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诗苑】唐明‖略论一个被放逐灵魂的诗人及世间诗人的不幸(随笔12篇)

略论一个被放逐灵魂的诗人及世间诗人的不幸

——布罗茨基,一个被其时苏联当局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的特殊诗歌人物。他因为写出高贵典雅而富想象力、卓尔不群又超越意识形态与时代的诗,而被当局喻为——诗歌寄生虫。这个自诩集合了众多俄罗斯白金时代诗人想象力于一身的诗人,在后来的回忆中说:
……我被认为是影响一个时代的可怜虫和诟病于那个时代警视与于人接触的异类,隔离是为了我不至于影响别人,使之成为与我同样具备有独立思考行为和能力的″怪人",大多数不被影响的人物偏偏又具有与整体社会和当政者所宣扬的非已及排斥私妄,而非特行却拥有广大进步者皆具的听从相关,迎合或不去思考,响应而理应顺从,掷弃思想仅听取理想,从组织观念和集体出发,规范自己的行为,循规蹈矩,而不理性,排除私意,而遵守约定。
这一小人物,最后的结局,不免离奇。他被当局莫名其妙地宣布为,不适合居住在苏联这一社会主义国家的局外人。并因此,被驱逐,请上一架不知飞向何地的飞机。在押送其出境的途中,为防止其逃跑,而动用武装强行将其塞进那架飞机后,责令它飞向以色列。
布罗茨基拒绝所去目的地,而是别去他国。这样一个所谓——社会主义诗歌寄生虫,最终因博识而非凡的诗歌创造力与卓越的诗歌想象及广性,而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他的诗在世界范围内流传,并具备了艺术的博识及非凡的人性,从俄罗斯到斯德格尔摩,他的意志和绝望,在所求的思维和广阔俄罗斯得到了赞赏与全体人的承认。
——诗人是不幸的,他不想与政治有关,但政治又必须和他发生关连。而诗,又是幸运的!……因为诗人与作品和政治发生了关系,所以诗歌更显得伟大和正义及人性,并因此而具有人间杰作产生的意义和震憾力。
如一位诗友所言,诗虽有时与敏感的政治似乎无关,但作为一位有正义、爱国忧民的诗人来说,他的思想,自会与时代、国家的命运融为一体。他的诗章也不由自主的为民生为压迫呐喊,或与政权斗争,很自然的触动统治者的黑暗,地位和统治。尽管他的诗歌能唤起国民的觉醒,称颂和反抗,但他所受到的政治,人身迫害也在情理之中。
——仍如我们关切的。……对诗和现实本身而言,诗人是一个引导时代的预言家和感同身受的悲剧主义先锋,既不幸又幸运,……既深沉又浪漫。所以敏感性与人性困惑集之一身,悲哀与悲伤相映成契。而这种社会契约性的遭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而是必然的,既成的,无法推辞及无法忘却和无以释怀与相互关联的,非矛盾性的存在。虚无与时间,存在与既成,皆具真义和真实。而此,也必然成为其一生的悖论和羁绊。
……所以说,诗人没有祖国,他的祖国只在他的内心和直觉。——诗人也没有故乡,他的故乡,在远方!诗人更没有灵魂,他的灵魂,早已被别人仇视、剥夺和放逐。……诗人甚至不能苟活于世并由此而放弃生命!——迄古至今,诗人短命,已是一个无法回避和令人绝望而永恒的命题。
……一个活的躯壳,包裹着一个博大而多愁善感、悲观失望的灵魂。诗人因此而自杀,更成为一个悬挂在颈上之头的宙斯之剑,站在沉重十字架背后的诗人,或因敏感的人生的伤害而决绝于世,或因恋情与悲观而弃世,甚或于一件小事而演绎为伟大的绝唱,抑郁与寡欢,哀伤和烦恼,沉默及感触,均会成为其毙命亡世之理由。
一个敏锐而多愁善感的人,死,对其而言,是解脱,也是怒吼,是挣扎,也是抗愤,是自觉,也是悲诉。因之,死是诗人最佳选择,更因此而诞生了诗人所谓的死亡哲学及诗学意义上的玄机和允诺。一个诗人的荒唐之死,也被世人所理解,那叫诗人的归宿与使命……
艺术不要求共性,诗歌同样如是!……它需要追求个性和灵魂的放逐与独特性及胆识与自觉,而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正如德国诗人里尔克所言:″……有何胜利而言,挺住,意谓着一切!"

竹风润夏

……坐于雨后的廊轩下,竹风如蟋蟀长鸣,白昼如水,晴芬荷色,叶叶若虾游动。帘展似旗,蝇声胜琴,蚊雕茗烟,见蚁自睡榻爬过,颤栗惊触,如骡马行于道。而雨落海棠,似辣手摧花,落红处处,苔痕若缕,经风疲惫,暂停下来。苦竹竿竿聚拢,凉荫一伸一转,弥漫开,似蒸汽入水,水中烟仍濡穴筑影,衔峰映山。
……溪边亭上,缓缓氤氲,赛箫管吹雪。其实夏季无雪,亦然如碎玉声。岩岫几枚,倦友三两只,执颖一毫,濡砚卧墨,酒尚未熟饮,已诗握如瓜,于纸棚下独奏。腹中楼台烟阁,早已征帆三瀛,凡举诸侣,偕同昆赞,呕辞方天,咏鲜呈壁,错落就案,一挥而成。素桐先口漱一帖,盖云:
江上风竹看亭雨,
挥岸刀峰正切云。
一握舟泛湖影小,
万竿篁惊盏雾分。
壶光对诗友隽硕,
苇烟应辞杖敲门。
千树决堤花红落,
临醉堪怜老虫吟。
继光品之叹息谓,诗少轻狂,称老蒜耳,率吟可能渴想,轮吾上来,乃侑句曰:
庭雨才纷竹晴摇,
一支筱寒风漾箫。
壶听棋语叮叮啭,
烟拢茗轩丝丝桥。
帘吻楚湘寻俊才,
舟唱洞庭煮龙涛。
潇江浪底珠粒暖,
伶友况赋篁岭描。
余缀盈盏羡之味,风赞咏华,妙不可喻。继光抱拳,口延输才。才坐,稍息,漫云,兄台志高,愿闻魁拔之语,想来必冠众能慕。余却让不恭,乃云:
竹子江上好云奇,
两箫对歌锦亭溪。
梦择雨旋才惊色,
酒颂鸿啼又羡曲。
雁阵西坠有余响,
帘亭东寻饶存期。
堤润柳茗飘曾似,
鸿轩一闹峰影掬。
三友俱赞之鲜,而仰之励。竖誓敏而先声夺人,兄台巨擎,一句鸿轩一闹峰影掬,特行独立,嘉句能传。且待小可一试,自云:
酌风江畔雨生凉,
荷茗岂能栽仙庄?
良酒尚温红泥落,
美侣况思碧云芳。
垄田断箫声半句,
堤荫剪湖诗一觥。
庸心巧纫波尖水,
雅润三潭月殿藏。
诗工颇著,朋择皆抚掌道吉。余曰,此诗逍遥万世,六枝绽春。夏火酷而经雨,暑气重乃沐风。听竹三耽,浴耳弘毅,三弟次咏,却呼之最妙。今朝诗聚,小集以雅,缸之韵味,目择柳庄。故余拾笔屑记,以侍良友之娱。

