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雪清竹：汉献帝长歌行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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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长歌行

文|苍雪清竹

汉末天子道非常，嘉名掩于三国郎。

金戈铁马尘沙客，谁似刘协万世长。

岂同夏桀与商纣，但看历朝后主殇。

千秋遗忘如浮芥，纵然傀儡也流芳。

汉朝的末代天子刘协，是亡国之君，但如果不是生不逢时，他是有机会成为一代明君的。作为天下共主，虽然各路列强们称王称霸，如果没有汉献帝，却也难以玩转，天子即使没有了权力，毕竟凝聚力是在的。所以刘协的前半生一直被各路豪强们挟持着，作为傀儡而存在，他的命运是悲凉的。然而这一手烂牌竟然生生被他打成人生的赢家。

帝座几番终属尔，空为天子无羽翼。

路斥董卓无礼际，能为皇室争颜色。

当时不过九岁童，董卓异之有胆识。

长安百姓人相食，帝命赈灾灾不息。

煮粥为验不忍杀，宅心仁厚见淳德。

献帝的父亲灵帝本来想立幼不立长，遭到反对后作罢。灵帝去世，长安一片混乱，董卓趁机进京，掌控了大权。路上遇见了逃难在外的少帝和陪伴的刘协，董卓急于了解情况，而少帝被西凉军的虎狼之势吓得只是哭泣，倒是刘协展现了王者之气。刘协呵斥董卓等人对天子要规矩点，面对询问，又能从头娓娓道来。也许从这时起，董卓有了废立之心，当时刘协还只有九岁。

那时候天灾人祸，长安城尚还在天子脚下，已经人食人，各地可想而知。献帝命人拿出粮食赈灾，但是灾情并未减少，刘协没有督查或者责问，而是取米、豆各五升，在朝堂前煮粥做实验，验证出了侯汶侵吞公粮，于是责打侯汶五十廷杖。但还命令侯汶继续赈灾。很多人奇怪献帝为什么不杀侯汶，其实这时候长安已经人心惶惶，再杀大臣，更使人心不安。其实这也表现出献帝宅心仁厚，给侯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辗转各路强人手，天下共主似筹码。

曹公乱世自枭雄，挟之以令诸侯也。

一日忽言辅则厚，不尔相舍惊朝野。

曹公闻之冷汗出，久立殿上思如马。

献帝在董卓、李傕、曹操等人的挟持之下，以令诸侯。眼看着东汉王朝成了曹家的天下，再不有所行动，就要改朝换代了。他人小胆大，谋求自强的决心悄然立下，再看曹操便带着仇恨的眼光。这日，议事完毕，汉献帝突然冒出一句雷倒众人的话，是对曹操说的：“君若能相辅，则厚；不尔，幸垂恩相舍。”让曹操大惊失色，冷汗冒出，片刻，汗流浃背，良久无语。他当然不是害怕，他是在惊讶汉献帝能出此言。众人都已退去，献帝也已离开，曹操仍旧屹立殿上，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

虽无江山可俯仰，亦无戎马供驱策。

却得美人一片心，末路之情见朝夕。

前有董妃后伏后，香魂碧血为君掷。

伏寿出身自名门，追随奔逃山野泽。

汉献帝作为堂堂天子却一直处于这样一种尴尬的位置，但是他的一生中却拥有两段美好的爱情。其一是伏寿，其二是曹节。董妃在史书上没有细表，但她也是为献帝而死的。董妃的父亲董承原来是董卓的部下，董卓兵败，董承顶着国丈的身份，到了汉献帝身边，是献帝可以信赖的人。这天夜里，献帝含着泪将血诏缝在衣带之中，传给董承。董承也将曹操周围的反曹势力一一拉拢。但准备了一年也没有进展。夜长梦多，被曹操发觉，顷刻间先斩后奏，当着献帝的面，将怀孕五个月的董贵人杀害。

伏寿是著名学者伏完和阳安长公主的女儿，身为皇后二十年，与献帝刘协感情十分好。她和刘协其实是表姐弟，曾一起避难于河南修武一带沁水河边的沁园，那里的竹海便是后来竹林七贤一起聚会喝酒弹琴作诗的地方。沁园，也便是“沁园春”这个词牌的起源。

