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大赛丨47号作品】张爱斌《随礼》
文/张爱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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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听说校长女儿的小孩满月了,大家私下里纷纷商量随礼的事,是随呢?还是不随?随多少?怎么随?一时间办公室像蜜蜂一样嗡嗡起来。虽说声音不大,但这蜜蜂的嗡嗡足以打破办公室的宁静。不大的校园芝麻点事马上就搞得人尽皆知。当然,这件事也传到了三年级语文老师淑梅的耳朵里,她顿时郁闷起来,双手支着下巴,在愣愣的出神。
这时,音乐老师丫丫走了进来。这个才工作几年少不更事的美女看到淑梅幽怨的表情,就大不咧咧的的说:“怎么了?梅姐,想老公了?这早上才来没多长时间,这么恩爱呀。”说完就哈哈的笑了起来,拿着自己的茶杯,倒了杯开水,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淑梅的眼睛从她那高度近视镜的上方射出一道严肃的光,说了句:“滚,别理我,臭丫头。”
丫丫吓了一跳,拿着喝水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撒在身上。接着又用充满夸张的关爱语调说:“呦!脾气这么大,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呀,还是大姨妈来探亲了?”一边说着,一边不怀好意的窃笑。
淑梅把眼镜扶到鼻梁上,“咚”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很大的响声,拿起杯子一边准备去倒水,一边走到丫丫身边说:“你最好别乱说话,我现在心情不爽,惹急了我,小心我收拾你。”说完在丫丫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疼得丫丫是“啊”的一声大叫。嘴里嘟哝着:“老妇女,老变态。”
第二节课下后,是阳光体育活动,班主任带着自己班的学生一起在操场上做广播操。初秋的天气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天空像一块蓝色的宝石耀眼剔透。棉絮般的白云倚在校园两颗高大松塔的尖部,像两顶漂亮的礼帽。愈发使校园的梧桐、柳树显得更加的翠绿。老师们跟在班级后面一边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一边舒展活动自己的筋骨。同时看哪个学生在调皮捣蛋,并不失时机的和别的老师笑谈。偶尔看到有的学生不认真做操,像出栏的马驹似的不可控制的拳打脚踢,也并不制止。孩子嘛,天性使然,达到锻炼身体的目的就行了,不一定非得整齐划一。做完操,同学们在操场自由活动,老师们纷纷回到办公室休息,有的在为下一节课做准备。
2
回到办公室的小于老师伸了一下懒腰:“今天的经终于念完了,这一假期过得不但没瘦,反而胖了几斤。让我赶紧摇摇呼啦圈,把肚子上的肉减减。”小于老师平时特别爱美,尤其对自己身材的要求达到了一种严苛的程度,不允许肚子上有一点多余的肉肉。
因于和虞同音,大家私下里都叫她“虞美人”。她也乐得享受的说:“这个叫法不错,现在满大街都是美女,这美人的称呼还有点古典的味道,你们以后就叫我美人好了。”说完,拿起镜子左右端详自己。
小白老师斜睨了她一眼:“真是肥猪哼哼,瘦猪也哼哼呀。都快成排骨了,还嚷着天天减肥,让我们这珠圆玉润的情何以堪呀。哈哈哈,不过,今年夏天真是热,把人都热毛了。”
年纪大点的将要退休的东北籍付老师说:“你们现在的小孩说话真有意思,还热毛了。那啥是热毛呢?”
小白笑得差点呛住,连忙捂住嘴对付老师说:“这热毛呀,就是把人都热“二”的意思。”大家都在轻松地说笑聊天,突然发现撅着嘴不说话的丫丫在一旁闷闷不乐。
丫丫这姑娘平时跟一只快乐鸟似的,心无城府,待人真诚,又活泼可爱。像个大孩子。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什么事也挺关照她,这会怎么蔫了。小白老师走过去用胯部碰了一下丫丫,悄声地问:“怎么了美女,这么老实,变乖了?”
丫丫用手偷偷指了指淑梅,压低声音说:“今天不知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似的,还拧我,现在还疼呢。”大家听了丫丫的话,不由都朝淑梅座位的方向看去。只见淑梅双手握着杯子仍在若有所思。
“哎,哎,听说了吗,咱头女儿的小孩要过满月了,咱们去不去呀。”小白说。
虞美人也接口到:“我听说已经有人给随礼了,咱们随不随?不随的话行不行呀?万一到时候给咱们......”