 陈佩秋先生祭及试论其画坛地位之浅释

河南画坛巨擘、中国杰出画家及书画鉴赏家谢稚柳先生夫人、当代海派卓越之代表——陈佩秋先生仙世,驾鹤西征,乃中国、河南画坛两大损失。……陈佩秋先生(女士),是我的南阳老乡,为″中原画派七大巨匠"之一。其特行独立之人格,对艺术求知之卓识,于画界向为推崇之高标,以及对画坛博学之贡献,均堪用文化昆仑论之,应以仰拜喻之。其师宗宋元各家,在国画山水、花鸟两域,卓尔不群,功绩尤显,承继甚硕,育人无数。之初涉山水,即秉古法,颖锥两宋,墨灿袭元,砚映故今,纸摹研习,尝随杰出画界海派巨匠谢稚柳大师左右,得见明清民国诸贤佳作无数,池耕泽烂,创之新妍,兹是厚积薄发。
据传,谢稚柳晚年作品,出自其手或润泽所改者,不在少数。而其臻写于花鸟,既忱古浸淫,亦随宋元诸家,乃灿兹华,颇见仿佛,而得之味纯。在国内,其与魏紫熙(金陵画派创始人之一、位居次席)、谢瑞阶(黄河老人、画黄河第一人)、马基光(解放后河南画坛奠基人之一、长安画派领军人物赵望云先生一生挚友)、陈天然(版画大师、著后书法家)、杨沬(国画京派李苦蝉、李可染大师师友)、靳尚谊(中国著名油家大师、曾任中央美院院长、中国美协主席)并称——河南中原世纪画坛七大卓越创立者、巨匠、领军人。——此七大师,在中国画史上,地位也不可撼动。
呜呼,君子已殇,哀者凄凄,贤者仙逝,丧之若梦。……巨匠之死,痛者天下!举泪弹指,鸣人以悲,怀疼既殆,犹哭虽切。因得振兴河南画坛为已任,然千秋之筑,始于足下。可叹河南,大梁北宋,画倾华夏,宣和画院,乃迄古至今,惟画界荣耀,而览于兹,沉疼难言,自解放以降,河南中原,虽亿万人,却无美术学院,何堪以目,难沉昔憾。惟以陈佩秋祭,为颂为悼,愿振河南领导之雄心,艺术报国,再举宣和画坛雄起之决心。……建一美术学院难么?每年每年,河南画界学子,皆奔之外,投考邻省美院,实令人汗颜而无一加。惟愿建立美院之期,盼陈佩秋先生,能冥目骋往,教之一二,羡兹沐心,慕之惠雅,存之期待!
愿以此文,夕采辉煌,祭兮先生墓前。——焚香、叩拜,烧纸、刻骨、铭心,招魂!

诗意禅意

“窗前一片浮青映白,悟入处尽是禅机”。昔日古人饮酒促读,文趣天然,咳唾珠玉……石上流泉声,林中碎玉声,声声对答;饮酒若饮风景,有鸟声相和。因胡乱作一闲句,仅算仿当年古人心情,不知深浅,玩笑有余,句云:“吃饱穿肯,勿念它事,把一卷书,顺手披阅。天边云影,耳根鸟声!必陶陶然乐矣。如是,若诗没齿,则必活大年纪!”我是极怀念那种禅意的,似乎那中间有一种慧根在里面,“如何是佛”正如海德格尔所说:“诗人何为!”
诗意禅意,诗境禅境,自在中各得其所,各得其心境。还记得当代诗人陈东东《旧地(古鸡鸣寺)》一首:“暗夜掠过冬天的风景/僧侣之家。渡江的细雪/树和天空追随着亮光。”就这么短短几句,宁静的,随意的,凝固的东西,充满平和光斑。就几句的东西,却道出了非几句的禅机。叫你想到冬天!叫你想到风景中的暗夜、细雪、僧侣的寂寞,虚光而明光……
我没有急切,寂静的宽泛声音,在诗外使宽泛话题继续,诗境的结束并不能代替禅境的结束,禅境在延伸在延续。雪住了,传说中二祖立雪断臂求师学法的故事使我产生许多浮想。六祖生出一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使举世几乎全部诗人参悟禅机方面,望其项背而深感自己山迷水浅。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是初入;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是二入。三次再进,山明水秀,山水皆诗性,山水俱佛心,依然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这才是纯朴的禅机禅理。
“佛为无悟,心因有佛迷。本心清净处,云外野猿啼。”就是这个道理。转眼已从冬日到了湿润的春季,夜读小说家废名《寄之琳》这首名诗:“我说给江南诗人写一封信去/乃窥见院子里一珠树叶的疏影/他们写了日午一封信/我想写一首诗/犹如日,犹如月/犹如午阴/犹如无边落木萧萧下/我的诗情没有两个叶子”。它使我有“卧读诗词听虫声,眼观云去月来迟”的感觉愈加淡泊和冲和了,难怪废名是周作人的弟子。果然有十二分的近似和笔法。溪水茅屋,琴声樵语,心处清静之地,“两个叶子”是不曾拥抱的,禅性只有一片。拍案惊奇也好,以茶度日也罢诗心也只有一片,不能有两片像似的叶子,就像两条腿不能插进同一条河流……心中的心境即使再淡,若无禅机禅理,同样无佛坐在你的对面。一切说有便有了,说没有便没有,这是禅意,全靠自解自验,得佛失佛,或有或无,完全在自己一完全是自己的事情。故此依言,马祖道一在衡岳学坐禅,南岳怀让便取一块砖在他的庵前吱吱地磨,马祖奇怪问道:“磨作甚么?”怀让云:“磨作镜”。马祖呵呵笑道:“磨砖岂能成镜?”怀让云:“磨砖既不成镜,坐禅岂得成佛”。于是马祖大悟。
唐人是写过几首禅诗的。王维在诗意中往往具有水到处山色空明,山绿时万状水烟。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目间一切莫如山舍、林静、苔藓、槐荫、柳絮、径滑均有佛法禅意,以酒助兴,忘怀于山林野道,幽涧清泉,采叶以觅佳句,得雪以望孤峰。兴致及到及至,蒲花柳明,春笋秋菊,月白如囊茧映雪,凝寒时野舟自横……似乎王维诗句已备齐了诗意禅意中的体验和感受,幽深清鲜,飘逸旷远,非圣手妙手所不可为。“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句句写景,又仿佛不在写景,平常如白描,句句深切入理。影沉寒水,雁过长空,非入禅之诗,也似得人禅之诗。这不能不使我想起当代作者寒江的《秋浦》那略带忆怨的诗来:"芦水无舟/闻凄异地鸿依水于冥外/与卜不出的空暮/罄叶染着经黄苏下/远畴露怖着郁围与闭/的鱼匿入溯回的阴背/极觉露蛩的感入/远远之慧流逝/一片迢迢白骸/虚苦的月沌入子水/抚自萧萧的南洌……"
  诗写的格外哀切寂静,落叶的秋日终难给人以愁思。山外有山,水外有水,离逝的秋水秋烟无法错过将别将尽的满目苍凉。其实这诗与废名诗有着相似的结局。“我的诗情没有两叶子……复杂的感情淡了,冲走了如简单落木。诗也是写秋天的,亦是别离难测的意境。入禅后的道理象淬火的水,淬炎的铁升起一道道青烟,滋滋入水后的铁青,冷的象玉,冷的象冰。这是禅境中淡化的演绎的思绪,清心薄念兼而有之,无所谓心灵放逐,无所谓意志不坚。只是一种超脱后的冷对,春即是秋,秋即是春,眼中的一切,于内于外无过是清梦一场,风吹雨去,不过是满地佛光……
入禅的人不一定写诗,禅即是诗,是诗的一部分。有禅缘的人生前单纯,生前浑沌,诗意的流溢又到了几许,那是溶境界与物外的天真天趣,不容解,不易解,还是不说破的为好!写诗的难处又有有几许,玄妙悟境,闻听未闻,未闻以前,写的是诗,闻过之后,或不为是诗了。这是原初的感觉,诗意禅意,尚未成熟的也许是“说山就是山,说水便是水。没有分别,也无从分别……”
正如饮酒之人,以纯为佳。酒者,诗之奇物,如江上垂犯钓,渔人蓑衣,唯有酒方能起诗兴淡薄欲。恰如二三素心朋友江野老屋谈兴既浓,诗兴既开。“重临这空阔久远的旧地/