当时天子实可怜，才出虎口入狼窟。

求米唯得烂牛骨，欲赐布帛忽已没。

求米赐布非为己，群臣饥饿贫民阙。

卖马得钱布万匹，李傕劫取亦难悖。

追杀之间急渡河，归来但宿瓦砾间。

世道愈难心愈坚，重情重义感云鬟。

历史从来不允许人选择自己的命运，刘协偏偏是命中注定的“真龙天子”。自从登上帝位之后，便被当做工具传来传去。不但一刻当皇帝的福气没有享受，反而忍受着比常人更大的痛苦。董卓死后，本希望王允能重振朝廷的尊严，结果董卓部下李傕和郭汜反扑，王允自杀，吕布败逃，献帝再次落入李傕和郭汜的狼口之中。史书记载，“傕等放兵劫掠，攻剽城邑，人民饥困，二年间相啖食略尽”，竟然“人相食略尽”，如此惨烈，比起董卓有过之而无不及。献帝欲逃离魔爪，一路被追杀，尝尽了艰辛困苦。终于从长安回到洛阳。

伏寿诛曹秘密泄，华歆逮捕到汉宫。

当时藏身墙壁内，披发赤足出匆匆。

泣别刘协“救我否”，帝叹自命也危穷。

“天下却有此事哉？！”天子不如田舍翁。

伏寿亲眼看着董妃被曹操杀死，十分害怕，于是写信给自己父亲伏完。希望父亲能杀了曹操。伏完没有实权，收到信后十分担忧恐惧，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几年之后这个秘密泄露，曹操派华歆前往汉宫逮捕皇后伏寿。伏寿藏身在墙壁之内，华歆伸手将她牵出。真不知道那个可以藏身的墙壁为什么不修一条地道，可以逃出去呢？被拉出来的伏寿，披发赤脚，徒步而行，来到外殿的献帝身边告别时，哭泣着说：“不能再救救我吗？”献帝说：“我的性命也不知能延续到何时”，回头望着郗虑说：“郗公！天下难道有这样的事吗？”于是曹操将伏后下于掖庭暴室，幽禁去世（《曹瞒传》称当场被杀），所生的两位皇子亦以毒酒毒杀。

曹家三女置帝侧，继任皇后名曹节。

曹操终老未称帝，曹丕觊觎至尊位。

登基之际无印玺，只缘印玺在阿妹。

数回来讨尽骂回，怒摔玉玺勃然对：

“苍天若有眼，岂得尔等长久佩！”

曹丕既成魏文帝，亦封刘协山阳公。

欲留曹节岂得回，誓随夫君如归鸿。

曹操可能为了证明自己不会篡汉，把三个女儿都嫁给汉献帝，伏寿既除，便立曹节为皇后。曹操曾说，自己只想做周文王，弦外之音曹丕当然明白，那他便可以做周武王了。但是曹丕要和献帝演一出禅让的好戏，请献帝禅让，自己假意推辞，让了三次，才“不得已”登基。但是登基的时候发现印玺居然还没有拿回来，于是派人去取，每次都被曹节骂回去。实在拗不过，曹节把印玺摔在地上，哭着说，“老天有眼不会让你们长久的！”可见她对于献帝刘协的感情，是出自肺腑的。但是自从曹丕做了魏文帝，他封刘协为山阳公，从此刘协终于结束了四十年的煎熬，获得了自由与重生，过了十四年幸福快乐的日子。

山阳封地一万户，奉汉正朔和服色。

位于诸侯王之上，天地宗祖可祭得。

奏事不称臣，受诏可不拜。

三十一年苦已尽，悬壶济世殊超迈。

携妻采药云山里，为民疗疾心方快。

医德高尚似古贤，爱民如子尧舜喟。

神仙眷侣十四年，百姓至今思澎湃。

刘协在山阳的封地有一万户，允许他在其封地奉汉正朔和服色，建汉宗庙以奉汉祀。曹丕还同时给刘协留了句客气话：“天下的好东西，我跟你可以一起享受。”可以看出曹丕的胸怀气度。正朔的意思是，古代改朝换代时新立帝王颁行的新历法，后亦泛指历法。服色指衣服的样式和颜色。古代由于五德思想的流行，每一王朝都有特别崇仰的某一种颜色。以符合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如谓夏尚黑、殷尚白、周尚赤、汉尚黄。

刘协与曹节来到山阳后，见百姓流离失所，贫病饥寒。夫妇二人换上布衣，深入民间，将过去在宫中学习的精湛医术，拯救黎民百姓。他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外科医生。两夫妇常到云台山一带采药，施医救民，被百姓誉为“龙凤医家”。而今，在百家岩景区的石碑上，还雕刻有“汉献帝行医图”。那时，遇有灾荒年景，曹节夫妇便下令减免赋税，和山阳百姓一起节衣缩食，共渡难关。几年时间，山阳百姓休养生息，重建家园。

