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昔格物|牛皮手套：牙璋漫谈（二）

牙璋是中国古代玉器中独特的存在，庄严肃穆，神秘深邃，它发生发展于距今三四千年前，今天已走下神坛，静静地伫立于各个历史博物馆中。

今天我们聊一聊几件著名的考古发掘的牙璋，他们有着各自独特的不同：有目前发现最远古的牙璋，有体型最巨大的牙璋，有玉质最精美的牙璋，有型制曲线最优美的牙璋，也有最具历史文化价值的牙璋，它们都是中国古代历史发展演进的见证，各个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一）山东海阳司马台牙璋

1979年，山东海阳司马台农民在农田改造中，在一处深1.2米的遗址中发现一件深绿色玉牙璋，同出土的还有牙壁和有领玉环及陶罐。据分析，此陶罐是属于龙山文化。牙璧的形制与龙山时期相同。司马台遗址的龙山文化遗存均为前期阶段，故牙璋年代为距今4600-4300年前。

玉牙璋的颜色和品质均十分精美，尤其深绿色中，在透光的情况下更有黄绿的感觉，是兴隆洼、红山以来玉器最主流的色调。制作精致，器形优美，是山东海岱地区史前玉器之精品。

与牙璋一同出土的牙璧及有领璧

（二）国家博物馆藏牙璋

器物呈黑色，不透明，器表有光泽。上端为双叉尖下弧刃，刃部锋利，上宽下窄，两侧内凹成弧形，阑部略宽，呈斜立短齿状，柄为长方形，柄上部正中有一穿孔，孔径0.7厘米，两面钻成。器型古朴，其阑齿与陕西石峁文化，河南二里头文化以及四川广汉三星堆出土牙璋不同，而与山东龙山文化临沂大范庄出土的牙璋相近似，山东龙山文化出土玉牙璋是目前所知最古老的玉牙璋，共出土七件，为牙璋中之珍品。关于牙璋之名称，清吴大溦《古玉图考》将传世品中这类形状的玉器定名为牙璋，沿用至今。

（三）金沙遗址出土玉牙璋

金沙2001CQJC955牙璋为透闪石软玉，墨绿色，半透明。玉质质地纯净细腻，整器呈长条形，器体扁薄，刃部呈斜凹弧形，器身中部微束腰，柄部近主阑处有一双面钻圆孔。阑部装饰较为复杂，整体造型横视为一立体阔嘴之俯卧龙形，较抽象化。该器制作精细，器表打磨极为光滑。

此件牙璋扉牙制作如此精致，在金沙出土数百件玉制或石制大小牙璋中，至少扉牙上并没有相同特征的标本。理论上，如果此牙璋是当地制作，应该有若干接近标本可以对比，不可能是如此独一无二的风格。另一方面，此牙璋玉质细腻及墨绿色色彩，与金沙甚至三星堆遗址祭祀坑出土其他所谓“多色玉”的牙璋比较如鹤立鸡群，这件牙璋应该是外来之物，不是金沙遗址本地制作。

（四）二里头遗址出土玉牙璋

二里头遗址出土的一件牙璋，年代约为公元前1700年。长48.2厘米，宽8.2厘米，厚0.5厘米。这是牙璋发展到鼎盛时期的一件代表性器物。

山东是更早的牙璋出土地，创型于山东海岱地区的玉牙璋先向西，向北传至石峁，后来又向南传至二里头。在传播过程中，牙璋的形制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曾用于手握部位的柄部下方出现了扉牙。这一特征借鉴了石峁铜齿轮形器的特征，若非得益于石峁发达的玉器产业，具有新石器时代特征的玉礼器可能无法到达二里头，正是这条迂回的传播路线将遥远的新石器时代玉文化以崭新的形式带到中原。

（五）三星堆遗址《祭山图》牙璋

此玉璋玉质墨绿色，含石性，因被火烧过，大部分为黑色。无阑无齿，似戈而无锋，内窄于援。在援内相交部位两面用阴线琢祭山图。在山峦之上，有云气纹及两组人物祭山的场面，两组人物的服饰、冠帽、身姿不同，有的跪姿，有的站立。

最早的牙璋考古发掘品应是上世纪20年代，四川广汉三星堆燕家院子的考古发现。因而对牙璋的科学鉴定与研究已有近百年的历史，牙璋的用途已被充分研究与论证。一般认为，新石器时代晚期方国时代，牙璋是方国首领酋长祭祀山川的礼仪用玉，这是牙璋的主要用途。这种文化传统应延续千年，特别是在夏一代，牙璋是王权的核心礼器，堪比清代的皇家玉玺。这件牙璋的纹饰形象地阐释了使用牙璋祭祀山川的场景，其使用环境和方法一目了然，毋庸置疑。

（六）三星堆遗址大牙璋

这一件是目前考古发掘最大的牙璋，出土于三星堆遗址2号祭祀坑。

从西南地区三星堆祭祀坑及金沙遗址发现的牙璋显示：除了受到来自中原二里头文化明显的影响外，也反映出强烈的地方色彩。这时的牙璋向巨大化发展。牙璋已逐渐变为仪式化道具，巨大体量已不再适合手持祭祀，而改为安装固定后从远距离的参拜，此外龙形扉牙也已变异为徒具虚形的形骸化符号，牙璋的历史使命正在走向末路。

停笔沉思，思绪穿越回四、五千年前的洪荒时代：沿着《史记》、《禹贡》的指引，黄帝、尧、舜、大禹一一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巍巍群山，莽莽草原，先帝们手执牙璋在苍茫大地上呼啸奔过。不由得景仰、崇拜，沉吟、感怀……在舜帝祝贺大禹治水成功的英模表彰大会上，在擘划九州的涂山会盟中，哪一把才是帝王手中威严的玄圭呢？

敬昔格物高古玉收藏雅集活动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