说 “茶”

喝茶,修身养性,如同禅境,内心的淡然淡泊是和日常的行为融为一体的,丝毫没有云起云涌的感觉,当然,也有另一种喝法,曰牛饮:泡大壶茶,碎茶末子,冲得海碗平满,喝茶者,汗流浃背,一脸沧桑江湖气,双手定是粗壮得发黑,胸前黑毛斑斑,喘气则呼呼若生风,喝完吼声如雷,大喊痛快,抹抹嘴便去。
确实,倘从雅意上理解,喝茶应“释”为“吃”或“品”的。要有清心之所,幽静之地,园林小品,花前月下,若能在山之巅,泉之畔,林之侧,听风有韵,松涛暗和,当是一绝好去处。古人语:“煮雪为茶,取泉为汤,或江水河水次之。”当然,茶具是极有讲头的,铁观音仅杯小如浅盅,苦中宜为佳境;北京人的“大碗茶”又是另一种风味。喝茶还须有心情,怒气喝则茶滞,空腹饮茶气断,;饱食终日,饮茶似有助腻解渴之俗,睡卧病榻,饮之或能去寒温胃;……适中喝茶,应在心远平明之间,饮之不为陋习;青烟缭绕,碧水微波,宜小酌宜独斟,不紧不慢,读一卷书,天边云影,耳根鸟声,真所谓:弱水三千,惟取一瓢小饮矣。此一境,若与世无争纷,博怀清襟,而非隐士释家所不能为。
我曾在西湖虎跑泉边,喝过一回龙井。远看青苔小径,奇立杂树,绿云黛雾,细风汇聚,如临酒自醉,有登层楼之感慨。听陌生游客像相议相会,身边便是山石风景,手旁有纤草丛丛。清白细瓷茶杯,近水解远渴,或并不渴只为慕名而来,实为一水解千愁解孤独阔心胸,游心茶心禅心,三者相映成辉。乍看西湖浓妆艳抹,疏淡有致,似乎一杯茶便与湖水暗合,一湖水又与一杯水仿佛,此间谁为茶谁为湖谁为游客已无法分清了。

寻找西康这个地名

从四川到西藏,几乎是一步之遥,但我踌躇了。……徘徊了。是想寻找一个解放前的西康省,但在四川与西藏交界处,我却被激发诗意,在混沌与啸傲间,拯救和逍遥里,放弃了寻找,产生了莫名的郁闷及惆怅,看来一切归之于历史的踪迹,会在轮回中遁迹隐形,时间是检验岁月的钥匙,却被我遗忘在孤独的路上。于是,在误入歧途中,在进入西藏的跋涉中,有了诗歌的缅想,也就此写出,选择了停下。
——在古老而迷人的羌寨,我借宿在一个猎人家里,第二天跟他一起上山,寻找西康纳贡土司的城堡旧址,雪山和海子在倒映的岁月中匆忙闪现,我们到一家老麻风病妓女的家里喝闷酒,与死去的她和尚且活着的女儿聊天。最后住在土司孙子为我们提供的客栈里。
炉膛格外温暖,酒肉香气扑鼻……。我们与神对话,与天神侃,席地而眠。第二天,我决定和猎人一起,住进老妓女的房子里。
……那夜,星光幽暗。粗大的露水如钻头,滴在乌黑屋宇的瓦楞上房檐上,渍渍沥沥动听。……天空在窗外打晃。黑漆漆的门框,熠熠夺目,明月照在远处,将近处的植物、牛圈、猪舍、柴垛、茅厕、石槽、井栏、辘轳、马棚、木梯、石凳、碾盘、杂草、墙洞,衬映的玲珑剔透,支离破碎,格外狰狞。
一柄明亮的斧头,镶嵌在被砍去一半的柳木桩上。一把光影黝黯的农具,斜倚在拉送杂物的牛车边。……光滢滢的窗柱,与房内乌黑幽暗的纺车、污浊的土灶、油乎乎的炉台、漆黑的锅盖、绿森森的烛光、墙上毛茸茸的兽皮、柜橱上的斑驳,彼此辉映,嵌合在了一切。
灰糊糊的床板,吱吱呀呀作响。隔壁不断传来孩子嘤嘤伊伊的啼哭声,老妓女的孙女哄孩子渐渐入睡,时而有孩子吸咂乳房甜腻的声音。
……长年失修阴森腐蚀的木屋,顶梁黑洞洞的。湿漉漉的地面,仿佛能拧出水!一株绿色带刺的灌木,夹杂在更为巨大漆黑的栾树,从屋顶的破洞直插进。枝桠在天空起舞婆娑,屋角枝蔓丛生,台阶杂草弥漫,或能长出蘑菇和苔藓。……走廊发出类似驼背老人的呻吟声,毁损的石板路,在远处。一条河沟,从低矮的篱笆外流过,散发着污浊难闻的气味。
我们鼾声四起,朽蚀的木几,暗暗发出窃窃私语,仿佛老家具,在一个久远的年代,与它们的祖先交流对话。
……在廊柱与廊柱之间,在黑暗与漆黑之中,黝黯无处不在,辉映竭力搏击,而幽静之中,彼此互通,幽亮递进,明媚承继。次日,我向猎人夸赞这房子,说这屋子有老妓女的灵魂。“昨晚,我听到了她接客的声音。”我说。
当时,房间内灯火通明,一批批客人在老妓女的床上,如海豚随乳波臀浪起伏,一声声喘息与呻吟,自床间发出。土司老爷和他的朋友,……在这里陶醉,却甘于挥金如土,骋娱奢淫、赌博取乐,豪饮无度。
“嘿嘿……看你说的,接地气啊!”,猎人诙谐地说。随后他一言不发,默默打点着他的行具准备上路。……回去后,我写下这首诗,并答应为马尔康这个地方,写了另一首诗歌《……寻找西康这个地名》。

