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土:论安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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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之非皖籍人,安徽人岂易论哉。但因与徽人的一些交往,积压在胸,不吐不快耳。不当之处,还请徽人谅之。

来上海之前所知道的安徽人,基本上都来自书本;来上海之后所了解的安徽人,都是曾与之打交道的人。前者有老子、孙叔敖、曹操父子、华佗、大小二乔、包拯、朱元璋、李鸿章、方苞、姚鼐、吴敬梓、冯玉祥、陈独秀、胡适等;后者则货场的搬运工、同事ABC君等。

安徽西北与河南接壤,东北与江苏相邻;西南与湖北交界,东南与浙江比邻,正南则与江西相望。淮河、长江横穿其境内。其境内的名胜,自北而南,有醉翁亭、八公山、皇觉寺、采石矶、九华山、黄山等;垓下之围、肥水之战、采石大捷、皖南事变,全部发生安徽境内。以此水土所养育之人,北部近河南、江苏者,品性则像北方人;南部临湖北、江西、浙江者,品性则类南方人。

屠思聪、王振编纂的《现代本国地图》(世界舆地学社印行民国二十九年二月)在《分省志安徽省》“人文地理”部分:

“住民”:都系汉族,清季洪杨之役,中、南部频遭浩劫,流亡枕藉,两湖人民,移住者颇多。

“性俗”:南北截然不同:北部淮河流域,民性强悍刚劲,六朝以后,草莽英雄之崛起于其间者,代不乏人。中、南两部,人民质朴驯良,或孜孜于文学,或擅长于贸迁,清代桐城派之脍炙士林,及徽帮(旧徽州府属之人,营商于外者称徽帮)之见重商场,皆其民性之发扬也。

此部分内容,更加印证了我的感觉。

一九九八年夏举家迁沪,所有家当装一集装箱内发来。货到之日,我去北货站提货。一进营业厅,就有许多人围上前来抢生意,我选择了其中一个。货场与我临时租住地并不很远,大约也就四五站路吧。谈妥价钱是四百元,他们将货物从集装箱内搬到自己的卡车上,然后送到我租住之地。路上,我坐在驾驶室内指路,与其中一负责的小伙子相谈甚欢,知他们来自安徽阜阳,在货场揽生意已有十几年了。相较于当地人,我们都是外地人,虽说我们的职业各异,来沪时间也不尽相同,但毕竟同是外地人吗,我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我们租住的是一楼。到了目的地,他们七手八脚将车上的货物搬下,就立在那儿不动了。这时,另有个中年人跑来对我说,当初说的是搬到屋外的,没说往屋里搬。现在要搬进去,须再加二百元。并且说,只要再付二百元,你说放那里就放那里,保证完全到位云云。我一愣,当初是没说要搬进屋,但也没说放在屋外呀,更何况我们就住一楼,进楼门一拐就是了。我再找当初负责之人,早不见了踪影。我当下大怒,说你们不要搬了,就放在这儿走人吧。见我动怒,那名中年人假惺惺相劝,并主动将二百元减为一百元。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我到哪里去找人来搬东西呢?无奈之下,只好吞下这口气,答应了他们。事后了解,搬一次家,也不过三百元。没想到刚来上海,皖北之人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后来就发生了一在同济大学读研究生的阜阳学生,假期回家和未婚妻在外散步,与喝醉酒在路边撒尿的乡镇干部遭遇,该研究生说了句“真没素质”之类的话,就被这几个乡镇干部追打至死,此案轰动一时,最后还是同济大学强力介入方才告破。联系前面所遇到的那伙搬运工,我对皖北人敬而远之矣。《现代本国地图》中说的一点不错——“北部淮河流域,民性强悍刚劲”。

后来在工作中,我又遇到了几位安徽人,与上述不同,他们分别来自安徽中南部的马鞍山、芜湖、黄山等地,果不其然,他们与《现代本国地图》中描述的“中、南两部,人民质朴驯良,或孜孜于文学,或擅长于贸迁”也十分相称,当然,他们都受过大学教育,或做教师,或当校长,或从事媒体行业,但其身上所体现出的“质朴驯良、孜孜于文学”则十分明显。因其“孜孜于文学”,所以他们的业务能力都十分强;因其“质朴驯良”,故而深得上司之心,提拔得也快。另有来自淮北的两个同事,虽他们的业务能力也不弱,但性格中就少了“驯良”而多了“刚劲”,故而难得领导之青睐,虽其来沪之前也曾当过学校的中层领导,但自到上海后,似乎就此路不通了。显然,他们身上的这种气质,与上海的氛围格格不入是也。

总之,我所遇到的安徽人,无论南北,都十分努力上进,业务能力较强;而来自北部的性格较强悍刚劲,来自中南部的则质朴驯良。中南部的脾气性格,与江南的更为接近,故而融入上海也就较来自北部的容易是也。

二O一二年九月廿九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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