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朱菲菲：【乡野之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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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之殇
文/朱菲菲
出生在农村，生长在乡野，对于乡下的一切熟记于心。想家的时候，总会梦见它荒草凄凄、鸡鸣狗吠的模样。那时黄发垂髫、怡然自得，人烟稠密、农桑兴旺。长大后，回家的次数渐少，但农历新年一家人必定赶回老家。每次行在归途，乡村的变化都显而易见。道路拓宽、房屋翻新、杂草窝到路边的景象不复存在，这是乡村的进步，是值得高兴的大事。可我的心头却总是朦胧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愁，乡村不再是我梦里的样子。
以前，老家所在的村子春来忙种，秋来抢收，大多数人家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户。房前屋后的大片土地和稻田里种满了禾苗和蔬果。稍一有空，农户就扛着锄头到田间地头铲野草，固地坝。地里的野草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一旦长起来，别人瞧见，定要骂这家农人懒骨头。农忙时节，田旷地野里，家家户户插秧、收菜籽、栽棉花，个个忙得汗流浃背。黄牛和水牛无人照看，就拴在荒山和田坝上，时不时哞哞大叫。深秋和冬天来临，农妇又忙着做豆腐、酿酒糟；农夫还要为漫长的冬季准备足够的柴火。引火用的柴把通常是田旷地头的茅草，获取结实耐烧的木柴就要去山上伐树、砍柴。年年岁岁，乡野的生活忙中有惬意，脚踏黄土，踏实心安，简单之处尽是温馨。也正是如此，小乡野的故事，最让我在黑夜里相思。
2008年，村里进行新农村建设，翻新重建了祠堂和村里的塘坝。十几个中老年妇女还组成了腰鼓队，每逢大事，总要穿上统一的服装歌舞一番。为了达到新农村的标准，规整村容村貌，村里半立半倒的土屋都推倒置平，每家每户的门口放置了垃圾桶，村委会还安排专人打扫村头的卫生。一切看似欣欣向荣，可从那一两年起，日子变得大不相同。存够了钱的人家到镇上或者县里买了房，搬了家；老一辈的庄稼人渐渐老去，干不了重活；年轻一辈不甘种地栽田，纷纷出远门打工。村庄越来越干净整洁，条件越来越好，同时也清净冷淡了太多。空房子逐年增加，越来越多的小孩不再学习乡音。整片整片的田地里，野蒿子长得比人还高，原先种西瓜、绿豆的高地没人开垦，都种上杨树。这样一来，更没人敢在树林里种地。田间、地旷的小路已经深深埋没在草堆里，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乡野真的荒芜了。
春节回家，村子一片热闹喜庆。可总听到老人说，过不了几天就清净了，连鬼打架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奶奶告诉我，村里从今年起不让养猪了，说是气味不好闻。去亲戚家吃饭，他也说起不养鸡的话题，认为鸡粪在门口是污秽，影响财运。听此，内心惆怅起来，不禁想问这还像农村吗？发展进步、城乡一体化就只有完全摈弃过去这一条路吗？
现在的农村热闹来得快，冷却得也快。乡音老去，土地荒芜，人情淡漠。乡愁也将在生活的打磨中消失殆尽，曾经让人魂牵梦绕的老家就要变得不像它以前的样子，所有儿时的回忆是不是也将向老房子一样，轰然倒塌后，尘埃落地，无处可寻。想起这般，惆怅来袭，乡野之殇无处说。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
作 者 简 介
朱菲菲，江南人，爱好文字、爱好一切美好的事物，希望用文字记录内心的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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