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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霜见十九,来源:(ID:tsgsc8)
长安玉堂春深,炉香闲袅,雨中花慢。那年幼微,师从温庭筠。都言少年不知人间愁,轻歌曼舞楼。幼微正值总角之年,便已名满长安。轻歌曼舞、吟诗和曲、五岁背百诗,七岁文笔就已名满天下。她本天生的墨客,又怎会明珠蒙尘?飞卿看着自己的得意门徒名满京都,心里也是欢喜的。只是欢喜之余,他也有了愁思。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太过灿烂的事物都不得长久,如同她的一生一般,杏花盛放到荼蘼,一场春雨便可尽数消亡。幼微不知晓师父的愁肠,游湖采荷,执笔绘花鸟。亲昵处,她还可放肆的去揪他的胡子,笑嘻嘻地跑开,飞卿也只得摇摇头,直言道拿她没有办法。
但飞卿未发觉,幼微站在身后,望着他傲岸的背影,默默出了神。长安城皆知温飞卿的诗名,可更加有谈资的,却往往是他的容貌。奇丑无比,天下无双。其实这也有夸张的成分。他不过不顾世俗审美留了个胡子罢了。在幼微眼中,他便是比满京城中的翩翩少年郎,逊色不了几分。他们之间相隔年岁太多,他总把她当个长不大的孩子,纵容她的每场闹剧,也娇惯她的每一个小脾气。可就是这样的宠爱,才让她步步沦陷,进了他的情里。“师父,待我长大,你会娶我吗?”幼微趴在船边,看着木橹摇进藕花深处,飞卿在船头眯着眼小憩,她一袭水蓝襦裙,散花裙如水波落在船匣。幼微听罢只是撅噘嘴,随后便伸手采下了一朵半开的荷花。可是世人皆知聚散无常的道理,没有人能伴你终老。飞卿有他的志向,而幼微终要嫁往她的人家。他要外放做官了。这件事,幼微是最后一个知晓的。临行时,她扬鞭而至灞桥,隔着茫茫烟水,对着远行人道:
温飞卿哪里不知晓此诗的意蕴,只是前路遥遥,年岁不可欺。他与她,注定杳无结局。青山隐隐,江水迢迢,此去路远,归期未期。那是幼微年少时最深的喜欢,被悄然藏在心底,直到他要走,她开始恐惧。那首《寄飞卿》并没有换回他的回头,江水上有远行的轻烟,他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可她是鱼幼薇啊,她是名动长安的才女,有倾城的容貌与才情。她总相信,只要她愿意等,他便会回头。长安城过了三个寂静的春天,她立于案前,看着寂寂繁花落地,终于等来了他归来的消息。可不想,他不是一人而归,身旁立着一个青衫的男子,眉眼温润,谦谦如玉。可她的眼睛里还是只有他。那声三年未开口的“师父”唤出口,温庭筠的心中都不免震动了一下。可那情绪只存在了一瞬间,他便强制的压下来,转身向她介绍自己的好友,补阙李亿。“公子。”幼微行礼点头,那低眉的一瞬,直直勾去了李亿的心魂。他早就爱慕长安城的才女鱼幼薇,那年偶然结识温庭筠,却不想他正是鱼幼薇的师父。他心里不免是欢喜的,央求着他将幼微介绍给自己。那时他并没有发觉,好友的眉间有一瞬的落寞,而转眼,他便点头应下,并与他一同结伴回了长安。长安春日,海棠花落满闲庭院。湖水碧色襦裙的女孩眉间点一枚梅花花钿,葇夷执笔,绘制丹青。她仿佛从仕女图中款款走出的女子一般,就那样簪花而笑,笑容藏着一整个春天。后来,他总带着幼微赴宴,而每一场宴席上,皆有李亿的身影。她总是不言片语有关他的话,可是那日,温庭筠还是开口问起了她:“师父可是为我寻好了夫家?”她眼睛亮亮的,里面藏着青葱与温婉。温庭筠刚到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半晌,他只道:“罢了。”“那师父可愿娶我?”幼微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她望着温庭筠的背影,终是将自己的情愫开口,将选择交给了他。温庭筠哪里不知幼微的心事。但师徒之名束缚着他,年岁相隔限制着他,就连容貌,他也自知配不上幼微半分,他不想耽误了她。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而在幼微眼里,他早已说完了千言。十四岁那年,她带着自己以为的十里红妆,嫁给了正当年华的男人。身如青松,眉眼温柔,最重要的是,李亿看向她时,眼中有数不尽的柔情。她以为这就是自己的一生了,直到,那个明媒正娶的女人出现,裴氏怒气冲冲地站在李亿面前质问他时,她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太傻,是自己太相信感情。后来的故事便不那么精彩了,幼微不再是幼微,而是住进了李亿自以为的金屋中,法号玄机。你若问她是否爱过那个唤做李亿的男子,想来她也会答一句:“爱。”只是她是鱼幼薇,是长安城最高傲的才女,她十岁那年作的诗,有人一辈子都不会超越。她眉间的倾城,有些人只能艳羡。