三界空悟:作欢喜故事一传奇

⊙《诗》☞
大雅净瓶,佛地光阔。一廓一寺院,一雨一沙弥;
——善缘哉,居士在诵经声里,临水远眺;林径路滑,峰转虚烟,园林重重,风光处处。俺在洛阳桥边等一场雨,邂逅沙弥托三菩提,宝卷波诺密多心经而来。曰之:居士安在否?可觎得町树三界放光明;
余曰:大树未放光,施与诗聆听,见雨露大泽,欢喜异常,亦观大泽无水痕,有浮光满地,佛光生心焉。光明处径自绯红,有大语境。沙弥顿首执笠道:既无雨与听,何见大光明。
余曰:自见喜,愉悦自见如佛得见。因袭不悔,子唷光影里,浑自有光来。故而,一佛引白象渡之,变白马生万佛且驻,次第渐入,大光明在,帝指白马为寺院,曰白马寺耳。今来故地,有沙弥在,顿觉欢喜。
——是如煮茶一壶,蟹眼上浮而未开,待到鱼眼腾浪,水烟溢斛,雾生妙曼,卷而上扬,桂花朵朵浸来,其鸣如蟋蟀,声彻壶上,底若鸡爪抓挠,大花沸水如桃涌,热火界域,若水吹竹笙,猿猴啸傲与山林。是如大觉悟,势必曰:悠远空静之外,尘埃四起,而一场大雨恰到好处,诗心所向矣。
知缘村耳语云:“雨处事万空,不觉尘埃钟;三界落空了,兹诗心头生。”再作一帖云:“移来姑苏寒山寺,金陵鸡鸣寺前观;洛阳桥上喜雨否?白马寺空钟不空。”
空阔一禅意,大德一词性。缘之林,必有前世后世。茶之缘与禅之缘,尘埃禅院,乃水之泉源;诵经之寓,流且长矣,或得茶闲一享,啜之清幽耳。

