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新刊快递】吴贤碧 /悼尹西农先生
悼 尹 西 农 先 生
吴贤碧(四川)
3月20日一早,一开手机,我即收到尹西农先生的微信,说:“尹西农先生已于20日早上8点逝世。”
我吃了一惊:尹老师自己的微信说他自己逝世?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我立马和尹老师的家属联系,才知道,这是家属通过尹老师的微信,向其微信好友发来的讣告。到此时,我才真的相信--公元2018年3月20日,夏历戊戌年二月初四,辰时正,尹西农先生逝世于绵阳安州。
虽说早知道先生有疾病缠身,但不至于就这样匆匆地走了,来不及和我道别;来不及再看看我们共同合作的小说章节;来不及坐下来再吃一碗泼油辣子面;来不及再给我文章作点评······一切都在“来不及”中消逝了,一代文学名家就这样走了,留给我的只有先生的微笑,先生那踉跄的背影,先生一生创作的那77本书籍。
几年前,我们师徒坐下话家常问及先生病情时,先生曾泪流满面地感谢上苍还让自己活着,感喟“他人坟上已长草,老夫依旧还能食”。可现在上苍还是让他走了,永远的走了。
六年前,经一位朋友热心介绍幸识先生,那时先生已病两年有余在家休养,只听得友人说尹西农是一位大作家。我孤陋寡闻,不知道尹西农何许人也,见面时只听得一口陕西口音,1,8米左右大个头北方人,60岁左右的男子,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与我们交流显得十分吃力。待后来在百度上查到:尹西农,陕西宝鸡人,1953年生于陕西武功西北农学院,故名“西农”。中共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硕士,国家一级编剧,专业作家。从内心敬仰这位上世纪很有名的报告文学大家。
第一次相见就送我一本他在人民大会堂举行首发式的《中国魂》一书。我也喜欢文学,年轻时喜欢写作,虽有兴趣,却迫于工作,没有坚持,把喜欢的东西都压在自己心底,搁置一边,直到遇上先生,才又拿起放干了墨迹的笔重来续写文章。
一次,我拿着我写的一篇散文给先生看,笑着说道:
“尹老师,帮我看看这篇拙文,看我这朽木可不可雕也,如果可以,就想拜您为师继续雕琢我这朽木,如果不可雕的话,我便放下今生我所喜欢的文字。”
其实,当时我心中也忐忑。先生读书的速度惊人,很快就看完了对我说:“可以的可以的”。这句话无疑给了我莫大的信心和鼓舞,于是我再拿起那尘封多年的笔开始了我喜爱的文字堆码,抒发人生情怀!
后来,尹西农便成了我的先生!我们一起探讨文学,听先生讲他的人生传奇故事。先生把教诲撒满路口,让我尽情在来往的路上吸收营养知识,我也习惯性的将写好的文章拿给先生点评,哪里需要修改,且为什么要那样改,哪里值得注意,我的文章就这样在先生的教导下慢慢有了起色,从散文到小小说,后来说小吴你可以“出师”了。一句鼓励,让我放开思路写字疗心。
先生思想敏捷,为人豁达,喜交天下友,唯腿疾不便,但心系天下,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社会活动家,人在家中坐,心知天下事。还十分注重把我往外引荐,只要有文学大家一来看望他,无论如何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去他家里见什么客人?在他的引荐下,有幸认识了《西南作家》杂志社长黄锦平、曾令琪、蓝天果、张永康诸位先生;有幸认识了《重庆纪事》的杨隆辉先生;有幸成了《西南作家》杂志的签约作家,并在《西南作家》平台上茁壮成长。在先生热情的牵线搭桥下,幸运地在2017年春节和《西南作家》杂志一行见到了我久违的文学大咖---先生的同乡贾平凹先生,这次西安之行让我终身难忘,也让我在文学道路有了一种灵魂的升华!
先生陕西宝鸡人,绵阳女婿,喜吃面食,唯饺子面条加油泼辣子最好,一次和先生一起吃饭时,手端一碗面条一边吃一边唱道:“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陕人齐吼秦腔,端一碗面条喜气洋洋,没有泼油辣子嘟嘟囔囔。”我听了两次才听明白,我笑了,说道:“这几句写够了你们秦人的特色吧。前两句写尽了秦人的气势,后两句写尽了秦人的饮食。”
“是啊,这就是我们陕西人的真实写照。”先生答道。
又一次,先生从陕西宝鸡老同学发的视频中看见一群陕西老乡,在闲暇出游时一边走一边嬉笑唱道:“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别看我衣服穿的难,腰里别着八百万;吃饱咧,喝涨咧,咱跟皇上一样咧。天上的鹅,地上的鹅,鹅吃鹅蛋鹅下鹅。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别看我衣服穿的难,腰里别了八百万,马有笼头,猪有圈,婆娘有个男子汉,马有笼头,猪有圈,婆娘有个男子汉,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别看我衣服穿的难,别看我衣服穿的难······”唱到这时竟泪水横溢。问其缘由,这是先生小时候唱的童谣,竟勾起对家乡的思念。我看后竟模糊泪眼。知道有病在身的先生有思乡之情了。可腿疾又不能让他独自回乡。
记忆中的先生对人豁达热情,谈吐妙语连珠。敢爱敢恨敢说的传奇作家,记忆力超强,只要他记一次的电话号码就不会忘记;少时玩伴的名字也会记忆犹新,甚至有时候会讲起梦境中小学前排女同学的名字,我惊诧莫名!这不是神人吗?让人不得不为之佩服。
先生博学多才,口述能力相当强,在后来写的几本书,都是口述,别人打字就可完成的。可爱时又如顽童,思想天马行空的老人。但凡来先生家的客人,据我所知在临走时他都会送一本自己签名的书。
时任广东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小说散文家谢雄鹰在写《尹西农这个人》一文中这样描述道:“尹师如雷似武公,西来入粤雾重重。农家骨子遗本色,侠中才气蕴大功!”
