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苹：乡野的花

乡 野 的 花

安徽黄山 汪苹

　　清明扫墓，回到老家安徽黟县，发现在美好乡村建设中，村中的小路两旁和人家的家前屋后都开放了各种美丽的花朵，姹紫嫣红煞是好看。于是，想起了幼年时乡野间的各色花来。

　　第一印象的是木槿花。木槿是一种落叶灌木或小乔木，叶子卵形，互生，掌状分裂，花钟形，单生，通常有白、红、紫等颜色。茎的韧皮可抽纤维，做造纸原料，花和种子是解热药。可能是因为木槿的花和种子能解热，所以，江南一带的乡村人家，夏天便也将木槿的叶子摘下来，浸泡后，用木槿叶浸泡的水洗头发，使它成为原生态的天然洗发水。通常是夏天或初秋季节，早晨，外婆或母亲，手提一只小竹篮，来到菜园边。好似菜园篱笆墙的木槿此时树叶茂盛，花开朵朵。外婆或母亲开始采摘木槿叶，我们小孩子就忙着去摘好看的木槿花，有的摘白的，有的摘红的，有的摘紫的，每个人都说自己摘的木槿花好看，吵着嚷着，追着闹着，大人们一边采摘木槿叶，一边就给小孩子插木槿花，有的插在头发上，有的别在衣襟上，等到小竹篮里的木槿叶子有半篮子了，大家就高高兴兴地回了家。木槿叶浸泡在装有井水的脸盆中，过个把小时，木槿叶开始变软发泡，这时就开始揉搓木槿叶。揉啊揉，搓啊搓，不一会儿盆里的水开始发粘，渐渐的有了一些泡沫，再继续揉搓，水越来越粘稠，这时，外婆或母亲才说可以了。用木槿叶浸泡的水洗头，一来就地取材，二来省去了买肥皂的钱。现在看来，还有第三个好处，那就是环保，自然，非化学原料制作，是的的确确的原生态的洗发水。因为木槿叶可以洗头发，于是便也记住了木槿花。

　　凤仙花，又名指甲花、染指甲花、小桃红等。因其花头、翅、尾、足俱翘然如凤状，故又名金凤花。据记载，埃及艳后就是利用指甲花来染头发的。著名的印度身体彩绘，也是用它来染色的。染后色彩自然、均匀，不褪色。在新疆，姑娘们用它染指甲、染头发，还涂在手心、手背、胳膊和腿等部位做皮肤保养。小时候，我和一些小朋友就在大人的帮助下染过红指甲。先采摘一些颜色鲜红的凤仙花，放入一个小杯里，放入适量食盐、加入少许明矾(可防止退色)后，将花瓣捣烂(若放置半天，水份蒸发一部分后染色效果更佳)。然后取适量敷于指甲盖(以盖住指甲盖为准)，再用叶子包住敷了花瓣的指甲，用细绳子缠好，像包粽子似的裹紧(通常在晚上包，早晨就全染红了)。如果效果不太好，还可以再重复包裹。染好后，指甲的周围部分也会被染红，多洗几次手，即可去掉红色。花瓣捣碎后加大蒜汁等粘稠物，可染指甲，染甲数次以后可以根治灰指甲。长大后，我曾读到一些诗句：“蜡光高悬照纱空，花房夜捣红守宫。……”(唐李贺)、“金凤花开色最鲜，染得佳人指头丹” (明徐阶)、“弹筝乱落桃花瓣”(杨维桢)都对红指甲进行了美好的描述。尤其是偶然读到一首据说是毛泽东少年时的《咏指甲花》诗：“ 百花皆竟放，指甲独静眠。春季叶始生，炎夏花正鲜。叶小枝又弱，种类多且妍。万草披日出，惟婢傲火无。渊明爱逸菊，敦颐好青莲。我独爱指甲，取其志更坚。”这首诗以浅近明快的语言，描写了指甲花的生长特性和笑傲炎夏的坚强性格，“我独爱指甲，取其志更坚。”则寄托了少年毛泽东高尚的理想和情操。

　　牵牛花，俗名“勤娘子”，顾名思义，它是一种很勤劳的花。每当公鸡刚啼过头遍，时针还指在“4”字左右的地方，绕篱萦架的牵牛花枝头，就开放出一朵朵喇叭似的花来，因此也叫朝颜花。通常牵牛花的颜色有白色、浅蓝色、浅紫色、红色等多种。由于其开花时的状态像喇叭，因此又叫喇叭花。其蔓生茎细长，约3米至4米，全株多密被短刚毛。花期6月至10月，大都朝开午谢。由于它能攀附在他物上不断向上生长，过去曾有人写文章鄙视某种人像牵牛花似的攀附权贵向上爬。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牵牛花的这种不断向上的精神倒是难能可贵的，值得人们学习。牵牛花不但可供观赏，而且还可入药。它性寒，味苦，有逐水消积功能，对水肿腹胀、脚气、大小便不利等病症有特别的疗效。直到今天，一些农民还用它来治病哩。而小孩子们则喜欢采摘一朵喇叭花放在嘴里吹，我甚至还记得一首童年的儿歌，就是唱喇叭花的，歌词好像是：“牵牛花儿像喇叭，喇叭吹起滴滴答。小朋友，快快学习解放军，长大后保卫祖国功(呀)劳大……”

