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录(上)

01

我没想到会再次和莺相遇。无情的时间早已把往事吹成昨日天边的烟云,寻不到一丝半痕。曾经心底的伤痕也早已凝固,留下成形的疤痕。真的,莺在我的心中早变成一个陌生的影像,我甚至怀疑我的生命中曾经有她这个人,而我没想到的,我又和她相遇了 ——在那个灯火辉煌的热闹的福州的夜晚。

每个学期去北京念书,我都要提前几天到福州,在师大的堂兄那边逗留几天。而莺也在那个学校念大学。那天晚上我忽然想起莺,想起她就在附近的宿舍楼住着,才记起我与她已经有一年半未曾谋面了。

很久以来我们都是信笺来往,从北京到福州,从福州到北京,一封接着一封,聊的无非是一些生活琐事,有时谈谈文学。放假时便中断联系,开学了又继续通信,如此周而复始,不觉已过了三个学期即一年半了。我忽然很想见她一面。当时这种想法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并无任何特殊的意图或情感。

于是我拨通了她宿舍的电话,谁知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生。我大吃一惊,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学校宿舍每年一换,她已般到5楼去了。问她的电话号码,对方也不知道。一时之间,就是无法联系到莺。

眼睁睁地就这样束手无策,我心有不甘,一个人四处打听,找到27号楼,物理系女生宿舍。恰好有一位女生逛街回来,她也住在五楼,我便托她去叫莺下来,说下面有一个男生找她。那女生上去后,过了一阵,答曰不在。我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高中同学,现在跟堂兄同班。我问他是否知道莺的电话,他找出电话簿来翻了一阵,把号码抄了给我。一回到堂兄宿舍,我便抓起电话打了起来。电话拨好时我的心也跟着话筒嘟嘟地响动着。

我终于联系到莺了。当莺在电话那边听说是我时,语气之中透着许多惊喜,而我想她一定也能听出我激动的语调。我们连续地说了半个小时的话。

次日吃完饭,我打电话给莺,请她陪我出去走走。她答应了。这么久没见,莺改变了许多。原先学生剪的头发现在已经留成长发,梳成一条辫子,垂在脑后。身上斜跨一个白色的小皮包,双手插在裤兜里,很有大三女生的气势。

刚见到她时我几乎辨认不出,直到她喊了我一声才恍然醒悟,知道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我的高中同学莺。

莺领着我出了校门,走进附近的一家书屋。她已过了英语四级,现在正要考六级。我便自告奋勇给她挑选材料,因为我是学英语专业的。

那家书屋的规模不小,卖的书也不少,畅销书,古典作品,社会科学类,电脑用书,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屋子里开着四条日光灯,安着空调,走进去明亮清爽,书香四溢,于这夏天的夜更多了几分雅适。

我和莺都很喜欢文学,平时都读了不少文学作品,于是每看到一本文学的书,便要问对方看过没有。若对方都看过,则开始就关于书的内容和作者的风格进行评论。这样地翻过了数十本书,我们一直讨论着,此行的目的——买书,似乎反倒不重要了。

后来我无意之间发现旁边的人都看着我们,在我们彼此讨论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书店。我说了一句:或许我们到外面去谈更为合适。说完,莺笑了,我也笑了。

我挑了一本英语阅读理解送给莺,便和她一起出了书店,回到她的校园。我俩漫无目的地随便走着,莺不时指着一些建筑或者风景,告诉我这是什么楼,建了多久;那是什么园,去的人很多。那一晚的风很轻,柔柔地吹在身上,拂过头发,撩起衣裾,给人一种飘然凉爽的感觉。

月色很美,漫漫地铺照在石板路上,显得幽静清新。路上行人不多,我和莺并肩走着,距离不近不远。我们谈理想,谈文学,谈各自的大学生活,谈历史政治,对于高中旧事却绝口不提,似乎那是彼此之间尴尬的隔膜,即使是最最无心的提及也会破坏当前的气氛。

走累了,我们找了一处石阶坐下。我很奇怪原来我和莺之间竟有这么多的话可说,因为平时我和她都是以冷漠寡言知于彼此的。坐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夜渐渐地深了,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一丝凉意。

正好莺提出该回去了,我便陪着她,回到她的宿舍楼。临分别时她预祝我一路平安,我让她自己保重。见彼此点头之后我便掉转身,迈开步子走了。

走了几步,我回了回头,看见莺竟站在那儿望着我,我心里一阵惊奇,这不像是过去的莺啊。来不及多想,赶紧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她点了点头,却站着不动。我又走了几步,再回头看时,已不见了莺的身影。虽然自己让她回去的,但心里还是一阵怅惘,因为我本来希望她还会站在那里望着我的。

