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委托薛宝钗管家,主要工作竟然是这个

王夫人委托薛宝钗管家,主要工作竟然是这个

文/红柳

王夫人请薛宝钗委托管理的时候说了这么几句话,算是王夫人说话较多的一次了:“老婆子们不中用,得空儿吃酒斗牌,白日里睡觉,夜里斗牌,我都知道的。凤丫头在外头,他们还有个惧怕,如今他们又该取便了。好孩子,你是个妥当人,你兄弟姊妹们又小,我又没工夫,你替我辛苦两天,照看照看。凡有想不到的事,你来告诉我,别等老太太问出来,我没话回。那些人不好了,你只管说。他们不听,你来回我。别弄出大事来才好。

婆子们白天睡觉,晚上吃酒赌博,难免就会门户不严.王夫人了若指掌,忧心忡忡,如此巨大的安全隐患,王夫人为什么不像打发金钏儿一样雷厉风行地打发了?而且我们看到王熙凤也知道此事,也只是靠“辣”和“严”来弹压一下,也并没有彻底解决。

王家的两个女人先后以不同的方式管理荣国府,为何对于家里频繁出现的“聚众赌博”都知而不查?原因我想只有一个,这些婆子们都是几代人在府里,盘根错节,皆有姻亲,男人们都跟着老爷们出门,负责催租买办等具体事宜,这也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底层圈子吧。二王不愿意得罪人,这事咋办?刚好宫里老太妃身体欠安,府里的管家娘子凤姐也染病在床,王夫人倒是竹筒倒豆子,把家里的“不堪事”直接告诉了外甥女“宝丫头”,让她揣度办理,只要别让老太太问出来“我没话回”就好,“别弄出大事来才好”,有事给她汇报。这哪像一个当家主母说的话啊?分明像个敷衍塞责的部门主管,只要不出事,糊弄过大BOSS就可以了!

薛宝钗接了这个烫手山芋怎么办?不处理,显示不出才能,有负重托;大刀阔斧的处理,得罪人的事,薛宝钗会干吗?也会惊动老太太啊!这一不是薛宝钗的风格,二也有负重托;但还要治理,还要有效果,还要不得罪人,薛宝钗怎么做呢?大家想想,这可真是个难题。

可是薛大姑娘还真想出了一个法子。

一是加强夜巡。“宝钗便一日在上房监察,至王夫人回方散……临寝之先,坐了小轿带领园中上夜人等各处巡察一次”。看看薛宝钗的规格,她是在王夫人的上房办事,是带了尚方宝剑的巡察,在管理权上,她明显要比李纨和探春高。怪不得马瑞芳教授在此处评价说“名义上是探春理家,实际上是宝钗主政”,是“未来儿媳妇”在搞岗前培训!

第二条,我们来仔细看一下,薛宝钗究竟如何治理赌博?贾探春提出了大观园的“田亩分包责任制”后,薛宝钗反应也够快,作为十几岁的姑娘,能想出这些法子来也算头等厉害的了。她提出来不管事的婆子,年底参与分红,理由是“不会偷盗已承包的花草果木”,让分包人放心;附加条件是大家不要再喝酒赌博了,日夜辛苦些,好好上夜巡察,我想出这个法子来给大家些好处,大家也顾些脸面,别事发了,被处理被打发,我不好给姨妈交代,你们也没脸。这是什么?这是拿钱买平安,这是王夫人交代的“不要弄出大事来不好给老太太回话”的政策落实。

婆子们欢天喜地,答应的也很爽快,也很开心,各自领命而去。表面看来,真是各有所利,皆大欢喜。管家婆子们都加了“工资”,增加了收益,主人们认为额外施了恩典,可以放心交给他们看家护院了,那个要命的毛病肯定改了。

薛宝钗的话也说得非常到位,非常明白:我想法子给你们好处,你们要尽心竭力,不要辜负了我,大家要各自顾全脸面!

如果事情的发展到这儿就结束了,人性是多么完美啊!不用严刑酷法,只用加薪的方式来解决“因赌博而产生的渎职问题”,主人仁慈,仆人大义,如此真可以说是“上下和合”,一副欣欣向荣之景似乎呈现在了读者面前,而薛宝钗的“怀柔政策”也就可以圆满了。

然而好景不长,画风突转。起因竟是一个很小的偶然事件,芳官说园子里进了人,晴雯马上说进来的人把宝二爷给吓病了,以期帮宝玉逃避老爷检查功课。

这原本是个小孩子游戏一般的“谎言”,可是这个小小的“谎言”却戳穿了一大片“谎言”,更没想到,宝姑娘苦心孤诣的“恩惠治赌法”竟如此经不起考验。

园子里进人了?吓病了宝贝孙子,这还了得?贾母第一个就不答应,焦虑不安,给前来请安的媳妇们说起此事,这里有一句话,非常有意思,众人都“默无所答”,好像各怀鬼胎的样子,谁也不肯说破。为什么?荣国府归王夫人管理,王夫人自己不回答,别人等着看笑话呢!

偏偏探春是个年轻不知世故的,站起来回答了,向老太太如实汇报了“三五个一赌”,原来小赌,后来大赌,竟至发生殴斗事件,揭开了夜幕下荣国府里血淋淋的一片暗疮!原来,荣国府的夜赌一天也没停止过。

贾母大发雷霆,“查”!

这一下查处了二小姐的奶妈子、管家们的亲家婆子等一二十人,因为到处勾连有亲,又不知道损害了几人利益,革职的革职,查办的查办,撵出的撵出,婆子们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灰溜溜地铩羽了。

探春姑娘得罪了多少人?闹起此事的晴雯和芳官得罪了多少人?

赌博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各种矛盾就此深深埋下祸根。

薛姑娘的“治赌方针”到此彻底流产了,终于“弄出了大事”,看来她的夜夜巡察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也不知她该如何给姨妈交代?“王家班”的女人们在此事处理方法上出奇一致,堪称“养痈为患”。有问题不处理,不肯得罪人,因公废私,博取虚名,为一己之私,让荣国府法废度弛,这是内务。外围老爷们更是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不说也罢。


作者红柳,本名马晓雁,本刊编辑,研读《红楼梦》30余年,痴红爱红,愿结交天下红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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