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玩过的那些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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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节,无论多老的心脏都会快乐地蹦达几下,想起自己的童年。童年的记忆是万花筒,换换角度就转出了新的画面和新的色彩。那些年我们玩过的游戏,就是那么鲜活地保存在我们的心底。
我的童年是在文革中度过的。那时我们住的大楼有六十户人家,每家都有好几个孩子,学生们只上半天课,而且课后也没有多少作业,所以,楼前楼后常有成群结队的孩子在玩。
人多的时候,玩得最多的是捉迷藏。类似的游戏还有踢盒子。大家比较喜欢玩踢盒子,大概是因为铁皮罐头盒被踢出去时,与地面碰撞的声音让人兴奋吧。先得确定守盒子的人。大家先围成一圈,每人伸出一只手,数数手心朝上与手心朝下的人哪些少,少的那些人再比划,直到只剩两个人,再石头剪子布。最后输了的那个就是守盒子的人。和捉迷藏不一样的玩法是,不是让输家捂着眼脸朝墙数一百个数,而是让一个脚头硬的人把一个罐头盒子踢飞,越远越好,让守盒人去把盒子捡回来,在这个期间其他孩子都藏好了。守盒人要把那些藏着的孩子一个个都找出来,喊着:“XXX第一名踩盒子,XXX第二名踩盒子……”直到找到所有的人,他的任务就算完成,那个第一个被点名的就成了接班守盒人。盒子要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有时他去找人没来得及回来踩盒子,就会被藏着的人偷袭,又把盒子踢飞,这样他又要从头做起。那些被点名的人都希望那个盒子被踢飞,这样他们就得救了。所以当守盒人去找人时,被捉的人就给还藏着的人报信:点一点二点黄瓜,黄瓜老头不在家……
还有个大群孩子玩的游戏,名字忘了。玩法是:两个孩子头,各带一队人马(数量相同),约定谁要天,谁要地。要天的孩子头会分别告诉手下,你是星星,你是月亮等等。要地的孩子头也会分别安排好地瓜土豆什么的。然后,头儿就会到对方阵营里,用手捂住一个孩子的双眼,喊自己的手下:“星星来打点儿。”“星星”就跑过去用手指点一下那个孩子的脑门,再跑回来混在人堆里。头儿放开手,让被打点的孩子过去辨认,是谁点了他。认准了,就把那人俘虏过来,认不准就被扣留。当所有的孩子都被点过了,人数多的获胜。
还有种玩法,很有些山歌对唱的意思,也是分成两队。
一队唱道:“我们要求一个人哪。”
另一队唱:“你们要求什么人哪?”
“我们要求xxx啊。”
“xxx来唱大戏啊。”
把xxx叫出来之后就找个和他个头差不多的孩子和他放对,两个人像拔河似的拉手角力,力气大的把人拉过来就成了自己一帮的人了。每个人都全力以赴,好像也知道被拉过去是就等于叛变了,事关名誉啊,都拼了命地不从。
当然还有丢手绢:“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规则是放手绢的孩子要跑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蹲下才算安全,如果被放了手绢的孩子及时发现,抓起手绢追上了还没归位的孩子,那丢手绢的孩子就要受罚了。大概要唱首歌吧。
男孩子人多时玩骑马打仗。两个人四只手攀在一起,做成马鞍的样子,抬着一个强壮些的孩子,挑战另一组人马,有时好几组混战,打得不分敌我,常常弄得人仰马翻灰头土脸,回到家里挨一顿胖揍。那时的孩子抗揍,也摔不坏。楼后是大片泥地,每家窗外都挖过萝卜窖子。夏天时,废弃的菜窖就是掩体,没回填的土堆就当高地,那里简直就是天然的野战场所,风烟滚滚,杀声震天。