先生给我讲起一个关于他写诗的故事来,是关于美酒的故事。先生在广州时,一位生产酒的厂长宴请先生,酒过三巡,微醉有二,便道:“大作家,来一首关于文丰酒的诗,如能打广告,定以30箱酒作为酬谢。”先生不紧不慢,再酌一杯,微醉慧眼道:“南有文丰酒,清冽之甘甜,一杯已醉梦,醒来三千年。”于是,在座客人都为之叫好,掌声一片,该厂长也拍案叫绝道:“好!尹作家不愧为大手笔,就拿这诗做广告!”
于是乎,先生当下得文丰酒30箱。我就好奇先生家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酒,原来是写诗挣来的,哈哈!先生从此喝酒不愁酒钱了。只可惜先生自己的病因烟酒而起的,病重的身体不再敢喝酒抽烟了。
我与先生相识之初,先生便有了脑梗后遗症---右腿右手不得劲,家人也正积极地为他在一家部队医院用空心针治疗,这是先生第一次听说空心针竟能治病,此乃一新鲜事物也,作家有独到观察事物的能力,想写一本关于空心针治病书,在得到该院叶院长的同意后,硬是一边打着点滴一边用老年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十几万字,最后出了《中国空心针》一书,感动着医院的每一个医生护士,感动着知道此事的人们,忘记了是哪位作家来看望先生这样戏侃道:“西农啊西农,你哪里是在输液啊,而是在输五粮液呢!要不然,哪有这样的雅兴?”先生只是笑笑而已。我从心中敬仰先生,感动先生对文学事业的执着追求,哪怕在生病期间身体不能力行,但意志坚定却笔耕不缀。好学上进,这让我泪儿涟涟······
别人写报告文学都是篇章而已,先生倒好,他写的报告文学都是一本书,这实在让人惊呀!
先生是一位高产作家,一生短暂只有69岁,(据先生后来自述真实出生年应是1949年)却著书77本,他自己著的书比自己年龄数都多。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他就创作、出版了《中国魂》《中国窗》《中国剑》《中国兵》《法门寺地宫秘闻》《蜀道难》《猫耳洞旋风》
《秦公大墓之谜》、《西周饕餮编钟传奇》、《负重旋转的地球》、《为了共和国的名片》、《手足世界》等十几部充满大江奔流、大气磅礴之势的大部头报告文学专著······先生的三部曲《中国魂》、《中国窗》、《千秋业》,分别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首发式,其中《中国魂》由时任国防部长张爱萍上将题写书名,总参谋长杨得志上将撰写序言。这在中国文坛是绝无仅有的。最难能可贵的是将稿费全部捐献给老山前线红军师烈士家属,轰动一时,传为佳话。
先生对文学的认真,严谨的态度让我敬佩也受益匪浅,在我们合作的时候,文章中的字、词、句就不用说啦!标点符号,字号、字体都是得按规定来,一丝不苟,让我从中学到了很多知识,也感染了我,树立了诸多的良好文风,如一本书的封面字体要用多少号字体最好,一篇文章最好把标题取好,才会吸引读者有好奇心继续读下去的欲望等等。着实让人一生受教!
先生的一言一行早已烙在学生心中,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先生走了,永远地走了。先生的离世,使他家里失去一位亲人,使我失去一位好老师,使他的老同学们失去一位好同学,文学界失去一位好作家,给世人留下了永远的遗憾和悲痛!
安息吧!我的恩师---西农先生!
先生尹西农作为《西南作家》杂志顾问,一心为杂志办刊的发展,成长操劳费神,为杂志做出了很大贡献。在其逝世当日,《西南作家》杂志主编曾令琪作一祭文悼念先生。
附:
吊尹西农先生文
曾令琪
维公元2018年3月20日,夏历戊戌年二月初四日,辰时正,尹西农先生逝世于安州。同日下午,晚生曾令琪,致祭于先生之灵。曰:
呜呼!
公之生也,岁在癸巳;幼常课读,涵泳文气。
公之壮也,工农兵学;商海弄潮,意气奋发。
公之暮也,荣养在家;呕心沥血,其泽光华。
公之逝也,安昌呜咽;年前一别,竟成永诀。
忆昔相识,缘结三农;自夏徂冬,告诫谆谆。
西南作家,草创初立;贾门说项,美意殷殷。
人生若寄,羽毛在霄;仰公之才,叹公衰劳。
文坛伯乐,慧眼识珠;岂敢稍懈,漫漫征途。
嗟夫!
公之西去,梁柱其摧;痛我良师,岂不伤悲。
斯人长逝,永思遗教;一樽还酹,伏惟尚飨!
作者简介
吴贤碧,女,绵阳市安州区人,《西南作家》杂志签约作家,文学爱好者,犹喜在音乐声中码字抒怀,作品散见于《重庆纪实》《西南作家》杂志及人民日报《市场周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