自古末帝多不虞，却得善终乃大奇。

五子封王位更高，山阳公至玄孙时。

只因乱世不得继，四世之孙刘阿知，

久居恐有覆灭祸，率族两千四十人，

东渡沧波来日本，繁衍后代已千春。

“东汉使主”为赐号，威势极盛真绝伦。

至今姓氏多难数，皆言先祖献帝身。

自古末代帝王大多命运不济，然而献帝可算极其难得地获得善终。俗话说：“人到中年万事休”，对这位傀儡皇帝刘协来说，也许恰恰相反。他向皇帝奏事不必称臣，接受皇帝的诏书可以不拜，还可以象原来做皇帝一样祭祀天地与祖宗，真可谓莫大之荣耀。十四年后，刘协在曹丕的儿子曹睿即魏明帝青龙三年（235年）二月去世，享年五十四岁。他的葬礼还是采用汉天子的礼仪。

汉献帝的四世之孙刘阿知，见天下混乱之象已生，率领族人两千四十人，东渡日本。于日本应神天皇二十九年九月五日来到日本。阿知王到达倭奴国后，被倭奴国国王赐号东汉使主，奉命定居于大和国高市郡桧前村。据《日本书记》记载，雄略天皇曾命阿知使主经高句丽至吴地，求得兄媛、弟媛、吴织、穴织四织工至日本。履中天皇即位前，住吉仲皇子企图谋杀履中，取而代之。幸亏阿知使主探听到这个消息，并通知了履中才使其幸免于难。后来履中即位，升阿知使主为藏官，赐予大片食邑。阿知使主一族枝叶茂盛，分布在摄津、近江、播磨、三河、阿波等国。后又被天皇赐姓“汉直”，又称“东汉氏”。其族人繁衍愈众，分为大藏氏、坂上氏、原田氏、高桥氏、丹波氏、多纪氏、施薬院氏、金保氏、秋月氏、波多江氏、江上氏、田尻氏、三原氏、原氏、小金丸氏、平野氏、末吉氏、田村氏、徳山氏、小岛氏等数十氏。在今天日本的奈良县桧前村和冈山县仓敷市妙见山顶，现在都有“阿知宫”，是后人祭祀阿知王的场所。

呜呼何皇又何帝，子孙荣盛达至今。

刘邦七十三代高桥氏，自言家系图谱说纷纶。

高祖治世以黄老，以道治国盛世出。

丰功伟绩成大汉，家族福祉并无失。

当日若非往避难，八王五胡沦丧毕。

献帝修德真俊杰，夹缝求生亦有术。

掩卷感叹道与德，敬天爱地亲民者后世至终乃祥吉。

刘邦在后世的声誉并不太好，这恐怕与他所主张以黄老治国有关。自从董仲舒与汉武帝联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被改造的犬儒提倡三纲五常等糟粕文化，已经背离了孔子原儒仁的主张，也颠覆了孟子民贵君轻的思想。而黄帝和老子的学说，更以其民主与先进而遭到统治者的反对，除非像唐太宗，唐玄宗这样的开明皇帝才能够重新启用。道家学说在中国有至少上下八千年的漫长时间，却并没有形成宗教，直到东汉才成立道教。但如《大学》所言，“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刘邦以道治国，使道德的学问自三代春秋秦朝之后，第一次广施惠泽于天下，使我们的民族成为大汉民族，这种福祉延续其子孙后代，使他们逃避过八王之乱，五胡乱华，这样血洗的沦丧命运。纵观汉献帝的一生，在史书寥寥数笔的记载中，颇见他的仁爱之心，仁爱之行。一个人这样点点滴滴地积累善行，最终一定会获得回报的。我们可以认为他的善终是出自于曹丕的义举，但这何尝不是命运对一个善人的慷慨赐予。即使在那样一个乱世里，生命如同尘芥，但是刘协最终的结局是那些三国英雄们不敢奢想的。《德道经》云，“夫天道无亲，恒与善人”。天道至公，没有亲疏远近之别，唯独总是相助于善良的人。

后记

历时已久的这部《汉献帝长歌行》终于完成了。在我却似乎经历了好漫长的时光一样。中间累得快要病倒，用诵读《德道经》的“音药”，治好了我的病，否则感冒一次至少要七天。这是诵读老子《德道经》用玄之又玄的玄曲波，震荡细胞，愉悦细胞，获得的效果。感恩各位关注“苍雪清竹”的师友们，在这段时间中，不离不弃，你们的坚持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

这次创作，是应柳海龙导演的邀请。他是一位大义推广文化，高风亮节的导演。曾参与陆毅等拍摄的电视剧等。我本人也认为汉献帝的事迹非常有意义，所以也和很多文化人共同以汉献帝为题材进行一系列的文化推广工作。因为初次以“诗书画”结合的形式，自己各方面修养还极其欠缺，作品不能够尽善尽美，还请大家多多谅解，多多转发，多多点赞和支持，感谢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