而就是这样高傲的女子,愿意嫁作人妇,甚至为人妾室,去守护自己这段来之不易的爱情,可还是没有人愿意给她成全。裴氏紧紧相逼,李亿的懦弱无能,早就让她对一世安稳没了任何的期许。李亿再来咸宜观,她只说身体不适,不愿见他一面。而那裴氏更是妒忌之心迭起,翻手为云,将李亿的官职,安排在了扬州。他临别前的一晚,她没有见他。只是坐在咸宜观的院落里,拾起了地上所有的海棠花。她眉间的梅花妆仍旧惊艳,可却与他无关。她的师父愧疚,站在咸宜观的门外,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心里有无限的悔意。可玄机未看到门前的身影,只默默收敛了残花,埋葬成了春泥。她听闻温庭筠还在长安,可他总不来看自己。她不知晓,他是因为愧疚,只以为是男子薄情,雪夜修书,尺素传给了他的手里:
她不知晓温庭筠展开那张信笺时,对月饮了一夜的酒。她还像当年一般,等待着师父的到来,可是一日一日过去,咸宜观安静的只能听见晨钟暮鼓的更迭声。她为逼他相见,传出消息:咸宜观诗文候教。招来了京城中所有混迹风月场的贵公子,却始终等不来一个他。可她不知晓,那年的冬夜格外难熬,有许多人,没有熬过这个冬天。长安下了三日的大雪,那个字飞卿的花间词人,离别了人世。玄机仍是最后一个知晓这个消息的人,而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人,是李亿。彼时他已在扬州任职,无所错处,却也没有功绩。她只记得,那个十一岁的秋,她目送着师父离去,似乎就预示了他们之间的结局。一生无果,一生错过。她不再是幼微了,玄机风雅,诗文候教引来了无数的才子。她游戏人间,放浪形骸于外。她知晓无数女子唾骂她的言行,可她还是我行我素。她一生的信念没有了,她唯一的牵挂也离开了。从此人间情爱,与她再无关联。后来,她失手打死了一个婢女。坊间传言,她是因为嫉妒婢女的年轻,勾走了她心爱之人的心。殊不知,她那般气愤的原因,只是因为绿翘无意中丢失了当年她东游时,温庭筠写给她的和诗。她恨绿翘,也恨自己的一生。所以锒铛入狱后她不挣扎,被人救出时她漠然无畏,最终听闻自己要被处死时,她仍旧淡漠,仿佛那个行将就木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路上随意遇见的陌生人。那时的长安,打死一个婢女又怎至于以命相抵?她知晓这不过是裴氏见不得自己活得恣意,给自己最后的示威而已。终此一生,她只是得到了丈夫的人,却丢了丈夫的心。李亿一生思慕的人,只有长安鱼玄机。牢狱之苦难熬,玄机无望地看着窗口一点微光,她也不知,自己临终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竟还是他。李亿蹲在牢狱外,轻声唤着玄机的名字。她只是呆呆地转过头,眼神扫过他,又转了回去。“幼微,对不起。”他知晓自己妻子的所作所为,可对牢狱中那个自己钟情一生的女子,却无能为力。“幼微早就死了,”玄机的发丝散乱地搭在肩上,她的眼睛里没有光了,只有浓浓的绝望,看着外面的人,似乎陌生般无情,“我是长安,鱼玄机。”这一生,她在长安城起落数十年,在最美的年华遇见了错的人,在最单纯的时代错过了心里最深的人。后来啊,她咎由自取,潦草结局。可是若问闲情几许,还是当年菡萏初盛,船头那位公子入了她心底。窗外一声莺啼惊醒残梦,想她当年写下的诗句,如今倒成了谶语:“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她这一生所求,不过就是个有心郎而已。人世悲欢一梦,如何得做双成。她在暗无天日的末年里,终于结束了自己潦草的一生。 “明月照幽隙,清风开短襟。有心人不至,何时待君归?”温飞卿去世于六十六岁那年的雪夜。离开时,他眉眼轻松,仿佛对人生,没有一点的遗憾。可只有他自己明白,当年他做了错事,将自己最心爱的小徒弟,亲手送到了一个承担不起她一生的男人手里。她甘为人妾,却还是不得圆满。他悔恨、痛苦、遗憾,可无论他怎样挽救,一切也再回不到当初。若当初她春衫年少,说起自己的情愫时,他答应了幼微。是不是,她的一生就不会这般潦倒无依?到最后,他却连见她一面的勇气也丢在了旧日的回忆里。咸宜观那远远一望,只有他自己知晓,这是永别离。垂垂暮年的老人合上了双目。而他的耳边,却想起那一声藕花深处的:“师父!”我一直觉得鱼幼薇是个苦情人。她一生所求有心郎,可却被一次次辜负。李亿懦弱,而温庭筠又何尝不是?无数人唾骂鱼玄机的放荡,可却无人知晓她的心伤。她本该安稳一世,得一良人,余生无忧。可偏偏造化弄人,她在对的年纪遇见了错的人,在错的年岁等一个不可能的人。
-作者-
霜见十九,00后自由写手,喜爱一切古风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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