话没说完,心直口快的丫丫马上抢话:“那可不,人家会来事的只要一听是领导家的事,跑得比谁都快,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统统来者不拒。哪像咱们这些傻蛋缺心眼的,别说不知道了,就是知道还想装着不知道呢,脑子一根筋呀。再说了,就我这刚工作没几年,挣这么点钱,这礼太多也随不起呀。也不知人家那些会来事的咋这么有钱。”
虞美人一副道行高深的样子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谁像你一天爱臭美,成天买衣服呀,化妆品呀,月光一族。人家有的人宁愿自己省点,也愿意把钱往这方面花。到时候什么荣誉呀,职称呀,晋升呀,对吧。”说的同时朝丫丫眨了两下眼睛,扬了扬她那画的精致的眉毛接着说:“这就看你把钱往哪方面花?这钱那,花哪哪好,知道嘛你。你把钱都投资自己了,所以你看起来是那么一光鲜亮丽大美女。”说完拍了拍丫丫的头:“小鬼,听懂没有。”
惹得小白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哈哈大笑。丫丫还是有些懵圈的喊:“我怎么了,现在像我这样的谁不爱穿,谁不爱美呀?”接着声音就慢慢放小嘟哝着:“还是钱挣得太少了,不够花嘛。”
小白朝淑梅努努嘴:“给你再多都不够花,看看人家梅姐姐是怎么过日子的,学着点吧你。”
付老师依然以东北老大哥的口吻说:“别吵吵了,我给你们说,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不管你现在想不想去,到时肯定都得去。既然要去,再说这些话就没劲了。弄不好让谁捎到领导耳朵里,多划不来呀。先看下情况吧,如果大部分人都随了,咱们也别太显眼了不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好吗?美女们。”
付老师多年来一直是年级组的老年级组长,为人和善勤快,又风趣幽默。闲的时候爱哼几句东北二人转。最喜欢唱的就是:“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熏陶得我们办公室的老师们,每人都能来几句东北话,在闲暇休息的时候,活跃一下办公室的气氛。大家都亲切的叫他付大哥。付老师每天早早来到办公室扫地抹桌子,帮大家提开水。用他的话说,年纪大了,没瞌睡了,躺着也是难受,不如早早起来活动活动。年轻人瞌睡多,能多睡就多睡会,就这点活不用操心,所以大家从心里都很喜欢这位东北老大哥。并且在关键时候,他能客观的替老师们说几句公道话,为人正直。听了付老师的话,几个美女老师都不做声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想,大不了就随大溜呗。
3
淑梅是育才小学的一名语文教师。虽说工作稳定,工资是国家财政拨款,但毕竟只是拿死工资的一个差事。老公在机械加工厂上班,工资完全不固定。干得多拿得多,干得少拿得少。有时一个月千把块钱,有时才几百块钱。现在这物价,这点钱就是连自己生活也顾不住,更别说养妻儿了。然而就这点钱有时发放还不及时,所以日子必须要精打细算的过。淑梅虽然拿的是死工资,但年年还涨点薪级工资。加上平时工作认真,积极上进,总算把职称评到了小教高级。适逢近年来国家对教育的重视,工资比过去也是翻了几番。从这一点来说,淑梅无论在学历上还是经济上,地位远比老公高的多。
淑梅平时为人低调朴素,话语不是太多,但心劲不低。就拿工作来说吧,经常被评为学校的先进,获得过教学上的奖项。做家务那也是一把好手,把朴素的一个家收拾得窗明几净。就算老公各方面不如她,淑梅从内心还是心疼老公。因为在机械厂上班成天和车床铁块打交道,出的是实实在在的力气,没有一个好身体是根本撑不下来的。
也许有人好奇,淑梅要学历有学历,教师这个职业对女同志来说也挺好,怎么就找了一个工人。怎么说呢?除了缘分到此,或者说命该如此外,那另一个原因就是淑梅相貌太平平。娘家又远在一个农业县城,离她工作的地方大约一百公里。一个人在这小城市里没有朋友,远离亲人,连个正经的朋友社交圈也没有,所以不知不觉,转眼就到了二十七八岁。这倒也罢了,关键是淑梅平庸的相貌再加上一副高度近视镜,人看起来就有点呆呆的。致使淑梅谈了好几个对象都没谈成。在这看脸的年代,人的第一印象还是容貌,谁会在第一时间去挖掘你美丽的心灵和高尚的素质呢?所以,颜值还是非常重要的。毕竟看着一张动人或者帅气的脸,吃饭那都是令人充满食欲的,关键时候还能改变人的命运。而没有颜值的人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最后经人介绍,认识了机械厂工作的老公,谈了半年左右就结婚了。
