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创的城池(6)
1
没开灯,窗帘外面,也许哪里的路灯行将就木,阴森森的明明灭灭。起来摸支烟,去阳台上吹风。
剖开自己不仅仅需要勇气,还需要能量,那种手起刀落的快感和酣畅。这需要天长日久的训练,并因此获得成长。
2
无花果,把心事藏好,那是种高贵和矜持到不为结果而开花的花。
不灿烂不明媚,不声不响又黑又丑,你的牛逼来自哪里?
它懒得为自己申辩。
这本身,已是难得的尊贵。
3
很多时候我会想像,把自己置身到一处海湾,放一张长椅,腿可以垂到海水里的那种位置。
一个电量100%的电脑,敲几下键盘,就不得不跳进海里把椅子向后拉以免被潮水淹没的狼狈会让我的写作充满了乐趣。
那是一个人的游戏,所有的专注,都放到文字里,它没有锋芒,不会伤害。
也不疼。
但我的地图上,找不到那块海滩。
潮水却按时来了。
4
我喜欢花香四溢。
或者,就身处妩媚丛中。有茶有花,便是神仙日子。
于是,某人说学花艺,先在心里乐开了花。
指上艳丽,心上定是阳光的味道,粉红,淡紫,浅黄或是单调的绿。暖暖的,踏实,足够放得下心。
与花对视,可以不语,只望着花的侧影,像一个定焦镜头般虚化了其余的所有。
让花清晰着。
日子,该是多缤纷,多清亮。
5
太用力了会有震颤感。
不可救药的人,以及象棋般按部就班的日子。
谁也不可能像扭到表针一样轻而易举地修改和归位。
闪电一样,你看到和得到的同时,已经意味着失去。
悲观永远是无用功。但我们都乐此不疲。
秋千,荡得越高越快乐,但最终,它将静止。停下来,请下一位小朋友坐上去。
对不起,你的时间已到。
日出,和日落,除了用时间辨别外,再无区别。
记忆是一件旧瓷,如果你足够精心打磨,它总会渐渐袒露出本来的光亮。
6
康拉德洛伦茨说,“动物和真正人类之间丢失的一环,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自己。”想想挺对。
从纯粹的生物学角度,人不是猿的后代,也不是猴子的后代,那只能勉强说成是我们的曾祖父,我们的“父亲、祖父”从600万年前就失踪了。曾祖父则是从豪猪演变过来的,而豪猪的父亲则是海星。
从生理学角度,人与人的差距则来自学识、修养以及由此带来的与社会的应对和处理能力。
完整自己、坚恪自己、充盈自己,才是归祖问宗的根本。
这和你拍着普京肩膀称兄道弟,说一声“兄弟你治国理政挺辛苦的”,然后拿着照片逮谁跟谁吹牛逼、拉着妹子的手说“妹啊你不来我就活不下去”这种事,没关系。
7
写过《旧衣》,其中有一句,“旧衣习惯了等。那些美日子,等得好奢侈。”
现在想不出当时写下这些字句的一刻,是怎样的心境。旧衣像一件磨得泛光的瓷器,最好有一道裂痕的效果。它使人安宁、简静,有着无尽头的静美和深远。朴素得让人想落泪。
瓷器中可否加几块随意捡来的石子,倒水,只倒一半,插几枝新折的梅枝,只有枝条,没有花的那种。
日子就这么简单的可以刚柔并济了。
就像一道好菜,不必加太多佐料来提味,其本身的清淡,已足够唇齿留香。
8
记忆从不腐烂,它天然保鲜,摆放规整,若有天你肯浪费些时间打开,还是芳香四溢的好时光。
像多年后的一次回家,旧物依稀还是老模样,井台、到处乱逛的狗,和那些问候,如我们的童年。
或因我们心中,仍留存珍惜。
跑步回来,用小烤箱烤一块面包,烧水,窗外有泥土的味道,带着24度的春意。
懒在床上翻《菜根谭》,忽读一句。“姜女不尚铅华,似疏梅之映淡月;禅师不落空寂,若碧沼之吐青莲。”
嗯,我愿是坐僧,你可是那个美女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