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出东方利中国”护膊 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
文物信息:长18.5厘米,宽12.5厘米
文物年代:汉代
出土信息:1995年10月新疆和田民丰县尼雅遗址出土
馆藏地点:新疆博物馆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汉代蜀地织锦护臂,为国家一级文物,中国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被誉为20世纪中国考古学最伟大的发现之一。1995年10月,中日尼雅遗址学术考察队成员在新疆和田地区民丰县尼雅遗址一处古墓中发现该织锦。收藏于新疆博物馆。
此护膊面积不大,长18.5厘米,宽12.5厘米,经密为2200根/10厘米,纬密240根/10厘米,经向花纹循环7.4厘米。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除去文字之外,还有用鲜艳的白、赤、黄、绿四色在青地上织出的汉式典型的图案:云气纹、鸟兽、辟邪和代表日月的红白圆形纹,方寸不大内涵丰富。
织锦的右侧保留着幅边。纹样从右侧开始是一对牝牡珍禽,雄鸟站在云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纹的低部,昂首挺立。它的头顶是汉隶“五”字,胸部左云纹上悬挂着一个茱萸花纹。雌鸟站在云纹上垂首面向雄鸟,其颈上方是一白色圆形纹象征“太阴”,背上方是一个“星”字,尾部下方有一个茱萸纹。与“星”字间隔一个茱萸花纹的是“出”字。“东”字在两个云纹间隙之上。“东”字的左下方、一个云纹之上是一红色圆形纹象征“太阳”。“太阳”左下侧是一倒悬云纹,云纹凹进处,有一张口伸舌,昂首嗥叫的独角瑞兽,尾部下垂,背上长有一翅膀,可能是“辟邪”。兽角上方云纹上端是一个“方”字。“利”字隔着一个云端在“方”字左上。“利”字下方云纹的左侧是一个身着竖条斑纹、豹眼圆睁的虎形动物,后右足踩在云纹上,举步向右行,尾部高耸,刚劲有力。其尾部右侧是“中”字,左侧是“国”字。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8字出自《史记·天宫书》“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积于西方,外国用(兵)者利。五星皆从辰星而聚于一舍,其所舍之国可以法致天下。”古代的“五星”指岁星、荧惑星、填星、太白星和辰星。天地回转,日月流逝,五星难以聚合。然而,汉元年十月,五星聚于东井,这在《天宫书》、《汉书》、《张耳传》、《汉纪》均有记载。
此汉锦采用的青赤黄白绿五色,皆为秦汉以来发展广泛的植物染料所得。五色应为“青赤黄白黑”,而该锦用色为“青赤黄白绿”,其中绿应为黑,这里用了绿色,可能黑色不够亮丽而以绿色替而代之。五色的“青赤黄白黑”分别与五星的“岁星、荧惑星、填星、太白星和辰星”一一相对应。古人能在一块方寸不大的织锦上把阴阳五行学说表现得如此淋漓酣畅,实属罕见。该锦的织造工艺非常复杂,为汉式织锦最高技术的代表。
齐东方:我所亲历的“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发掘过程
1-令人震惊的发现
人不能不相信运气,也不能不相信真诚。特别是考古这个职业,有的人辛辛苦苦一辈子,也没遇到过有价值的发现,而有的人一生中却有多次碰上重要的遗迹,而且是偶然的发现。但是考古发现的偶然性中似乎也蕴含着必然性。尼雅考古前几年的预备性调查,人员少,进入尼雅的时间也很短暂,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但前期的艰苦努力,终于在进入第六个年头时,得到了回报。
3号墓、佛寺和居住遗址的发掘,已经是这次发掘意想不到的收获了,足够评当年的中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但好运还不只于此。
王炳华有天下午独自去了墓地发掘现场。这是我进尼雅后惟一一次不在一起。没想到他回来很诡秘地对我说,墓地中的8号墓又将有重要发现,我以为他不是太“贪”了就是走火入魔,因为这次发掘收获够丰了,还会有什么惊人的消息呢?看我不信,他立刻严肃起来:“8号墓今天刚刚打开,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里面一个陶罐上有一个‘王’字,不信你去看看嘛。”第二天王炳华、我和杨晶赶到墓地,还特意带上摄影师刘玉生、杨文,目的是进行8号墓的开棺工作。
按考古工作程序,清理遗物时应层层照相、绘图。8号墓的顶部上散乱些木棒,杂草,照相后清除杂草,便见到了木棺顶部覆盖的毛毡毯,毡毯较厚,其上有花纹,但糟朽严重,一触即破,但我们还是小心翼翼地清扫照相。处理完表层,大家准备好绘图、摄影器材,马上要开棺了。沙漠考古的特点是眼神要准,动作要快,因为风沙随时都可能把清好的地方覆盖,强烈的日照对文物也会起破坏作用。另外,无论事先怎样筹划,也不能对考古随时出现的各种可能做好充分的估计,何况进尼雅沙漠,尽可能轻装上阵,包括饮水、食品等所有东西都是带进来的,没有更多的考古器材,临时遇到情况也买不到任何东西,发掘工作必须要干净利落,抢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新疆考古研究所的于志勇、吕恩国、李军、阮秋荣四人合力把棺盖抬起,我不能不吃惊,果然又是一个重大发现。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木棺墓,墓内葬2人,女左男右,上盖织物。女性左侧有镜袋,脚下有器座、陶罐、木盆、木碗,木盆里有早已干燥了的食物。