别看淑梅貌呆,可人家心一点也不呆。凭着一副麻利手脚和精打细算的头脑,小两口的日子过的也还安稳。谈不上富贵有余,却也温饱不愁。一年之后,就添了一个儿子,现在孩子已经上小学了。俗话说“添一口人就多一口饭。”儿子的到来,在为他们家庭带来快乐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丝烦忧。毕竟“有钱才是硬道理,”这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花钱呀。所谓的风花雪月那都是有钱人玩的。而这些已经远离了淑梅的生活。这不,淑梅正为给领导的孙子满月随多少钱而发愁呢。
想想淑梅烦闷的原因也不难理解,现在社会上随礼风行,年轻人结婚随礼、生孩子满月随礼、老年人去世随礼、小伙子参军随礼、高中生上大学随礼、职位升迁随礼。就连有些单位领导的父母大人过寿宴呀,过三年呀,孙子满月呀等等也会通过一些渠道给下属放风,最后结果大家也可想而知。
前十年的时候,一些婚丧嫁娶的份子钱基本上都是五十元,大家也都这样随大溜。到了前五年,随着物价的飞涨,以前的五十元也都变成了一百。大家也依然是随大溜,人家随多少咱随多少呗。而近两年,好像一百元也有点拿不出手了。当然,对于高学历,高薪资的人来说,几百元钱倒也无所谓。可对于维持在温饱线上的人来说,每一百块钱都得计划着花,都得花在跟家人填饱肚子的问题上。否则稍不留神,不到月底就捉襟见肘了。淑梅家就属于这种情况,一家人的吃吃喝喝全凭淑梅旱涝保收的工资。既不能太过浪费,还要考虑老公孩子的营养问题。再加上孩子的成长也是一笔费用,自己是一年难得添置一件新衣。想想也真够心酸,看到淑梅每天为生计如此斤斤计较,办公室的美女们都替她喊累。
其实淑梅看似平庸的外貌下,深藏一颗浪漫而多情的心。尤其是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闲暇的时候,写一两首小诗,抒发一下自己郁闷的情感。并时常幻想着老公会带给她一些什么惊喜。比如情人节到了,是会给我买一束玫瑰,还是一盒巧克力?教师节到了,会不会请我吃一顿大餐?春节了,等待我的会不会是一件漂亮的毛呢大衣?这种美丽的想象有时会在她闭着眼睛时流溢出的笑意淌满她平庸的脸。这时看去,这笑意竟使这张脸生动了许多。
这时,丫丫就会偷偷地说:“又做美梦了,真不忍心打扰她呀。”说完,几个小姑娘就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偶尔也会被淑梅发现,她倒也不生气。要么站起来装作要倒水的样子,要么假装起身活动筋骨。然后趁着几位美女不注意的时候,走到她们身后,出其不意的在小白头上弹个脑崩,或者在丫丫的胳膊上拧一下。还一边假意愤愤的说:“笑够了没?笑够了没?过不了几年,你们也会和我一样,由大姑娘变成老女人,由花枝招展变成蓬头垢面,一天到晚的接送孩子,忙的是顾头顾不住脚,唉……想想都叫人漰溃呀!”说完,做了一个抓狂的姿势。这也是淑梅有好人缘的原因,她能正确面对自己的处境和现实,也不回避同事们善意的玩笑。在她看来,大家也没什么恶意,能说到她面上,说明大家还是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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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到了“金色九月”,上大学的骄子们意气风发的将走进大学的校门。家长们为了庆祝孩子的成功和释放自己几年来的压力,更是高兴地叫上自己的亲朋好友和单位同事纷纷摆宴。而学校几乎每年都有教师的孩子考上大学,今年,偏偏扎堆了。可想而知,此时的淑梅愁得更是不行不行的。心想,教导处宋主任的女儿考上纺织大学,得二百元吧,一百元怎么拿的出手呢。李老师的儿子也考上了西安交大本硕连读,兴奋的在办公室奔走相告,邀请大家到时候一定要去捧场,高兴高兴。这不能因为李老师不是主任就给一百,事后李老师知道了,以后怎么相处呢?还有头女儿小孩的满月......
淑梅正在一愁莫展,突然手机响了,拿起电话,原来是表姐。表姐在电话里笑地花枝乱颤:“琳琳今年考上山西财院了,这三年真不容易呀,你星期天带上老公孩子一起回来热闹一下啊。”放下电话,淑梅是一脸的懵逼,怎么事情都往一起凑呢,老公这个月的活不知是什么状况,工资还不知能开多少,眼下这各种礼钱,淑梅的脑袋彻底大了......