02

认识莺是在高二下学期。高二时文理分班,原本邻班的我们分到了同一个班。因此,同窗一个学期了,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因为我性格偏内向,不善言谈,也不善同女生交际。

下学期一开始,一个坐在第一排的球友提出要和我交换座位,理由是第一排太抢眼,不利于上课开小差、看漫画和睡觉。我同意了,于是就坐到了莺的前排。

莺长得比较娇小,一开始我不大注意她,因此上课虽然就坐在前后排,但我从未转一回头。她也从不主动跟我说话,只是有一回,上历史课,老师点名,班长误以为我不在,报说:11号没来。莺在后排带着点着急的口吻,急促地辩正说:11号在。我诧异了一阵,突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微微红着脸,略带羞涩地半垂着头,神态煞是可爱。我的心不由得动了一动。

莺一向是以冷酷著称的。当时有一位同学,每提到她,不言其名,而说:走路双眼朝天的那位。这也是一直以来我没与她交流过的原因。我也自认为有一股冷气,同“性”相斥,但从那次点名事件以后,我知道她并非完全冷漠。

青春的心是烦躁的,外界轻微的碰撞都会令它震动不已。当天夜里,要睡之前,我的脑海里竟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张微红的羞涩的脸。开始我觉得自己好笑,毫不在意地便想把那张脸从脑海里抹去,但吃惊的是我竟无法做到。那张脸老在眼前浮现,似乎固定了似的,挥之不去。

高一的时候无意中听了一张郑智化的专辑,竟一下子喜欢上了,被他那独特的饱含沧桑的嗓音和诙谐伤感的歌词所迷住,再加上自己的嗓音也有点嘶哑,唱出的歌跟他有七八分相似,于是那一段时间我天天找他的所有专辑,天天仿唱他的歌。

分班之后,由于班里男多女少,我便一直以豪放桀骜不训自居。每天吃完晚饭,早早地来到学校晚自习,有时到操场打篮球,有时拿英语听力用的录音机放磁带,一点也不顾及后排学习的同学。曾有几位女同学找我抗议,但我毫不理会,依旧我行我素,跟着磁带唱歌。

莺住在校内学生宿舍,也是一吃完饭就早早地来教室。有一次我依旧放郑智化的歌,竟听见坐在后排的莺跟着唱,而且唱得不坏。因为她本有一副好的歌喉,即使是唱男生的歌,也很悦耳。

我简直不敢相信莺也会唱郑智化的歌,因为郑智化自1993年以《星星点灯》走红之后,经过五年,早已声消气散,再加上嗓音较怪,人又缺了一条腿,早就被人遗忘在乐坛的角落里,很少有人唱他的歌,因此我平时总有一种曲高和寡知音难觅而只能孤芳自赏的失落感。听莺唱他的歌,而且唱得那样投入动情,我原本躁动的心更加不安分了,不由自主地暗将莺当作自己的知音。

我终于决定找借口同莺说话,虽然对于内向拙言的我来说绝非易事。况且我和莺之间还曾有过一次“过节”。

那是一次自习课,由于班主任不在,同学们便不再顾忌,自由活动起来,嬉笑怒骂者有之,看漫画者有之。不知是谁带头,拿宣传单折了一个纸飞机,用力朝空一掷,飞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激起一阵欢呼和尖叫声。于是大家纷纷效仿,一时之间,教室里飞机乱飘,成了一个大型机场,而每一架飞机起飞之前和着陆之后,都要发出惊天动地的喧嚣。

有一个男生掷的纸飞机正好落在一位女生头上,于是周围的男生便轰然大笑,说那小子别有用心。肇事者早已躲到人群背后,那位女生满脸通红,不发一语。当然也有勇敢的女生,拿起落在附近的飞机,学男生的样,掷出去,于是女生们便也参入其中,男女对掷起来。

莺坐在座位上写作业,对身边的飞机不动声色,漠然以视。我一贯自命清高,更不屑于这种无聊的举动。(看着他们掷飞机,其实我也挺开心,只是我老是要表现得与众不同。)忽然有一架飞机落到了莺的头上,莺无法再沉默,转过头来(女生们都坐前排),冷冷地而又愤愤地盯过来。那飞机是我的死友仍的,见自己竟得罪了这位冷面菩萨,吓得飞快地躲到垃圾堆里去。

我幸灾乐祸,大笑不止。莺回过头时我还在笑,而且对着她笑。她以为是我扔的,便冷冷地说道:“哪个吃饱了没事干扔什么鬼飞机?”说的是“哪个”,目光却对着我。在那样的大场合下我自然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呦,小姐,你长得可真美!”这是一句反语,现场谁都听得出来,意思是说:小姐,你长得还不够美,还不够资格值得我对你扔纸飞机。谁知道莺却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大家都笑了,我并不觉得自己败了阵,也跟着笑,但与莺之间的“梁子”却是这样结下了。