男性脚下也有器座、陶罐、木盆、木碗,但右侧有箭、箭筒、弓、弓囊。从未扰乱过,完整显示着当年下葬时的情景,年代大体上相当于东汉末或魏晋时期。墓中又一次发现了木叉,它是一个自然树枝形成的分叉,在新疆地区孔雀河流域距今两千年的古墓中就已发现。1959年在尼雅发现的古墓中也发现木叉两件,分置于男女尸体上,女尸上的木叉上裹着一件淡蓝色绸的女外衣。尼雅3号墓女主人身旁也放置着木叉,并斜挂一件白绸披风。这种木叉选材和样式基本相同,在塔里木盆地的古墓随葬品中具有一定的普遍性。新疆古墓屡次发现木叉,引起人们做过各种推测,认为象征宗教礼仪的意义,同巫术有关,称之为“木祭器”。由于采用红柳制作,并进一步推测与崇拜迷信红柳的自然属性有关,与墓主人的关系极为密切,即“木祭器”的陪葬过程必然伴随一定的巫术活动。8号墓的墓葬的形制、随葬品的内容和摆放,与3号墓基本一致,墓内的多种织物,被吹进的风沙断断续续地掩埋着。大家仔细观查、记录,紧张地绘图、照相,一切都要尽快结束。此墓有两件遗物引起我们格外关注,一是一个陶罐上有类似“王”字墨书题记,为首次发现。最使我难忘的是,当时我们见到墓内尸体中部的织物中露出一点色彩斑斓的织锦,在沙土掩盖中格外醒目,是吕恩国一点点地将这块锦翻开、随着他的手轻轻移动,织锦不仅逐渐显露出鲜艳的蓝、白、红、黄、绿花纹,还陆续看到在蓝底白色织出的汉文“国”、“东方”、“五星”等字。最后完整的文字是:“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在场所有人非常震惊。紧张的工作之后、大家仍沉浸在喜悦之中。王柄华露出微微的笑容,问我:“怎么样?”似乎是想起了昨晚的谈话。我也感到十分轻松,立刻回想起临进入尼雅前一天,在和田时特意带来的国旗,非常得意地回答道:正是我带来的运气。你看织锦上有“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的字,显然是吉祥谶纬之语,其中的“东方”正是我的名字,凑巧的是我进沙漠时带来一面“五星”红旗。一到营地,我就和刘玉生将这面旗升了起来。我的名字、我的到来、我带的国旗和我升旗的缘故,才有中方考古队“五星出东方利中国”这一发现,简直就像是谶语一样。也许这是我最值得自豪的考古经历了。
尼雅发现的织锦中,最使人感兴趣的大概要属这“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织锦面积不大,边缘用白织物缝边、上下各缝出3根长条带,是一件完整独立的物品,出土时位于尸体的腰部。除了文字之外,蓝色底子上,用鲜艳的白、红、黄、绿织出丰富的花纹,其中有云气纹,虎、避邪、大鸟和代表日月的红白圆圈。“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出现上下两排,每排一字不少。锦片不大,文字却清清楚楚。由于蓝、白相间,文字更为突出,文字的内容看上去简直就像当代语词,现在以五星红旗为象征的中国竟然奇妙地与汉晋时期的语词暗合。后来有不少人问我这句话的意思,更有人把锦片上的内容和现代字面意思混为一谈。“中国”与今天的中国概念不同。著名的古文字学家于省吾先生专门写过一篇《释中国》的学术论文,从古文字的起源和演变将“中国”二字作了透彻的研究。按于省吾先生的说法,《诗经·民劳》“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是文献中最早出现的中国一词,是指“京师、城中”的意思。考古发现实物中最早的“中国”一词,出现在陕西宝鸡县贾村出土的青铜器“何尊”的铭文中,内容是“唯王初迁宅于成周……武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于天日,余其宅兹中或(国)。”铭文的意思是说,周成王迁到了成周这个地方,然后追述周武王灭商后,在朝廷祭祀于天时说,我将从此居住在中国。所以,“中国”一词起源于周武王时期,西周时期较明确的是指黄河流域的中原地区。中国传统文化视天下为一家,夏商周时期,“夏有万邦”即承认一个不确定的中心,并组成松散联盟式的“中国”,而周天子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是理想中的天下。
何尊 宝鸡青铜器博物院藏
何尊内底铭文
“中国”作为地理位置的称谓延续了很久,东汉人许慎作的《说文解字》中有“夏,中国之人也。”为什么把夏朝看做是中国之人呢,是因为当时北方有狄族,南方有蛮族,西方有羌族,东方有夷族,中国是处于各民族的中部的缘故。到了战国时期“中国”指国家的中心地区,当时江汉流域的楚国人说“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自己认为属于“中国”文化圈之外。秦汉统一后,中原文化广泛传播,纳人“中国”地理、文化概念中的地域扩大,汉晋时期仍是指以中原地区为主的地区。再说“五星”二字。《汉书·天文志》记载:“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大利。积于西方,夷狄用兵者利。”这似乎是占卜之语。古代“五星”指辰星、太白、荧惑、岁星和镇星,分别为现代天文学中的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和土星,古人发现了它们在太阳系内相对位置不变,并用它们时隐时现的变化来占验人间的吉凶祸福。“五星出东方利中国”,主要表达汉晋时期天象占星术和乞求强盛吉利的思想意识,这种祝福吉祥语词,在当时比较流行。据说日本东京天文台研究的结论,在一定方向内能同时见到五星是罕见的天文现象,数十年、数百年才会有一次,下次出现是在2022年3月21日前后。
图文由博古格物根据网络资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