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 篱:陶冶人家
黄堡文化研究 第447期
陶冶人家
东 篱
实在佩服第一个建造窑洞的人,若不然,盖起一间草屋或者瓦房什么的居住,一阵山风吹来,房舍早已七零八落。他也许尝试过,失败过,不可知。究其姓名,亦不可知。现今有名的窑洞只知道自己的师父、师祖,再追问,莫能答。不过,从人们对窑匠的热情上,还是能体味出对其先辈的尊敬。流传下来的顺口溜道:窑匠门前过,请到屋里坐,摊煎饼,烙油馍,今年不圈窑,来春用得着。听说一个高水平的窑匠,能一口报出建窑所需的各种用料,甚至达到一块砖不多,一块砖不少的准确。有他指挥,质量也大可放心。如今,这种“陶复陶穴”式的建筑向周边农村推广开去,窑匠的队伍也随之扩大,带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产业呢!
窑洞在山间星罗棋布,三三两两地被围了起来,成了一个又一个院落。夏日的一天,热心的厂长陪我走进一户普通的陶冶人家,黑漆漆的大门闪着油光。废弃的匣钵把三面窑洞凵字型围了起来。里面装着土,看似单薄,并无倒塌之虞。顶处,一簇簇辣子苗随风摇曳。院子平整干净,两尺见方的砖道从中穿过,苹果树分列左右,树正值生长时节,枝叶厚实,阳光在树下印上不规则的光斑,颤动着。院子的一角,数十棵烟叶苗长势正旺,绿油油的煞是可爱。窑墙近处颇显雄伟,粉白,透着几分素洁。进得中间那窑洞,一眼便见靠窗户的一侧那连锅大炕,长约八尺,宽六尺左右,估模占去了窑内面积的四分之一,另一侧适中处,一张方桌上,那对兰花瓶看似古旧,瓶口处,釉层已经脱落,桌两边的靠椅显然不是新购之物,扶手处显露出木质的本色。十数个条缸在窑的后方罗列着,缸口扣着瓷盆,不患鼠子骚扰。窑背墙上,置放坛坛罐罐,猜想多半是主人的杰作。这里人有保留自个作品的习惯,也是一种纪念。
窑洞给来客的印象是宽绰而略显空荡。及至到了另外两孔窑洞看过,感觉又是不同,米黄色的瓷砖铺地,沙发,席梦思床,新式家俱,一应俱全,我想,这多半是年轻 人的卧室了。主人告诉我说,圈几面窑也不容易,粗活细活大半年也干不完,当时就想,这辈子再也不圈窑了,直到住进来 ,尝到了一些个好处,觉得还是值得的,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嘛。话语不多,朴实得很,象瓷器一样。
夜来的山雨把陈炉洗得一身青翠。那些不知从何处冲击而来的碎瓷片被抛洒在沟旁的埸地里,五颜六色,熠熠生辉。其中不乏精制者,还留人先辈陶工的手痕,他们是谁,内中可有建造第一个窑洞的巧手高人留下的信物?猜想归猜想 ,瓷品的作者正是那些住在窑洞里的陶工们以及他们的先祖,千真万确!那些瓷片被急流不经意地缀成了问号,逗号,句号或惊叹号,神灵显圣似的,号召我们去破解陈炉陶瓷历史的千古之谜,唤醒对炉山不夜的记忆,去讴歌绵延的窑洞和在窑洞里的冶陶传人。
瓷窑的青烟升起,融化在清风里,渐渐散去。
东篱
东篱,原名胡菊,女,1962年生人。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现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当过教师、记者、杂志编辑。东篱为近年来陕西文学界颇有实力的女作家,作品以其具象的女性视角,在个人生命体验中关照社会现实,表现人生,以一个现实跟踪者和记录者的身份讲述生存状态及众生百态人生!从最真实与鲜活的生命体验里揭示社会矛盾与问题,体现出作家一向的社会批判精神和人文理想与关怀!故而,东篱的作品向以展示现实的淋漓彻底,不遮不掩,读者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心灵的契合,以此而赢得读者!成为新女性文学的代表之一。
【编辑】孙 阳
【主编】秦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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