友人素心斋茶馆题记并诗及序

⊙《诗》☞
素心茶灯燃空了,
碧雪绕杯茗烟翘。
韵笙竹叶在两寂,
辞修锦瑟于万筱。
眉心酥牵千碎舞,
唇边紧绷一横刀。
阡陌君往来殊逸,
所踪唧唧抱琴啸。
⊙《序》☞
日渐春登,残雪既望。友人润峰,刘之嫡传焉,号酋长;嗜茗,好古,辟茶肆一。
邀约而至,乃言:“此非轩与堂,仅名斋字若何,曰素心”。唤余撰而琐记之。
余酌谏议之:“君之于素心,兹无嗔恼之伤骸,无名利之劳形。明月品佳茗,璞玉入室莹;斯为天道,唯本素心。楚河汉界,老调莫问,岂不闻,'商风易聚散,宦海易升沉’。而泉不在山,清者自清;鸟不在林,鸣者自鸣。浑是登堂入室,乃以之仙居为啖,精舍雅居。事今歌,佛子曰:朴素真心。”因得《素心斋茶馆记》,铭之,聊博一晒。
⊙《素心斋茶馆本记》☞
与友欢聚,处素心一斋,茶趣言有四品者,云:“人生境界,与品茗及谈艺,大抵无出于四况,即凡、妙、极、神也。”友曰:“此为俗论,与吾何关,倘从其言,乃独一字,即'素’耳。”
鄙人语塞之,且评如下。“素”者,从小篆字形,上为“垂”,下为″糸"。“糸”者,丝也,织物光润,则易于下垂。本义,无染色绸或绢;素白,即白色,衍生为,素淡洁白;纯白。许慎《说文解字》谓:“素,白致缯也;”《礼记·杂记》称:“纯以素……。”《礼记·檀弓》云:“素服哭于库门之外”;《墨子·辞过篇》:“古之民未知为饮食时,素食而分处。”《管子·禁藏》:“果蓏素食当十石。”《战国策·魏策》:“若士必奴,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左传·僖公三十二年》:“秦伯素服郊次,乡向而器。”班固《东都赋》:“服尚素玄……。”皆以白而名之。以素字组成之词,譬如,素纸(白纸)、素衣将敝(白衣将破)、素不相识、素不通信、素昧平生、素练(白色熟绢)、素车(白土涂饰之车)、素风(秋风)、素娥(月中嫦娥,因月白,故名)。
关于“素”字之与诗者,乃引见于下:《诗·魏风·伐檀》:“彼君子兮,不素飧兮。”唐人李白《化城寺大钟铭》曾诗云:“英骨秀气,洒落毫素。”《玉台新咏·古诗为焦仲卿妻作》亦云:“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古乐府《饮马长城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文选·张华·励志诗》:“如彼梓材,弗勤丹漆;虽劳朴斫,终负素质。”《古诗十九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韦应物《慈恩伽蓝清会》诗曰:“素友俱薄世,屡招清景赏。”关汉卿《窦娥冤》亦载:“……要什么素车白马,断送出古陌荒阡。”
引申义,而“素”字之于古文者,亦选载之:《国语·吴语》:“夫谋,必素见成事焉,而后履之。”《战国策》:“夫公孙鞅事孝公,极身毋二,……竭智能,示情素。”曹植《洛神赋》:“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王充《论衡·超奇》:“孔子作《春秋》以示王意,然则孔子之《春秋》,素王之业也;诸子之传书,素相之事也。”《三国志·贾诩传》:“文帝使人问,诩自固之术。诩曰:'愿将军恢崇德度,躬素士之业,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如此而已。”刘禹锡《陋室铭》云:“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司马光《训俭示康》谓:“众人皆以奢靡为贵,吾心独以俭素为美。”明人张溥《五人墓碑记》曰:“而五人生于编伍之间,素不闻诗书之训。”同样为明人高启《书博鸡者事》:“即入闾左呼子弟素健者,得数十人,遮豪民于道。”《明史·海瑞传》:“宦官黄锦在侧曰,此人素有痴名。”
余妄作一对子云:“明性素心。禅茶问月。”素心,本义,即本心,素愿。与素心相合之词,甚多且妙者譬如,与素心相违、素心念、素心人、素心若雪、清颜素心、不为繁华乱素心、素心莲花,等等等等……。——唐人有诗僧兼书法家怀素,凝眸望星河泛光银水,照溪乃赋孤魂莲花诗,若有所思如那雪临纸,瓢酒煮月,喷云翻浪,笔势顿扫。墨到诗兴,洒脱自若,如东巴素心兰花,纯白飘摇,字字珠玑。
诗圣杜甫,倘以素心入佳句,则无出于一个静字,盖杜诗云:“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此即,茶趣、诗性与艺术,四妙境。……船泊于岸边,万里轮回,千帆静歇。两只黄鹂,在柳堤鸣叫;一行白鹭,在青天上勾留。窗含西岭千秋之雪,如主人推窗映入大江潮汐中,啖之墨色,浑圆一画,白净中几点墨痕,静静澄澈通透。此为静心,亦为舒心或素心,或亦可以稼轩词论之,如:“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屋上松风吹急雨,破纸窗间自语(《清平乐》)。”而其中,体现的是:一个鲜活。似乎有,……莲浮、初荷、暮隐。善缘者自素心。如卧坐,听蝉声,素心里,绽放着莲花。虽无素心莲朵或莲瓣,在水中招摇,小巷雨水滚圆,倾落于莲叶上,而碧水间,似乎有藕荷般的胳膊,节节如玉雕一般,在氤氲的茶水中,隐现朦胧,缓缓飘浮于,潇湘夜雨里,一时恍若夜航船一样,在水色江南游荡。
友人递来名片,署名皆篆字,清雅异常,如茗烟,条条丝缕,从斟酌间杯盏,飘升……。下有一素心莲,瓣瓣生香,朵朵吐韵。可惜……世上本无素心之莲,然有素心之兰。素心兰,又名,大理素馨兰,乃兰蕙珍品。叶常年翠绿鲜亮,边有细齿,稍曲弧状,因名之素心,正若诗人词家咏兰诗云:“泣露光偏乱,含风影自斜。俗人哪解此,看叶胜看花。”明《云南通志》载:“素心兰,叶秀而健,高尺许。一茎数花,镂冰琢玉,皎洁无瑕。其香清洌胜诸种,迎年而开,经久不谢。点缀新景,娟娟怡人。得一盎置书斋中,对啜苦茗,真君子之室也。”荷为花中君子,故其香浅淡,其姿静然,亦暗合了坊间友人茶室之名,素心二字。恍惚,日月间之西湖,自远窗外飘临,其景尤美,媚如梦境。……雨来迟了些,送来数枝并蒂之素心莲。一朵供诸佛,为了大道光明;一朵留湖中,为播种子。
碧龙玉素,千杯未尽,梦流光碎影,华年任然。案边清歌罢,窗影移,涧鸟鸣,丝竹几遍,隐约夜风。幽香轻弦,奈何尘缘,浮生过客,惹素心斋话,引君过彼岸,缱绻花萼,茶色渐淡。再说素心,引书摘来,良多趣味。故《晋书,孙绰传》语:“播流江表,已经数世,存者长子老孙,亡者丘陇成行,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实为交切。”而南朝梁江淹《杂体诗,效陶潜〈田居〉》云:“但愿桑麻成,蚕月得纺绩。素心正如此,开径望三益。”李白《赠从弟南平太守之遥(诗二)》,咏之:“素心爱美酒,不是顾专城。”再摘《警世通言,宿香亭张浩遇莺莺》:“今君犹未娶,妾亦垂髫,若不以丑陋见疏,……成两姓之好,无七出之玷,此妾之素心也。”南朝颜延之《陶徵士诔》:“弱不好弄,长实素心。”胡錡《耕禄藁·代耒牟谢表》曰:“鬖鬖黄发,老风雪之雕残;皦皦素心,抱冰霜之洁白。”清人方文《润州访钱驭少》诗云:“见我入门惊且喜,素心相对如秋水。”今人郭沫若《路畔的蔷薇》,亦云:“蔷薇哟,我虽然不能供养你以春酒,但我要供养你以清洁的流泉,清洁的素心。”
……复载,清人恽敬《与廖永亭书》:“仁弟不耻下问,故一一详之,附上素心两器,惜无磁斗,然已伏盆,不必易也。”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曰:“心如枯井,波澜不生,富贵亦不睹,饥寒亦不知,利害亦不计,此为素心者也。”此出自对素心之斋解释。犹如茶舍促读解颐,不负慧心之人。
因之,笔者以友人之斋,释义云:“斋,从示,斎”(齐省)声,本义,旧指祭祀前,整洁身心。”《说文》:“斋,戒洁也。”《周礼·膳夫》:“王斋日三举。盖王日一举。”《周礼·太牢》:“日中及夕则馂余斋,则每食一太牢也。”《论语》:“斋必变食,至不多食。”《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秦王虽斋。”《明史》:“专意斋醮。”后,衍生为,书房,如:书斋,东斋,斋屋等。唐人元稹《遣悲怀》云:“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今用茶肆、书店、字画店名,如北京有荣宝斋,苏州有采芝斋等。拉杂一通,聊为友观锦览,颂安,春祺,是为记。

狼吠说艺:茶趣、诗性、艺术四品

大抵,喝茶和诸般艺术类型,都逃不过如下四种境界:
其一,俗品或凡品。俗者,从“人”和“谷”,人即人也,谷即与茶皆草之谓称,故以俗品名之。而凡品,也即“凡”字亦哉;“凡”者,“几”字中加一点,为“凡”,即几多人味众议相论之;至于“品”者,盖以三人口相合谓之,众口赞之,或议之,为“品”也,故名。
其二,为妙品。“妙”者,从“女”从“少”,谓之少女之卉也,即茶与艺之少年形态之谓之。能称妙品,堪为中上之流也。
其三,谓之极品。“极”者,从“木”与“及”;“木”者,草木也,亦谓之“茶”与“艺”,故互通之用矣。及至于“及”,则旁顾而言它之,竖指称之赞喜,堪为一时称快,论之为道,品之为极。或言之极端乎,众草木之绝冠也。
其四,曰之为神品。“神”者,神也;社稷与祭祀者乎也。能称之神品者,皆高端之高端,盖之其巅也。“神”,右边为“申”;“申”者,“田”之延伸部分,故名,其论之耳道,神乎其睿,在妙极之上,故而,堪称之品之美境,亦乎或称之“仙品”耳,亦呼其哉。
喝茶和诸般艺术类型,在人生境界中,多有之其他称谓否?余之估而计之,当以“品”之相向,相得益彰,如上四品者,皆为艺术之与茶境,或言禅境亦然,俱得四品相于得。世上物流,无论其是茶,是艺,是人,及言与餐和文学或诗性及画与师法和书法或舞蹈或世之万物,当以艺术与人及览阅风度之相关者,盖及杂艺俗民之生存之行形,率性之作或赏格,俱尽自然于品道及论;凡此种种风物、性情、诸品流者,皆可称之哉。
盖杜诗云:“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此即茶趣、诗性与艺术四品也。或也可以稼轩词论之,如:“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屋上松风吹急雨,破纸窗间自语(《清平乐》)。”
又如:“山上飞泉万斛珠,悬崖千丈落鼪鼯。已通樵径行还碍,似有人声听却无(《鹧鸪天》)。”虽则写清逸之景,而其中极有生气。余尝谓稼轩兹词,譬如江水滔滔东流,阻于山石,激荡回折,潴为大湖,湖波虽似平静,而水势余怒,蕴藏于中,黛蓄膏淳,气象阔远,非寻常行潦之水可比。了解此种意味,始能欣赏稼轩闲适之词。盖其表面所达者,为闲适之情思,而里面另有一豪放郁勃之境以映衬之,自不同于普通闲适之作也。此亦谓茶趣、诗性与艺术四品也……。佛性、禅理、悟道、学识、思辨,……也盖出于此焉。