　　南瓜花，这还真是好东西，它亦蔬亦药，古人早已食用。据说它有清利湿热、消肿散瘀、抗癌防癌、治疗黄疸、痢疾、咳嗽、痈疽及结膜炎、乳腺炎等诸多炎症辅助作用，且常作强身保健食品。并且最新研究发现，食用南瓜花，能有效地提高智商。“炸南瓜花”是皖南地区的一种美食，酥软香脆，齿颊留香。原来这炸南瓜花，须以清晨摘取为佳，将花叶洗净撕成小片，略微晾干后备用，油炸时，将挂了浆(用盐水调和的稀面糊)的南瓜花一片一片放入五六成热的油锅中煎炸，待两面金黄后即可起锅装盘。有点像皖南农村中的“面煎”，但用的不是家常蔬菜(南瓜豆角之类)而是南瓜花。要想更加美味，还可以将瘦猪肉、豆腐、粉丝共剁为馅，用葱姜爆锅，然后把炒好的馅料装入南瓜花包中，待平底锅中色拉油烧热，就把沾上鸡蛋面糊的南瓜花逐个的夹入锅中煎，煎的过程中，用铲子稍微的按压，使之成美观的扁型。两面煎成深黄色即可出锅摆盘。其味道鲜美，回味无穷。据说，南瓜花的做法很多，无论清炒蒸煮，或制羹煮粥，都其味清鲜嫩爽，色彩鲜艳，增人食欲。清炒时，可将整朵的南瓜花洗了，热锅急炒，勾薄芡收汁，吃时感觉绵甜。也可青椒炒南瓜花，其味清香微辣且能解油腻。或将洗净的茉莉花(干的需泡软)、南瓜花剁成细粒，放入搅碎的鸡蛋中加盐搅匀;下双花蛋糊至热油锅中，煎至两面金黄，切成菱形块后，装盘即成“双花煎蛋”。如果要凉拌南瓜花，既可清拌南瓜花，也可和其他菜蔬一起凉拌，如：南瓜花、菠菜用开水烫过，切碎，蒜苗切段，胡萝卜切丝，加香油、精盐、香醋凉拌，红绿黄相间，清香怡人。若用生苦瓜拌南瓜花，则要将苦瓜去籽洗净切成片，拌上少量精盐;南瓜花洗净切成条状，沸水焯一下浸在凉水中，然后沥干水分，与苦瓜、味精、香葱花、香油拌均匀，盛入盘内即成。其实，蒸南瓜花不失为一种简单的烹饪方法：可将南瓜花洗净撕成小片，裹了米粉蒸熟即可;也可先将各种馅子酿入洗净的南瓜花内，上笼蒸熟食用。若在炒锅内放入烧沸的鲜汤，勾芡后将蒸熟的酿南瓜花烩一分钟，起锅即成。成菜颜色鲜、味清淡、质软嫩。说到南瓜花做的羹汤和米粥，则只需将洗净撕成小片的南瓜花直接投入鲜汤或快好的米粥中稍微煮几分钟即可食用了。总之，南瓜花花柄、花托、花冠都能吃。花柄去皮，花托去表，花朵去蕊，其余都能吃.。南瓜花有“全能蔬菜”、“微型营养宝库”之誉，堪称“完美的营养食品”。

　　鸡冠花，像公鸡的冠，鲜红美艳;夜来香枝繁叶茂，花开甚多。还可以驱蚊，是南方乡村中最常见的花，不需费心管理，花籽落地第二年自行生长。而打破碗花花，它的花瓣圆圆的形似碗，但花瓣之间有相叠之缝隙，像碗摔破的裂缝，所以就被称为“打破碗碗花”。这花跟牵牛花长得很像，以前北方农村的山坡、田埂上到处都是它的身影，如今不多见了。小时候偏不信邪，亲手去摘，倒也没有打破碗。

　　我喜欢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杜鹃花)，也喜欢花序呈穗状的红蓼，还喜欢兰草花、芦花……我喜欢这些红黄绿蓝紫的各色各样的小野花。我喜欢小野花们花团锦簇、生机勃勃地，一点也不张扬，默默点缀着神州大地，多像百态人生，平凡而普通，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虽其貌不扬，却也在努力地扮靓祖国大地。

　　啊，乡野的花，美丽的花!我有时候自问：作为一个女人，我这一生，能够打从懵懂少女一直喜欢到耄耋老妪的，到底是什么呢?我想，也就是这些乡野的花了吧。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汪苹，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安徽省黄山市屯溪五中语文高级教师。文学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海外版、《大江南北》杂志、《中学语文教学》杂志、《安徽老年报》、《黄山日报》等报刊。有作品多次在全国征文比赛中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