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 王晓峰 ： 感冒

感冒 

文/王晓峰

 我终于感冒了，在老韩回去的第二天。这似乎也是一件庆幸的事。

还没起床，飞哥在外又是砸门又是打电话的，还对正在扫街的嘟嘟，这货咋这懒的，没看太阳都把对面茂盛高楼照亮了半截。这能做个生意？能做个好梦吧！

 翻身下床，汲拉了鞋，边扣衣服边往楼下跑。

 拉开铁门，一股凉风夹着飞哥光溜溜的笑骂扑进来，吹得我连打了三个喷嚏。我边揉着发涩的眼睛，边给他找做好的东西。

 飞哥笑问:“昨晚上又熬夜了？几点？”我张大口哈欠一下:“四点半！”他把那几条标语交给跟在身后的美女教师，对我说:"兄弟，辛苦了！要不尿一泡上楼再睡去？"那长发飘飘的女教师也对我送一略带歉意的微笑。我只觉鼻子呛呛地酸，喉咙也有点干，起忙回过头，又打了二个大大的喷嚏，吓着飞哥急忙钻进车里，而他那女秘书笑着说：“赶紧回去，外面凉，小心感冒！”

  昨晚一场秋雨，吹落黄花满地。

  瑞在门外一下一下扫着街上的雨水，扫帚刷过，那一地散落的黄花随风起落，在污泥浊水中已不再散淡而闲适。早起的人儿匆匆而过，对面晨练的大妈跳完那曲《蝴蝶飞》又跳起猪呀羊呀送到那里去的老曲。真佩服这些闲的无事的人，不知有多少猪羊，都好几年了，还不知送到那里去？我惶惶地想，要是这样着送，您还不把解放军叔叔饿成解放军爷爷了！嘿嘿！

瑞见我开门，走进来取了靠在门里的铁锨问:"人家在外喊了好长时间，我说你昨晚肯定加班了，人家还以为你懒在床上不起来。"

我笑了笑，把几盆花往外端:"咋不下雨了？要下就下大些，还能睡个好觉！"瑞说:"你这一年四季啥都不缺，就是缺瞌睡！"

我说:"哥这是“阿公穿的媳妇儿的鞋，前(钱)紧么！”瑞好像没听懂，我又感到鼻子难受，张了半天的嘴，美美地把一个喷嚏甩向门外深秋明丽的天空。树阴里那几只闲雀没惊飞，倒是那一树黄花潇潇洒洒地落。

 波涛开车过来，一脚急刹，把头伸出窗外，满脸兴致地问:"哎呀！咋咧！谁骂还是谁想呀？"我满脸僵硬，急忙从他车上抽出一纸巾擦着鼻子:"骂？肯定是你台上那个哈怂！"波涛问："谁？"我从他车前的半盒烟摸出一根，点了："咱石头哥木！"涛笑了笑:"你俩是狗皮袜子没反正。得是感冒了，要不弄些药去？"我摇一摇头说:"吃啥药呢，一会日头过来晒晒就好了。"

 妻手里提了一根油条，精精神神走过来，远远地骂:"咋是个二球货呢？不穿衣服在门外卖啥眼呢？"我又打了一个喷嚏，把一张纸擦过，扔进瑞的垃圾车里，兴兴地对她说:"我终于感冒了!老板，今天能否请个假，让我好好睡个觉？"妻一脸不屑，把油条递过来:"睡啥呢？早上忙完再说！"

"这把它家里，啥人些！咋还不让人感冒了？   " 

老韩昨晚上进门来，一身西装，周周正正的，像是要参加什么会议似的。我还笑话他有那么冷么？让烟，不抽。沏茶，不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话也少了许多，半天，嘣出的字也略带沙哑。指了指手背上贴的胶布:"感冒了，都打了几天针了！"

我笑话他:"当大夫的也感冒？这么弱不禁风，你该不会是天上掉的林妹妹。"

老韩只是笑，脸上有些木衲，这个实在腼腆的兄弟。脸一红，刚要张嘴，表情极难受，赶忙起身跑到门外打了二个喷嚏！回来也不坐了，说了声不好意思怕给嫂子传染，竟羞涩地要走。我说没啥，你们大夫打的喷嚏，肯定都是消过毒的，何况你还是院长。

 朋打电话来，让给他那安装去。我说感冒了，难受的太太。他说沒事，不就是个感冒，又不是啥要命的病，人家镇上领导中午要来检查，赶紧把制度上墙，标语挂起，下午弄完我陪你一起住院去！我说弄不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咋干呀？他笑骂道："那正好粘字不用胶水了，能省许多钱呢！呵呵！真够意思，还有陪病的。"

 难受啊难受，干得冒烟的嗓子，发酸堵塞的鼻子，嘴总是半张着，连说话都像是从耳朵出来的声音，桐木声的，每一句都要夹着几颗泪水。

  朋把一包纸巾扔过来，大笑："你把脸都抺成五花子鳖咧！"我没好气地对他说："哥这带病给你干活，工资加倍不？"朋扔一根纸烟过来:"等一会检查完，咱俩一起找老韩住院走，让他给咱开间病房，咱三个正好能打"三带"。"

女镇长白衣白裤，甩着飘然长发，在胖主任侧旁笑盈盈进来。今个儿也不见她那黑底胸前一大红牡丹的短袖，却换成了带着水绿花边的长衫。脚步轻柔，细语略带官味，看见我闷窘样，略略一笑:"辛苦了！"

"丢人！"朋在我耳边嘟囔了一小句，又把一根“中华”塞进我嘴里。   

屁！这货，见了女镇长好像老鼠见了猫似得。

烟呛得我嗓子难受，吐了。随手从桌子上那了一张报纸，出门去小院房檐下晒暖暖去。

 华胥干完活，又上了趟三官庙，把日头终于从东山背到了西塬。

老父来电话了，絮絮叨叨地问我今在那儿忙着，我哼哼哈哈地回答。他说："你得是感冒了，这两天天凉了，出门穿上衣服，买些药，别只顾忙着干活。"我说："没事！扛两天就过去了。"

说真的，我这还是今年第一次感冒。从来不吃西药，既就是严重，也是弄几片生姜泡上当茶喝，大家都很羡慕。

花花在城里当医生，微信上说：来，上我们这住院来，反正有合疗报销，给你弄个上档次的病房，还有小美女护士尽心看护，舒服的很，来不？甩来几个偷笑的表情。我回她："不了，走不开，怕去住院上了瘾，乐不思蜀了。"

回到店里，屋子里好多人，听说明天市上要来检查，都急着要活。妻也手忙脚乱，看见我，没好气地说："把人能忙死，你还胡浪呢。"

看来，今晚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我一脸歉意地对客户朋友说："别着急，让我先打两个喷嚏去。"

作者简介：

      王晓峰，号蓝陵，  陕西蓝田人，大专学历，汉语语言文学专业毕业。西安市美术家协会理事，蓝田县青年书法协会秘书长。1987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美术作品多次参加省市县展览。现为蓝田县玉琨广告装饰有限公司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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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小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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