打退，还追击至邓羡甲，攻破马山汛、寺门、吉羡等地方，杀死天地会首领、武生黎立贤和其他天地会成员10多人，缴获红旗2面、战马1匹、大炮7杆。
当晚，乐羽阶召集各堡的团练首领开会，研究如何给修泰乡天地会予沉重打击。与会者十分恼火，说“七堡与修泰乡的天地会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却打上门来了，这不是欺人太甚了吗？一要给修泰乡的天地会一个狠狠的教训！”
次日，即初六这天，七堡集中大批团练乘胜追击，向修泰乡下总、埇夏等地的天地会据点发起进攻，大获全胜，共杀死天地会会员13人，缴获红旗、藤牌、大小炮械等物件不计其数。从此，修泰乡的天地会会员十分仇视七堡，誓言与七堡团练势不两立。
过了6天，即闰7月12日，为了报仇，都城天地会、修泰乡天地会、广西苍梧县属下的长行、吉阳等地的天地会成员共7000多人，联合围攻七堡。
乐羽阶登高而亡，但见前来围攻的天地会人员漫山遍野，沿路被他们放火焚烧的村庄冒起熊熊的大火或浓烟。说真的，这时候乐羽阶心里也有点害怕。但大敌当前，自己身为主帅，只能沉着应对，鼓励团练奋勇杀敌。乐羽阶举着大旗，身先士卒，冲锋在前面，躬蹈矢石。受此鼓舞，也为了保卫家园，团练们无惧刀枪，英勇抗击，是役杀死天地会成员100多名。
都城、修泰、广西苍梧3地的天地会成员之间在战场上缺乏联系，又没有一个可以指挥3地天地会成员的统帅，因此，被七堡团练杀死了100多人后，眼看无法占到便宜，广西的天地会人员首先撤退了，跟着修泰乡的天地会人员也撤了，瓦荷包势单力薄，也只好匆匆收兵，撤回都城。
修泰乡天地会与七堡团练已到了你死我活、水火不容的地步。双方互相进攻，虽然修泰乡天地会没有占到便宜，相反还吃了亏，但他们气焰十分嚣张。在12日两省四地天地会围攻七堡失败后的第二天，即闰7月13日，修泰天地会又联合广西苍梧吉阳乡的天地会，共派出几千人马，前来攻打七堡的桥亭堡和练社堡的乡村。
桥亭堡在十五都的最北面，紧邻封川县。桥亭堡的南面就是练社堡，两个堡的西面都与广西苍梧县接壤。桥亭堡有四外村、石塘村、赐魁村、埌岗村、西村、冲月村、富隆村、富缘村8条村子。练社堡有练村、妙门村、代田村、埌疏村、埇籁村5条村子。前来围攻桥亭堡、练社堡的修泰乡、吉阳乡天地会成员的力量无疑在桥亭堡、练社堡的团练之上。面对这种情况，为扭转自身力量不足的劣势，乐羽阶向广西苍梧属下的冠盖乡求援，请求派出1000名团练来增援。
冠盖乡团练总领接到乐羽阶的求援后，二话不说，立即派出1000名团练前来增援。有了这1000名广西团练的帮助，桥亭堡、练社堡的团练如虎添翼，大家合力打击，终于把围攻的天地会成员击溃，获得胜利。
力量的天平本来是倾向修泰天地会这边的，但他们就是无法攻破七堡的任何一处地方。修泰乡天地会极度不服气。过了不到10天，即闰七月廿二日，修泰乡天地会又联合都城、廿四乡的天地会，出动几千人，再次攻打桥亭堡、练社堡的各个村庄，七堡团练奋力抗击，杀死天地会成员200多人。修泰乡、都城和廿四乡的天地会成员见势不妙，立即撤退。
为彻底打击修泰乡天地会的气焰，第二天，七堡团练向广西苍梧大坡冠盖乡请求支援，冠盖乡派出团练500名前来帮助七堡，乘胜追击到泰修乡的范村、古池屋、峡村、屋耸、罗围、埇夏、古凤等天地会据点，杀死天地会成员16名。