弹玻璃球,打烟纸牌还有打瓶盖的都算是文静的男孩。
女孩子爱玩的游戏就是跳皮筋、抓大把、跳房子(跳方)。
跳房子有一种跳法是:在地上画的格子里写着动物的名字,毽子投到哪个动物的格子里,当跳进那格子里时,要发出那个动物的叫声,拾起毽子跳回起点。
文革时跳皮筋唱的是语录歌,有一首记得很清楚。“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人民好比土地。我们到了一个地方,就要同那里的人民结合起来,在人民中间生根开花。”唱到“生根开花”时,两脚踩住皮筋,再放开时就升一级,皮筋就升高一些。我很希望加入游戏,给人家抻皮筋也行,但也就老一(大腿)老二(腰)位置低,能用着我,肩膀以上位置我蹲着不够高,就被弃用了。有时跳皮筋的水平差,总是在老一老二不往上升,那我这个志愿军就能干长一些。要是两组人单出来一个,这个人就可以“插伙儿”,就是不必给人抻皮筋,光跟着赢家跳,有时赢家的人都淘汰了,只有这个志愿军还没掉,也能指望她跳成功,来个“全救”(全体复活)。
我能玩的就是“抓大把”。有很多种玩法,布袋、杏核、猪骨头,海螺壳都可以抓。
五个小布口袋有种玩法是这样的:
1、把一个布袋扔在空中,这个布袋叫“天儿”,将手里四个布袋放下,接住天儿;再把天儿扔上去,把四个布袋一齐抓起,接住天儿。嘴里念:大把儿的抓大把儿。
2、扔起天儿,把四个布袋放下(分两处1+3),接住天儿;扔起天儿,抓起一个布袋,接住天儿;扔起天儿,抓起剩下的三个,接住天儿。嘴里念着:小仨儿的抓小仨儿。
3、扔起天儿,把四个布袋放下(分两处2+2),接住天儿;扔起天儿,抓起两个布袋,接住天儿;扔起天儿,抓起剩下的两个,接住天儿。嘴里念:小俩儿地抓小俩儿。
4、扔起天儿,把四个布袋放下(分散四处),接住天儿;扔起天儿,抓起一个布袋,接住天儿;同前,分别将其余三个抓起来。嘴里念:小个儿地抓小个儿。
完成后,升级,要抓起规定的口袋,不能碰到剩下的口袋。再升级就更难了,所有已经抓起的口袋都要扔在空中当天儿,当“小个儿的抓小个”抓最后一个的时候,空中有四个天儿,一般人接不下。只要天儿没接住就输了
雨后,用冰棍的棍穿张纸插在一块西瓜皮上,就是一只帆船,放在水洼里就起锚远航去了。泥娃娃玩过没?用雨后的黄泥捏成碗形,要薄,要匀。拿着这个“娃娃”问同伴:“娃娃响不响?”同伴答:“不响拿脚耪(pǎng),就是用脚踩的意思,大连人才知道)。”娃娃摔了出去,如果响了,就会有破口,同伴要用自己的泥给他补上。如果没响,同伴就不客气地上去踩个稀烂。
那时的拍手歌: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扎小辫儿;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子吃饼干;你拍四,我拍四,四个小孩写大字;你拍五,我拍五,五个小孩敲大鼓;你拍六,我拍六,六个小孩……我实在想不起了。
我们玩过草,几根狗尾草能编出惟妙惟肖的狗。我们玩过叶子,两根叶柄勾在一起,看谁的强韧拉不断,最厉害的叫“大gao(二声,阳平)”,就是现在大腕的意思吧。我们玩过花,把红花瓣从根部撕开,粘在额头上当鸡冠学鸡叫。我们玩过菜,可以把黄萎的葱管打上结吹起个泡泡打个响。我们玩过布头,塞团棉花就弄出个小人儿,自己偷偷当了妈。
“俺不干了,七点半了,饺子熟了,地瓜烂了。”这是那时孩子们晚上回家时的告别语。
六一的回忆,不全是六一的事。其实我从没过过这个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