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司马伦称帝，孙秀专擅朝政，司马冏首举义兵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19篇

将朝中的反对势力清扫一空后，司马伦将篡位一事提上了议事日程，他先让牙门赵奉诈传司马懿的神语，散布谣言称：“司马伦应当尽快入西宫即帝位。”以此造势和扰乱人心。

义阳王司马威是司马望的孙子，一直对司马伦谄谀奉承，司马伦就让他兼任侍中，派他逼迫司马衷交出皇帝玺印与缓带，作禅让诏书，又派尚书令满奋持符节取来玺印与缓带，奉交给司马伦，表示司马衷已禅位给司马伦。

随后，左卫将军王舆、前军将军司马雅带领甲士进入宫殿，通告三部司马，向他们宣示威势与封赏，武力面前，没有谁胆敢违抗。

永宁元年（公元301年）正月初九，司马伦乘坐皇帝专车进入皇宫，即帝位，大赦天下，改元建始。司马衷则从华林园西门出宫到金墉城居住，轻轻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也许是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第二天，司马伦将司马衷尊为太上皇，金墉城改为永昌宫。相比之下，皇太孙司马臧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先是被废为濮阳王，没过多久死于非命。

司马伦是司马懿的第九子，按照辈分是司马衷的叔祖父，但为了当皇帝，竟然称呼侄孙为太上皇，创造了中国历史上一大记录，脸皮厚到令人发指。

改朝换代，免不了大肆封赏。司马伦先立长子司马荂为皇太子，儿子司马馥为京兆王，司马虔为广平王，司马翊为霸城王，都为侍中并带兵。

然后任命梁王司马肜为宰衡，何劭为太宰，孙秀为侍中、中书监、骠骑将军、仪同三司，义阳王司马威为中书令，张林为卫将军。

其余党羽任用为列卿以及各种名目的将军，多得不可胜数，下到奴仆士卒，也都封官加爵。每当朝会时，戴插貂尾、蝉羽等高官饰物的人到处都是，由此诞生了一个“狗尾续貂”的成语。

除了亲信党羽，天下士子也全都雨露均沾。这一年，各地所荐举的贤良、秀才、孝廉等都没有经过考试，各郡和封国掌管簿计的官员与十六岁以上的太学生都成为朝廷正式署官，郡守县令都封了侯，郡属小吏全都荐举为孝廉，县属官吏全都荐举为廉吏。

赏赐太众，国家府库的储备都不够用来分发；封侯太多，有关部门来不及铸印，有的就用白板代替，自行回家镌刻。

总而言之，新帝登基，普天同庆，人人加官进爵，个个都有封赏。

虽然朝廷高官车载斗量，但说了算的还是孙秀。他专擅把持朝政，司马伦所下的诏令，他随意改动增删，甚至自己写在青纸上作诏书。

张林一直与孙秀不和，加之怨恨没有得到开建府署的资格，暗地里给太子司马荂写了一封密信曰：“孙秀专权不能服众，而功臣都是小人，扰乱了朝廷，应当把他们全部诛杀。”

不料，司马荂转身就把张林卖了，将信交给司马伦，司马伦又把信交给孙秀。孙秀劝说司马伦拘捕张林，把他杀了，并夷灭三族。

杀一儆百，连张林这种翊戴功臣都毫不犹豫的说杀就杀，其他人算什么？于是，孙秀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孙秀因为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和河间王司马颙各自拥有强大的军队，独据一方，便将他们的僚属全部换为自己的亲信，又加封司马冏为镇东大将军，司马颖为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以此安抚。

但这些人都是宗室，岂是几个官职爵位就能打发的。齐王司马冏率先不满，都是宗室，凭什么你当皇帝？暗中谋划起兵讨伐。

对于司马冏的想法，司马伦略有所觉，但也只能安抚为主。很快，一个导火索引爆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是年三月，离狐王盛和颍川处穆在浊泽起兵谋反，生活困苦的百姓纷纷加入，不到一个月，起义军发展到了万余人。

在孙秀的谋划下，司马伦派出亲信管袭作为齐王司马，让他去统领齐国兵马讨伐王盛和处穆。

开什么玩笑，征调我的兵马去讨伐叛贼？司马冏忍无可忍，在管袭平叛归来时，将他一刀砍了，然后举起反旗。

司马冏起兵的理由很简单，是自古以来最经典的套路，那就是诛杀逆臣孙秀，是他蛊惑了司马伦。

为了团结最广大的阵线，司马冏先拉上豫州刺史何勖和龙骧将军董艾，然后派使者联络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常山王司马乂以及新野公司马歆，还移檄各郡国的刺史、太守和守将，发布檄文称：“逆臣孙秀，迷误赵王，当共诛讨。有不从命者，诛及三族。”

司马颖和司马乂是司马炎之子，司马颙是司马孚之孙，司马歆是司马懿之孙（父亲是司马骏），全都是宗室中比较有实力和名望的。

但是，这些人敢站出来吗？不管他们敢不敢站出来，至少先把气氛搞起来。司马冏不怕事情闹大，誓要将司马伦的天给捅破。

司马冏的檄文传至全国各地后，那些镇守一方、手握兵权的诸侯王和将军们该如何选择呢？

大多数人认为应该站在司马冏一边，比如成都王司马颖、兖州刺史王彦、冀州刺史李毅、常山王司马乂、新野公司马歆等，扬州刺史郗隆甚至因为行动不够积极，被部下所杀。

一开始，司马颙决定站在司马伦的一边，杀了前来投奔的夏侯奭和司马冏的使者，还派手下大将张方前去协助司马伦。

但在听说司马冏和司马颖的势力更为强大后，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派人追回张方，让他参与讨伐司马伦。

当然，也有力挺司马伦的，比如安南将军、监沔北诸军事孟观，他夜观天象，发现帝星很安稳，认为司马伦能平安渡过此劫，为他固守。

但孟观似乎忘了，此时的晋室，司马衷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吧。他必将为自己的选择付出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