被七堡团练追杀上门，修泰乡天地会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为了报复，廿四日，修泰乡天地会联合封川县寺门村、吉羡村和山马汛的天地会以及西宁县廿四乡、都城的天地会，集合2000多人马，再次前来攻打练社堡的埌疏村和罗同堡的罗退坦、顺头冈等村。他们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再一味强攻。在双方激战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就佯装败退，七堡团练不知是计，奋力追杀，被他们事先但埋伏暗炮击中，七堡死伤团练20多人。
屡败屡战，这次终于让修泰乡的天地会获得小胜，他们认为总算报了多少仇，于是心里舒畅多了，因而进入了一个多月的休整期，双方没有战事。
在这近一个月的休整期里，乐羽阶对七堡团练的前途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他明白，修泰天地会与七堡团练可以称得上是有血海深仇的了，虽然修泰天地会多次围攻七堡的桥亭、练社，也无法攻陷。但今后修泰天地会将会不断前来攻打，必须在思想上、物质上做好充分的准备。
修泰乡天地会无法攻陷七堡，但却轻易地攻陷广西苍梧县的冠盖乡。逃亡到七堡的冠盖乡团练，希望七堡团练提供帮助，一起收复被修泰乡天地会占据的冠盖乡。
对于冠盖乡团练的要求，乐羽阶明确表示：“天地会是七堡的敌人，无论它是哪里的。”于是派出团练，与逃亡到七堡的冠盖乡团练一道，收复了冠盖乡。
在庆祝收复冠盖乡的同时，乐羽阶明白，七堡团练与修泰天地会的斗争将是长期和艰苦的。为此，他集中各堡团练首领商议，提出捐资并给予口粮，招募兵勇，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同意。他同时还向知县徐良梅提出支援的请求。
根据七堡的请求，知县徐良梅向罗定州知州郭汝诚请示给予七堡军事指导，获得郭汝诚批准。农历九月十四日，郭汝诚知州派总兵徐某带领200名高罗绿营兵，乡勇头目钟和带领300名广西苍梧县水尾义勇，前来援助七堡。绿营兵和义勇驻扎在平台堡的霞村、水台村和万洞堡的万洞村等地。
农历九月十六日，修泰乡天地会联合包括都城天地会在内的各地天地会，集合了7000多人的人马，再次前来攻打七堡的桥亭堡、练社堡等地方。由于有徐总兵的指挥调度，有200名高罗绿营兵的带领，七堡各堡团练的战斗力有了大大的提高，再加上有钟和带领的300名苍梧县水尾义勇帮助，面对数量数倍于自己的天地会成员，七堡团练没有一点恐慌，进攻有章法，撤退有次序，大家分头夹击，最终获得胜利。共杀死天地会成员27人，缴获大炮3门、抬枪5枝、小炮10多杆，红旗、藤牌等器械不计其数。徐总兵的官军、钟和的义勇还与七堡团练乘胜追击，直捣天地会在修泰乡的范村、峡村、屋耸等据点。
自此之后，双方几乎每天都展开厮杀，战斗十分激烈。
深秋，都城象山落叶萧萧，一湾江水清澈见底。对面宽阔的圆头沙沙滩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着金黄。都城墟的这个深秋似乎又充满了诗意。但谁知道，即将在都城附近展开的一场更大的厮杀就要拉开大幕了！
敬告读者
《都城墟那些遥远的事儿》是以明、清、民国县志和1995年《郁南县志》所载事实为基础，通过艺术加工而创作的一部文学作品。作品以展现都城这个千年商业小镇的风土人情和历史画卷为宗旨，宣传都城的历史文化，为都城当前的经济、社会、文化建设尽一点绵薄之力。但限于作者水平，不足之处在所难免，敬请读者谅解、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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