我不知道莺是否还记着那次纸飞机事件,但也顾不了那许多了。有一种无法遏制的渴望在心底如火燃烧,令我无从逃避。课间,我犹豫了足足四五分钟,终于转过头,问莺一个字的读音。莺语文念得好,这是班里公认的,语文老师也不止一次夸赞过她,因为莺上语文课很活跃。这是我的聪明之处,其实在事前我早已将所有的细节都研究过了,可谓有备而问。

令我欣慰且放心的是,莺并没有给我难堪,语气神色之中似乎早已忘记了曾经的那次交锋。我的态度很虔诚,她也出我意料地热情,不但将那个字的读音帮我标出来,还附带讲了它的意思。我偷偷看了她一眼,赶紧收回目光,心里跳得厉害。但我已再次认定,莺并非如同学传说中的那样冷,相反,其实是顶热情的。

我自以为比别人多了解了一点莺。以后的日子里,我生活的很大一部分,为莺所占据,而莺本人对此却一无所知。莺如一只魔手,掌控着我的悲欢与苦乐。我时而惆怅地叹气,只因在那一刻没有鼓起勇气背过头跟她谈那个策划已久的话题;时而狂喜得跳跃,只因和莺说了许多的话语……

等待莺来晚自习的时刻是漫长而甜蜜的,早早地吃完饭,也不去打球了,随便拿一本书在手,心思却全不在书上,眼光不时瞟向门外,盼望着能看到莺的身影。有时过道上传来轻细的脚步声,我便匆忙望去,却经常失望。而莺终于来了,背着书包出现在教室门口,我一阵欢喜,但却要装着看书的样子,埋着头,待她走到跟前,才抬起头,假装不在意地,淡淡地说一句:“啊,你来了。”语气里却不敢有半丝欢喜的表现。莺回了一句:“啊,你这么早。”坐到我后面——自己的座位上。我不再烦躁地东张西望,心中特别地充实,似乎只要和莺在一起,冥冥之中我便拥有了一种永恒的依托。

思念和牵挂之根从此深深地植埋于我的心底。早晨,当我起来跑步的时候,我想象着莺正在一个人练歌喉,或者正在校园的大树下朗读英语;当我午睡的时候,我想象着莺正在洗衣服;当我放学骑车回家时,我想象莺正拿着饭盒走进食堂;当我偶尔生病没去上学时,我想象着莺会如何如何。当我等了一个晚上没等到莺来自习时,我便猜测着莺是否生病了或者临时有事回家了。我时时计算着莺会在何时何地出现;晚上自习结束时我故意提前几分钟到下操场跑步,估计莺该下来的时候才回家,只为了在途中与她对面相遇,彼此笑一笑或者打个招呼。

日子就这样在思念和等待莺的循环过程中一天一天过去了。转眼已到了期末,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我最兴奋最期望的,因为即将放假,而放假对每一个学生来说意味着自由和玩乐。然而此时的我却无法高兴起来,甚至反而诅咒起这即将来临的暑假。因为放假之日,也是我和莺分离之时。虽然这分离对旁人来说是相当短暂的,但想到将有两个月不能见到莺,我的脑子里,便预先感觉这两个月将比两年还要漫长。

我和莺之间的关系渐渐转向友好与熟识。莺也会主动向我请教数理化问题了,有时也和我共同探讨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但她对我并无任何不寻常之处,她的态度是那样坦诚,那样自然,我坚信她对我的情感一无所知,这绝大半部分是我极力掩饰的结果。在那一个羞涩的青春时期,即便心中藏有无尽的依恋和爱慕,也只能痛苦地自我压抑和掩饰。

期末考最后一科考试,我提前半个小时交了卷,收拾东西时我假装不经意地瞥了莺一眼,我是带着包含无数复杂的情感瞥莺那一眼的。之后,我便走出了教室,开始了没有莺的漫长而又酷热的假日。

没有莺的日子是孤独的,思念如潮水般袭向我心,令我更加寂寞。在下雨的午后,我唱着“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怅然自失;或者拿了稿纸胡乱涂写些不成篇的诗句,如“想你,如飘飘的雨”等等;晴朗的月夜里我独自坐着,望着清凉的夜空出神。

下学期就要进入高三了,即将面临决定人生命运的高考。考生们紧张,老师们更紧张,不但精挑细选给学生找材料,连假期也不肯放过。每年应届毕业生都要补课,这早已是不成文的规定了,今年自然也不例外。暑期要补习一个月,每位学生得交补习费、材料费共计人民币200元整。