说旗袍……

两条粉嫩的白腿,在旗袍开衩处与下摆,似露非露……胸部紧阔向上收,细腰肥臀,丰乳蜂胯,两只胳膊如藕荷花摆来摆去,俨然风摆杨柳……。上海狐步舞的音调,随着悠扬妩媚的乐曲迂回飞旋,……春温若羽,高跟鞋如飞机,在霓虹光下映红了钉子一样的指甲,灯红酒绿,簇拥着花一样的美人。既然如此,索性做一件稍能呈现旗袍之美的,若非环肥燕瘦,都羡汝韵,妙俪皆绮,美岂能何不丽乎?
穿旗袍的女子,首先要好丰腴、瘦削兼得,即属于那种肉包骨的类型;其次是三围一定要匀称,有曲线之美。还要有一定的儒雅及淑女风范或天使一般的容貌,与学生纯情的朴实典雅,或贵族女子……超凡脱俗的气质。
从现有一些旗袍图片和资料上看,差不多是乱做一气。那种旗袍的衩开到腰际或腰以上的,确实有过。张爱玲《更衣记》里提到过。她说,“……袖子是一忽长,一忽短,一忽无。旗袍下摆从开始只紧身绑得象只粽子,钉满一串蜈蚣扣子,两边开叉到小腿的,以及开到大腿的,或者短下摆到膝盖上面还开叉的,可以去看台湾那些老民国官家女人穿的都有。"可以说,现在出现过的类型,那时都出现过。现在没有出现过的样子,那时也出现过。因为,它是时装,不是传统,民国女人也没拿它当传统,所以变化非常大非常多。现在更出现了“人体彩绘的旗袍”变种。
……开始的旗袍分为:长袴与没长袴。里面没有长袴的旗袍衩开到膝盖以下,行动很不方便。三十年代日军轰炸上海时,时时有舞女逃避不及被踏死。所以干脆把衩,开及臀部。又到了49年内战混乱期间,经济恐慌,银行出现争先恐后提款,高衩旗袍为方便当时社会,急速变化(譬如:逃难、争着上船……) ,所以开那么高的衩,是与动荡的历史有关系的。到底是不是方便床上运动那就不得而知了。但高衩旗袍,确实存在被人在暗夜或拥挤处,偶尔揩油之嫌。笔者在旧上海一张《外滩小报》就看到过有这方面的报道,被揩油的穿高衩旗袍的女子,最后竟然被揩油者将旗袍的衩撕到胸部以上,连乳房也外露了。
旗袍是一种很奇怪的产物,准确点讲,是满(“满”者,满族也)皮白心。它最吸引人的部分是西式服装的设计灵魂---紧身,而不是它的外在偏襟盘扣的设计,甚至脱开偏襟盘扣的外观让它的表现力更加灵活。它就一种民国女子爱穿的服饰和时装,满西结合,以西为体,满为汉(“汉”者,汉族也)用。电影《花样年华》张曼玉穿旗袍最美。作家张爱玲小说改变的电视剧《倾城之恋》,青年女演员陈数穿旗袍的姿态与身段及举止,也不赖……,《色戒》里,汤唯穿的旗袍端庄秀丽,其中一些场景,又过于妖艳了。
一些老电影里的旗袍,譬如描写旧上海的《丽人行》、《马路天使》、《十字街头》、《乌鸦与麻雀》、《三个时髦之女性》、《八千里路云和月》、《一江春水向东流》、《小城春秋》等,旗袍做工最靓,也最标准、贴身、合拍……,端是出自做工精细,扬州师傅之手。
照理说,旗袍是满族女子的服制。旗袍最早开衩,是便于骑马。满族是马背上的民族,这和蒙古人一样;其立国之本,就是在马背上作战。惨烈的征战及夺天下,也全是靠其飘忽不定、行踪迅疾,与之威猛强悍,取得的……。在马背上,一个满族女子,可以像男人一样,在远距迁徙或奔袭中,立于不败之地。男人作战到哪里,女子也即奔赴到哪里,成为他们基本的后勤保障。旗袍的单纯式样,使其双腿之间,躯干以下,得到了空前的解放……
旗袍是女性服饰之一,源于满族女性传统服装,在20世纪上半叶,由民国汉族女性改进,自中华民国以降,得到普及,并于1929年确定为国家礼服之一。其不属于固有的汉服体系(即华夏衣冠)。民国之后,京、津、沪及江浙、湖广、苏渝一带,汉族时髦女子,率先在其基础上,予以改良,尤其是海派旗袍,无论是在款式上还是在形制上,均有很大改观。特别是上海“扬州师傅”裁剪缝制的旗袍,在沪上外滩等处,享誉一时,闻名遐迩。
最知名的是,国母、国夫人庆龄、美龄二姊妹,与影后阮玉玲、蝴蝶、白杨、舒绣文等,以及民国才女名媛陆小曼、林徽因、张爱玲、关露、潘柳黛、苏青等,更将旗袍穿法与改良,发挥到了极致,其美奂美伦,几可以,妙绝绮丽,逶迤唯美、儒雅娟秀论之。1949年后,旗袍在大陆渐之冷落,尤其文革中,被认为其封建余孽,大量毁坏,乃不知所踪也。
旗袍,在二十世纪上半叶,由民国服饰设计师,参照满族女性传统旗服,与西洋文化基础上,大胆创新设计之时装,乃东西方文化糅合而成。
其在西方人眼中,具有东方女性特有的神韵。在浓厚的封建礼教束缚下,女性要想像现在,曲线外露,几乎是不可能的。
传统旗袍裁制,一般采用直线。胸、肩、腰、臀,完全平直,使女性曲线,毫无外溢。……尽管旗袍改于满服,但在体现西式审美与西式剪裁上,进行了富有革命性的颠覆。其由两边开衩,胸腰合拢,袖领尺寸较为妥贴,充分突出女性曲线之美,复合而成。
在袖口领口胸部,大量采用盘扣、刺绣、堆绣、点缀、滚镶、缕空、挖开、坠饰、立体裁剪等工艺。一袭在身,婀娜多姿,妙丽生花,夭夭若桃,娇艳欲滴,曼妙而不怀素,犹如藕荷盛开,尤见女性之娟娟矣。我们可以在诗人戴望舒所描绘的《雨巷》,丁香女回顾踯躅徘徊丰饶姿容中,缅怀其俏丽艳羡之风致;亦可在上海月历画美人凄艳丰满妖娆满月的瑰丽中,一盱其纯美梦寐之繁茂。