走在下班的路上,透过梧桐树叶的阳光,斑驳的在淑梅脸上裙子上跃动。知了不知情的在树梢聒噪,使淑梅原本就沮丧的心情更增添了几分烦躁。回到家里,老公还没下班,淑梅就开始起灶烧锅,把米和绿豆下到锅里,煮起了稀饭。一边剥蒜摘菜,一边寻思:“这一大堆的随礼怎么给老公说呢?不说吧,这几单礼下来千把块就没有了。再加上一家三口的日常伙食,水煤气电,还有儿子兴趣班的费用,这个月的生活肯定会非常紧张。说吧,老公会不会有怨言牢骚,毕竟这都是淑梅单位的人情世故。”正在寻思间,淑梅听见钥匙孔开锁的声音,是老公回来了。“呦,今天回来早,饭都做上了,领导辛苦喽。”
淑梅支吾着说:“哦,今天学校没开会,早回来了一会。”
老公常规性的换下工作衣,洗手洗脸,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看,刚想张嘴说什么,看到淑梅在切菜,就退了出来。回到客厅,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淑梅心不在焉的在切菜,心里还在想着该如何向老公说,只听“呲啦”一声,是稀饭溢锅了,煤气灶周边泛起了一圈白色的泡沫,发出呲啦呲啦的声响,伴随着小声的爆破。淑梅慌不迭去关火,手忙脚乱中,锅盖掉在地上。又急着去拾锅盖,拿刀的手却按了下去。顿时,鲜血直流,淑梅感到手上的伤口火烧火燎地在跳着疼。
老公赶忙跑进厨房,连声说:“咋搞的?人在跟前锅都能溢了,咋这么不小心?操啥心呢?”看到淑梅有些冒火的眼睛,老公的语气弱了一些。
此时,淑梅的邪火终于爆发了:“一天到晚下了班就知道看电视,也不知道来厨房帮个忙,天天都是我在为这个家忙碌,为这个家算计,难道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说完,扔下菜刀,进了卧室,“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老公觉得莫名其妙:“我一天上班好像不累呀,我不想为家里多挣点钱?”说完,走进厨房,去做剩余的工作。
坐在床边,淑梅是手也疼,心也疼,不由得低声哭泣,也为刚才自己发的邪火有些内疚。但仍觉得老公如果能挣更多的钱,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那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自己也会很轻松的和办公室的美女们逛逛街买买时装;闲暇的时候互相调侃八卦一下;也可以安静的坐在写字桌前写几首浪漫而唯美的小诗,让自己感动一下;或者端庄地坐在西餐厅吃上一块牛排,喝上一杯红酒。但这些离自己太遥远了。她认为罪魁祸首就是老公无能没让她过上舒服惬意的日子;让她像个怨妇一样唠唠叨叨;让她为生活中的柴米油盐而精打细算。于是越想越委屈,不由得大哭起来。
老公觉得淑梅的情绪有些反常,虽说对眼前不尽人意的生活有牢骚不满,但平时说几句也就过去了,今天的表现却显得有些激动。做好饭,老公心情忐忑的敲了敲卧室的门:“淑梅,饭好了,出来吃饭吧?别哭了。”淑梅在屋里还是抽抽搭搭的轻声哭泣,老公敲了半天门,又劝慰安抚了半天,淑梅终于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饭桌上,饭菜已经摆好,吃饭间夫妻无语,一顿饭吃得是郁郁寡欢。
吃完饭锅灶收拾完毕,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老婆哭得发红的眼睛,老公心里有些隐隐作痛:“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是身体不舒服?别闷在心里,有啥事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经过老公的反复询问,淑梅终于说出了实情。
老公犹豫了一会也吞吐着说:“你们单位的人真有意思,请客都要挤在一起。唉,也难怪,每年高考有多少学生家长要摆宴席。人家孩子学得好,想高兴高兴,也是人之常情。我呢,也有事要给你说,刚看你在厨房里忙活,没打扰你,想着吃完饭再给你说。我们单位也有两个年轻人要结婚,都是哥们弟兄的,不去不合适。你看,这事都赶到一起了。”
淑梅听完,觉得头皮又开始发麻:“什么?你们单位也有结婚的?也要随礼?那怎么办?这个月我看咱们喝西北风算了。”说完,淑梅扭头走进了厨房,茫然的看着窗外。
老公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任香烟在慢慢燃烧,烟灰在堆积延伸,一言不发。快要燃到手指的时候,把烟头使劲的按到烟灰缸里掐灭,站起来,走到淑梅身后:“要不,咱这个月就紧紧吧,少吃点肉呀,蛋呀,给儿子吃好就行了,我的那份就免了。我一个老大人了,吃什么都行,没有过不去的坎,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淑梅扭过身来,忧心的说:“那怎么行,你干活那么累,身体能抗的住吗?”
老公宽慰地笑道:“没事,现在的条件比过去好多了,实在不行,我出去借点,下个月开资再给人家还。”
淑梅幽幽地说:“儿子这个月的兴趣班又泡汤了。这个月借下个月还的,还是紧张,这不成恶性循环了吗?”
老公说:“那也不行,这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睡意。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和老公还是结婚时买的花团锦簇的被单上,却没有了往昔的温馨与美好。淑梅想,这随礼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