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课谁来上——中国人?外国人?
英语课谁来上——中国人?外国人?
今天上午,在一所农村小学听了一节英语课,小学四年级的。以我个人的标准来看,这是一节不错的英语的课,原因是学生的活动较为充分。虽然师生的表现有些拘谨,但还是能看出,他们都在努力的应用语言。在我看来,这是非常可贵的。语言学习与其他学习最大的区别在于直接经验在学习中占据绝对重要的地位,必须通过反复的语言实践孩子才能掌握某种语言并熟练应用。除此之外,别无捷径可寻。简而言之就是,听多了就听懂了,说多了就会说了。
多与少,是个“量”的概念,问题随之产生:英语学习的效果,真的与“量”成正比吗?若是一味的在“量”上做文章,随着“量”的增加孩子的负担便会加重,负担超过某种限度之后,他们就会产生疲倦、恐惧和厌恶,反而使学习效果下降。如果把学习效果称为学习的“质”的话,英语学习的“量”与“质”的关系就像一段开口向下的抛物线,位于以“量”为横坐标、以“质”为纵坐标的坐标系中。在抛物线顶点的左侧,“质”随“量”的增加而增加,越过顶点之后,“质”随“量”的增加而下降。由此可见,上面的结论应该这样表述——听多了,可能就听懂了,也可能就听腻了;说多了,可能就会说了,也可能就不说了。抛物线的顶点是“量”的“极限”,在哪里、是多少?
对“极限”的研究并没有如人所愿的找到所谓的“极限”,反而让“极限”愈加的扑朔迷离。非常明显的是每个孩子的“极限”是不同的,而且差别很大,若是做统一的规定的话,有些孩子“吃不饱”,而有些孩子“吃不消”。更加神奇的则是同一个孩子对不同的内容也表现出不同的“极限”。有的孩子做数学题一个小时都不累,看文学方面的书籍,十几分钟就产生煎熬的感觉。正因为如此,人们想通过对“极限”的控制而达到“量”与“质”的最佳匹配,仿佛是个伪命题,一件根本无法完成的事情。“减负令”虽然明确规定了作业时长,但检查和执行中很难落实,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量”的“极限”究竟在哪里呢?仅仅在“量”的本身上下功夫,永远也无法解开这个谜。“量”的“极限”是个变量,不是定值,与兴趣高度相关,随着兴趣的变化而变化。这一观点在实践中不断被证实。一个喜欢学习英语的孩子,听说读写的时间长一些、任务重一些,是不会抱怨的,相反他们会很高兴。因此,在教学实践中,与其纠结对“量”的控制,远不如思考对兴趣的激发和引导。
听英语课,我非常关注教师设计了哪些语言实践活动,孩子们对这些活动的态度如何,或是说他们在这些活动中的状态如何。没有语言实践,语言学习就是一句空话;实践活动若是不能激发孩子的兴趣,就会立即变身为学习的阻碍和负担。因为我认为,小学英语课成败的关键在于学习氛围的营造和学习活动的设计。
在一次英语教学研讨活动中,北师大项目聘请的来自澳大利亚的语言专家问我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聘请外教?”说实话,我给出的答案连我自己都不能说服。我谈到发音问题,语言专家反问我:“你们是要培养播音员吗?”她的潜台词是,语言是交流的工具,重在应用而不要苛求规范;我提到专业性问题,语言专家又反问我:“和外教相比,谁更了解孩子?”她的潜台词是,教师的专业性主要表现为精通儿童而非精通语言。后来进行的非正式的调研让我对这位语言专家深刻的洞察力由衷地敬佩。我询问校长、英语教师和孩子同一个问题:“和我们自己的英语课相比,外教的英语课有什么特点?”大家的看法高度统一,基本上都是:形式活泼、气氛融洽、很快乐、很好玩、有意思,等等。我突然意识到,外教课普遍受孩子欢迎的主要原因是好玩的形式,而并不是我们所看重的语言规范、发音纯正等纯语言问题。
我支持聘请外教,让孩子感受多元文化的魅力。但是,提高英语教学质量这件事,还要依靠我们自己来办。我们要清楚自己的优势——我们更了解孩子,我们知道他们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我们理应比外教更能调动他们的学习兴趣;我们也要清楚自己的劣势——和母语是英语的外教相比,我们的语言知识和语言能力确实不足。一方面,我们要弥补自己的不足,另一方,我们要发挥自己的优势,切不可顾此失彼。让一个普通的小学英语教师像外教那样说一口纯正的、流利的英语的愿望是好的,但难度很大,为什么不可以像外教那样把英语课上的很轻松、很快乐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是一种奇妙的心理效应,外教之所以受欢迎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们是外教。孩子们不知道外教将给他们带来什么,所以充满新奇感和期待感。我们无法改变自己的肤色而成为外教,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改变自己的教学方式,而让孩子对我们的课充满新奇感和期待感。当孩子像期待外教那样期待我们,教学效果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