我对写诗的一点浅见和认识

写诗,一定要有心理准备,要有写诗资料、灵感与企图和动力。诗歌一般是由……修辞、词语、典故、抒情、叙述、故事、比兴、对照、明喻、隐喻、排铺、张力、弹性、伸缩、韵律及吟赋等元素成构。一首诗的完成,需要灵感、构思、择句、谴词等手法。
平时积累,靠大量泛读和阅历。要博识广记,要知识全面,最好是百科全书均涉及些。譬如,写飞禽走兽花鸟虫鱼需要生物学的内容,写树林风物,需要植物学内容。宗教、天文、军事、战争、历史、地理、艺术、景致、苑囿、宫阙、山川、河流,则需要文史哲以及园林建筑和儒释道、天文学等大量知识构成。所以,读书要广,认知面要泛,知识结构要杂,对诗歌之外的需要,要充分,不能一知半解。
——尤其词语在诗歌中的使用,一定要准确而无另择;必须要精准而不能似是而非。对于诗歌的要求,一定要含蓄,用意要深藏,不能直抒胸襟,要曲径通幽,细致入微,而不能清澈见底,一眼洞穿。仿佛中国园林,要藏景于曲折幽隐中,峰回路转,山穷水复,柳暗花明,别具洞天……。要欲彰弥盖,要引而不发,要欲诉还休,要涉景而旁顾。
可以偶尔走一点闲笔,可以信马走缰,可以指鹿为马,可以隐喻借代。意趋朦胧,远观胜雪,近则移迁,别雅仍扬。宜曲美而非直,宜景窕而非同,宜点痕而非描,宜虚笔而非实写。
文灿朵华,图具远近之影,诗有所咏,必亦修辞旁烁。韵缀其彩,枝疏叶绽,语扬其深,野舟自横。词义须动,而静处鸟音,字守玄静,瀑喧生噪。大漠任衬虚烟,长河宜映落日,直于圆对,全于缺出,上与下,彼此互升,尘与雪,交相辉映。
峰自有林涛,忽出松鼠一滑;浪自由波漾,突跃锦鲜两帜。林中碎玉,必是风起,沙有飞凫,必见水泛。海蜃一阁,自有仙驻,都市髹灯,兹圆人沸。
因此,作诗有固藻,用词有堆霓,谴字有丁屑,咏句飞鹤声,择语塑翔羽,用韵绕卧虹。只要字字叮然,咳吐珠玑,舌灿琼华,唇咏玉树,自然胸有成竹,手挥目送,皆滋吮漱,岩隽地垄,俱呈阿房穹顶……