我毅然决定不参加补课,原因很多,那200元对整日早出晚归挣体力钱的母亲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况且我一向是鼓励自学的,我的头脑并不笨,在家自学并不见得会比老师教得差。那时我又恰好读了《杂文报》上好几篇揭露学校利用补课大捞其财的文章,再加上年少偏激,对于补课收费的事特别敏感,不参加补课正好可以表示我的抗议。

还有一个原因,补课时间与农忙相冲突,我不忍心让母亲一个人顶着烈日在田里拼死拼活:我已经十七岁半了。

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不参加补课,我作出的牺牲有多大。我想象着球友们放学之后聚在一起打球,想象着他们晚上相约到方侠家打八十分;最重要的是,我失去了与莺相处的机会。好几次我寂寞得往学校跑,但却不敢去找莺。

在农忙之余,在复习完一段功课之后,在一个人独自坐在窗前听风听雨之夜,我很想给莺写一封信,告诉她我不参加补课的原因,告诉她农家事务的辛苦,告诉她一个人自学的苦闷和喜乐。

但每次信写了一半总是自己惊惶地揉碎了扔进垃圾堆。我问自己这些问题:给她写信,她是你什么人?无端地告诉她这些,她会怎么想?万一让旁人看出信封上的字迹怎么办?

三年后,我回想起这段往事,再印证一下自己的行为思想,终于明白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心中有爱而不敢表白,甚至太在意旁人的目光而不敢放胆去爱。上天给了我如水般柔软的性格,注定要让我在情感的巨浪中挣扎一生。

我还是给莺写了一封信,以讨论文学为借口,措辞平静而谨慎,多次强调“朋友”两个字。读了三四遍,确信自己的依恋之情掩饰得天衣无缝后,贴好邮票,粘好封口,投进了信箱。

我故意不给她留我家的地址,这其中有着我的心眼。如果她对我也有那种强烈的感觉的话,她一定会千方百计和我联系,况且要知道我家的地址并不难,只要随便问一两个我的球友就可以了。

每天的上午十点我都守在家门口,因为那是邮递员送信来的时刻,每一次我看见她来,都紧张而又带着焦急期盼的目光看着她,竖起耳朵希望从她嘴里听见我的名字。

然而我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莺并没有给我回信。我忽然想起她的骨子里含有某种冷漠的成分,要让她这样的一个人去问一个男生另一个男生的家庭地址,也实在太难了。

我又猜测着或许是信件中途丢失,并未送到莺的手里;或者暑假里学校收发室不开门,我的信还在学校的邮筒里静静地躺着?

我只能静静地呆在家里猜测,却不敢到学校亲自问一问莺,因为莺极少一个人独来独往,吃饭,自习,甚至上厕所,都有舍友陪着。我只好在家里慢慢地等待暑期过去,到开学回校时再问个究竟。

再漫长难熬的日子也总有个尽头,时间给等待者痛苦的过程,同时也给了他们欣慰的结果。

终于开学了,第一天我去注册,遇到班里一位同学,他告诉我收发室里有我一封信。我一下子想到莺,欢喜得无可言表,飞奔着往收发室跑去,一看那娟秀的字迹,果然是她。

我有点颤抖地笨手笨脚地撕开信封,迫不及待地取出信纸读了起来。虽然信中并没有我所期望的热情或者特别的言语,但莺能给我回信说明她并不讨厌我,她是愿意和我交朋友的。

多少天来的疑虑惊慌和不安,一扫而去,我忘乎所以地大叫大跳,似乎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要让全世界都来分享我的快乐和欢笑。

我回到家,立即给莺又写了一封信,说愿意和她做一个近在咫尺的笔友,互诉心曲,共谈人生,并附带写了几件暑假里的趣事。

第二天上课时,却发现我的座位又被调到后排,原来暑假补课期间调整座位,我没去上课,自然就被调到无人愿坐的最后一排了。我恨班主任多事,好端端的调什么座位,同时又后悔得要命,如果我来补课的话,我或许有机会仍坐在莺的前排。

我和莺虽然只隔着三个位子,但却如隔天涯,几乎难得相互说一句话,因为我根本找不到与莺单独相处的机会。平时学习上又没什么必要的来往,我连找一个同她说话的借口都很难。

好在我与她之间已经保持了通信联系,写信正好可以掩盖我的内向和口拙,还能够借机发挥我的文才,将一些生活琐事描述得趣味横生。每当我看见莺读我的信时忍不住发笑的时候,我就无法制止自己内心的得意和甜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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