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岭赶猪仔记

歙岭赶猪仔记

     千岛湖西北角的沈畈村有一座大山，名叫歙岭，最高峰在1260米以上。从沈畈村的叶祀自然村的村后有一条翻越此山的人工打凿的青石板路，全程有三十多里。在这条路上，早几年还可以看到一帮帮的赶小猪仔队伍。由于近年来信息和交通的逐渐发达，早已不见了踪影，但在当时却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一两位赶猪匠赶着二三十头小猪仔，赶猪匠扬起长长的竹枝条，嘴里吆喝着嘹亮而悠扬的赶猪号子，小猪仔唧唧哼哼着，一路浩浩荡荡向歙岭进发，可谓相当壮观。

    我为什么说是赶猪匠呢！其实赶猪仔是个技术活，听我慢慢为你道来。首先早上要在天蒙蒙亮就起床，人自己可以先吃饱，但千万不要给猪仔喂任何东西，接着就立马赶猪仔上路。赶猪匠竹枝望前面一甩，领头猪仔就会带着后面的猪仔乖乖地鱼贯式出发了，用不了两三个小时，猪仔就会顺利地爬上了歙岭顶，然后下午顺山路而下就能很快到达山那边长陔乡。我们家有一句俗语叫“饿肚赶漂”，说的就是这事。而一旦给猪仔喂饱了，那你今天就摊上大事了，猪仔就会赖着不走了，走走也会停停，时不时还会有几头不安份的猪仔撞到路边游荡去，如果路边刚好是一片灌木丛，那你今天的麻烦就更大了，钻进去后，你就甭想再找到它们。曾有一次，我就看到他们到晌午了还在桑田里找猪仔呢！——这肯定是赶猪新手。

       而小猪仔过独木桥更是一桩奇事，你得让一头最灵光的猪仔先过，而且千万不要性急，要等第一头猪仔慢悠悠地顺利地到达了桥的另一端之后，你才可以让后面的猪仔一头一头地过桥，只有这样，你才能保证一头猪仔也不会落到水中。否则，当第一头猪仔落到水中了，那么后面的猪仔都会、而且是在同一个位置落到水中。而一旦看到第一头猪仔落到水中了，对不起，你今天就一头一头的把猪仔抱到对岸吧！不然你就到河里面去捞猪仔吧。如果是大冬天或者是洪水暴涨期，冻死或淹死你的猪仔，那你这次就亏大了。

    听长辈们转述，我们村里有一位我同学的爷爷，那真是一位赶猪仔的好手，他手中的竹枝条比大音乐家手中的指挥棒还灵惯，口中唱着赶猪的号子，手中长竹枝轻轻一抖，猪仔就会顺顺溜溜地上路。而且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一人赶着二三十头猪仔，从不曾在半道上丢失过。特别是到了三岔路口，他手中竹枝条只要轻轻往一边一指，猪仔们就会很顺从地走向那条他指向的路上。我只是听长辈们转述，我也不知道他唱的究竟是怎么样的小调，但他们说，后来这些赶猪匠都没有学到他的真谛，而且唱的也没他唱的那么动听。这可是一件憾事，因为我想这也是一门口口相传的艺术，现在自然也就失传了。我曾问过我那同学是否会哼上两句，很遗憾，他说他连半句都不会。

    如今那条山道由于很少有人走动，两旁的树枝和莽草都已经把路径湮没了。不过偶尔还有人经过这条山道，特别是有一些登山的驴友，也时不时的来此光临，如果他们此时看到的是我前面描述的那个场景，那肯定会觉得这是一幅多么令人神往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