 从一个“词”开始说起……

1☞
写诗,其实,很简单,比如“风景”一词,就可以如魔方一样变来变去。这样说,似乎又显过于简单了一些——
“风景”一词,听起来,几乎是平行的,但加以修饰,就成了诗学上的嬗变。譬如:“风景上的建筑……”、“风景在砌筑……”、“风景的窗子……”、“风景的房门……”、“风景的塌陷……”、“风景加上风景……”、“风景上的纸牌……”、“风景的刀子……”、“风景的词典……”、“风景的枕头……”、“风景的杯子……”、“风景的圆盘……”、“风景的鸟巢……”、“风景的跳板……”、“风景的匣子……”、“风景的唱片……”、“风景的辞海……”、“风景的链条……”、“风景的围墙……”、“风景之上的灯塔……”、“风景的赞美诗……”、“风景碎裂的瓶子……”、“风景的火焰与潜能……”、“风景的洗衣板……”、“风景的藻饰物……”、“风景的黎明……”、“风景的屋宇……”、“风景的宫殿……”、“风景的回忆录或祈使句……”、“风景的庭院……”、“风景的池塘……”、“风景的花蕊……”、“风景的缔造……”、“风景的上升……”、“风景的下降……”、“……风景里的月光,和日光……”、“风景的勾兑……”、“风景的样板……”、“风景的羽裳……”、“风景的病榻……”、“照耀风景的孩子……”、“风景的父亲,还是风景……”、“风景孕育了母亲降生的啼哭……”、“风景在楼上而我在下……”、“雨季和风景的教育诗……”、“风景夹击着风景,而风景远去……”、“一座风景山。在风景之外逗留……”、“风景的菩提声,菩提树之外,房子相互提问……”、“风景在截取一片叶子,而一排乘凉椅,却在数着夏天,一共三张……”、“风景在夜暗的水上停留,而风却在琴弦上低哭……”、“风景的开关在缓缓打开,而我在风景线上突然点亮了每一盏灯……”、“风景的午餐,一共有三瓶水、六棵树、秋天的一瓶果酱、死亡叶片组合的唱诗班,在秋天合唱……”、“风景一般的佳人,花伞在预想穿旗袍的女人,窈窕的走来……”等等。
2☞
其实,词语妙趣无穷的组合,很简单,只要用心,无论孩子和大人,都能迅速找寻和掌握。我们不要把可想变为把不可想的羁绊,而是要持续挖掘这种语言游戏的功能,在诗歌无限的拼盘里造就一个属于你的神韵,达到一个必要的书写模式,而能在明朗的前提下趋于深刻,最终成就一种天然澄净的童话。这就是诗歌,要使用思想,从一个“词”开始,去思想。……从一个有限量的“词”,去理解。然后推及开去,达到每一个“词”的优雅使用。
从一个简单的“词”,加上修饰的“词”,从“修饰”走向“修饰”的词义,在诗歌词语的砌筑中,我们应该在使用上充分找寻和掌握一个“词”,在关键修饰语中的定法,即在修饰句子的时候,要牢记一个“词”主客观的规律和使用技巧和样板。从而使之由“简单”走向“繁复”或者“复杂”……比如:“雨水浇淋的风景,玻璃花房/房门外,风景砌筑/但在房门里,风景却优雅的盛开……”
或者:“车轮下的风景,在山崖那边/但在讴歌四季的诗人眼中/它是枝头上颤动的花蕾和花瓣……”
3☞
——只要说明词义的构成,任何大人和孩子,在写诗歌的时候,都能比较娴熟地掌握,当然悟性很重要。我们可以从一个“词”开始,从简单的修饰和组合开始,而最终走向一周,成为一个诗歌,一首诗的基础。每一首诗歌,都是从一个“词”开始的。一个人的诗歌创作灵魂,也是从一个“词”开始的,只要有效地掌握了这些基本规律,那么一首诗的写成,就基本成了一半,还是对事物和景物以及心情的观察和冷静的思考与写作之灵活的技巧,都会成为一首的发端到写成的初步。这就是诗歌为什么会写好,和不会写好的理由。
越是小孩子越能理解,因为他们的童心,更接近诗歌的本体。成人反而会理解的慢一些,因为我们写作诗歌,已经被格式化,要想一下子改变,并不十分容易。这也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在“充分”理解了这个“词”之后,可以马上对这个“词”产生丰富的、富有童趋的联想,继而使用一个“词”的修饰物,即其他“词”的连带,使“词”与“词”之间产生彼此作用,串联在一起,加上合理的想象,就组合成了一首诗的可能。
只要掌握了这种诗歌技巧,如何人,经过反复演练,诗歌都能有一个很大的提升。比如,仍是“风景”一词。
——“风景”是平行的“——”,但“风景上的建筑”,就弯曲了。“建筑”一词,使“风景”变得突出,如“凸”起的一个物体,在风景上建筑着词义。再比如:“风景在砌筑”或“风景上的砌筑”,前者“砌筑”是虚写,后者“砌筑”是实写。二者又本质的不同。……“风景的窗子”,则是把“风景”打开了,如在风景上凿了一个洞。而“窗子”一词,显然是修饰“风景”的,前者是“物”,后者是“装饰物”。
3☞
“风景的房门”,是在“风景”上开了一道门,有路径通入,有人或景物进来,或出去,或有选择的纳入。这个“门”很关键,“甚至”比“房子”关键,它强调了“词语”构成。——这些给孩子们讲,他们是应该能理解的,既然理解,他们写诗就能掌握这种技巧。不要忽视孩子们的理解力,他们其实很聪明。是一点就透的,而且还能马上给你举出许多例子,并能立即发挥出来(笔者按:指运用到诗歌里面)。
关于“风景的塌陷”,则是强调,一个风景的蜕化,一个风景的演变,或者是风景在凋零,或者是风景在躲避,被遮蔽也又可能,被覆盖也又可能。总之,风景在塌陷,用一个关键的词——“塌陷”,就能构成诗歌下写的轮廓。接下去再写,也比较容易了。——至于“风景加上风景”,却是在“风景之外”,一种亲和力的递进,在风景中加上风景的借代物,是之更加丰满,或在强调一种状写风景的特殊含义。——同样,只要掌握了这种方法,不管是谁,无论大人或孩子,只要把这种方法告诉了别人,他就成了一个教别人诗歌的老师。情况就是这样!
4☞
繁复的书籍回劫之文,我走入它们。一个风景的质对物,在书上呈现。噢,书中的风景,是平行的,从一个词开始。一个个字,一行行文字和句法,一条条抵进的语句想渔火,从黑暗的村落亮起,又回到书籍的村落里。
倘若把种种书籍上的“风景”排列,可能会将一个词变换为一个个复写的妙词。比如:风景的叹羡、风景的塌陷、风景的延续,风景上的建筑,风景上的山峦,风景的水光,噢,那水光倒影和山色的侵占。风景的纠集物,风景的围墙,风景的跳板,风景的霓裳。阳光语录,月光滚滚堆积的词语,那些词在书籍中沉睡,一旦被我翻阅,却又惊厥地如素数,在我的眼前盛开。噢,一个漆树的连结,一棵楷树的构成,猛烈的时间之雨在抵达,安歇吧,景物——你们在虚构的城市废墟上建造了书籍的宫殿,把一切诚挚的低语在我耳边如自然的箫声抵达……。它会摧毁我所居住的房子么?或者摧毁一座城市么?一个微量的词是时间,但在窗外却是恢弘的四季在延续抵达,又分别进入每个房间。房间一共三个,而它在我的心中确实无数个,这些张开或关闭的门,如明亮的纸牌在季节中翻动,有时是征象的,有时是反向的,有时是象征,有时是相反……。
它们分别抵达,在我焦虑的时候,抵达会加快,在我瘫睡的水后,抵达会缓慢,并且一直减速为零,零距离爬满我的眉宇。廊檐下,宇宙的星辰,你们抵达了,那光辉多么细微,几乎是书籍的一半,然而热浪又至,夏季到来,风扇在天花板上旋转,吹散每一个词,又将疾病追击到暗影里,潜隐于骨缝中。
5☞
——像一个个词,譬如风景。风景上的褶皱,风景上的魂魄,招魂的瓶子,招魂的药片,昏黄的景物里摇动的灯光,风景上悬挂的父母的旧照片。那镜框的宽度,割裂了他们的双臂和下身,使之似乎不存在,或者根本就没有一样。书籍的黏度,在昭示我们,一个充沛在施加着知识的热量,却在递减着时间的色彩。书中的情节,书中的描述,始终在一个伤口上撒盐么?或者是蔗糖的黏度在氖灯的黏度上,涂饰着天花板上的文饰,缔造着繁复修辞的晦朔。那变幻的丝绸般的季节,在加速运载,书籍在减退,但额外的书籍在增加。
——风景中的一个水泽,一个追究,一个虚词,一个伤悼,一个摸索,一个情素,一个折光反照的图绘,一张插图,一个人的陌生的照片,一吨文字在黑暗处砌筑成山。可是,那选择的书籍继续被顺便选择,顺序是水银般的打晃,雕刻着书籍的思想,也被我忽略,而去翻看更为吸引人的茂盛般的情节。瞄准诗意的舒展,直捣下去,见证了一根根雨水的绳子是如何在大地的窗外,在黑暗的穹隆中,延续滴水的藻井,滑落在我的掌心,抵达我的书籍,夺取我的睡眠,忽略我的存在……
——我在这风景圈套外,等待舟楫发送的时候,孤帆一片,朝夕竞发,穿越千山万水,终于抵达与风景曲折的折边上,如世纪之选在历史的麝鼠的流芳中回顾,惊鸿一瞥,热情递减,何其芳!一个诗人的名字,同样也是一本书籍留给我的阅读印象。它如回文诗在我嬗变的记忆里流向各个角落,只能时间的数据库里停留。棉絮般的毁伤了灯丝的枢纽,造成可怕的短路。
见一个导师/停止了布诵”(陈东东《旧地〈古鸡鸣寺〉》)。

作者简介

唐明,著名作家、学者、诗人、画家、艺术评论家、历史学家。河南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闻香识玉:中国古代女子闺房脂粉文化史》(上海三联书店版)、《香国纪:中国历代闺阁演变》(人民日报出版社版)等书,长篇小说《淘米水》《鼠群》《中午》等,长短诗三千余首,另有《中国兵器史》《中国佛典钩沉》《中西方艺术史鉴》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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