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梅斋:两地书(十五)
遠山之巔,星穹之下。
邂逅君子,温其如玉。
第八封(松林)
顾盈:你好。
再次提笔,感觉到笔尖的沉重,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上次我们的约会竟然这样无疾而终,令我猝不及防。看来,我们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彼此,还有我们各自的内心。当我终于坐下来给你写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能够面对我们新的状况了。
不记得是谁说过:一朵花的开放与凋谢,并不是出于这朵花的本意。当心中的火被现实的雨浇灭时,我相信也不是出于你的本意。
记得那一天,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盼到你许诺的日子。前一晚我就兴奋得无法入睡,一大早赶到乡里,翘首盼望你所乘坐的长途汽车快点到来。结果,车来了,上面却没有你。我想也许你坐的火车晚点,赶不上这班车,于是继续等下一辆。每天路过这里的车只有两班,一辆早上十点半到达,一辆下午三点左右。你能想象我在这段时间中焦急的心情吗?我甚至开始为你的安全担忧。
下午的车上依然没有你的身影,浓如海水般的失望将我深深包围。现在我该怎么办?你会在哪里呢?山里没有信号,我早已不习惯带手机,只好去乡邮电所给你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试着打到你们单位,你的同事说你刚刚有事出去了。如果你真的来了,几天前就应该在路上,不是吗?后来我又打给一位与你同在一座城市工作的同学,他告诉我昨天还看到你在街上走过……
早上五点起床,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我站在这里一天没吃没喝。开始在兴奋支撑下一点都没有觉得饿,也不觉得累。可是现在,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再也拖不动沉重的脚步。颓然坐倒在路旁的石头上,只觉得全身乏力,心里空得找不到一点边际。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法分析你这样做的原因,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幸福没有理由来得那么容易,所以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天我很晚很晚才回到村里,天完全黑透了,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我只能手脚并用,几乎是爬着回来的。身与心同时跌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完全失去了方向。我甚至隐隐盼望着一失足落入山崖,可以尽快脱离这种悲惨的境地。快到村口时我看到一束温暖的灯光,树上居然挂着一盏灯。树下,站着那个客家女孩,原来她不放心我,一直在这里等着,看到我后没有说话就离开了。一瞬间我有一种冲动,想追上去拉着她的手,对她大哭一场。在这样的时候,我感觉这盏灯是整个世界给予我的最大恩惠。我当时甚至想,如果没有它,我可能活不过那一晚。她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也许我可以带她回家,娶她为妻?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在我的心目中,她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她是山里的清泉。“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如果流到城市中怕会被污染。你呢?是不是已经被城市污染了?你在城市中每天都要面对许许多多诱惑,清纯的姑娘啊,你能够一直保持你的清纯吗?在你的心目中,我只是你年少时的一个梦境,是你少女情怀的一种寄托而已。这种情怀看似很重,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却单薄得若有若无,不能给予你任何帮助。所以你的放弃,我可以理解。而你的身影,那袭淡绿的衣衫,那回眸的一笑,从此只能出现在我的梦里。
本来我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也好,所以一直没有再给你回信,谁知道前两天又收到你一封没头没尾的信,没有一句解释的话,几行小诗,竟然满纸幽怨。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中间还有什么误会不成?前几天刚刚在杂志上看到一句话:“在工作中,退一步海阔天空,在爱情里,退一步人去楼空。”我不希望我们因为误会而分手,如果一定要分手,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完整的解释。生活还要继续下去,我们不应该在心里积压着太多的遗憾,你说是不是呢?
先就此搁笔吧,不是恋人也还是朋友,至少我们曾经是校友。将来,还会出现在各自的梦里吧?如果有一天在街头相遇,希望你还能对我点头微笑。不管未来我们能否同路,希望你是快乐的。祝福你!我亲爱的姑娘。
你的朋友:松林
2009年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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