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的故事
本文作者:李云彪
1
孙子一岁了,媳妇吵着要上班,儿子打来好几次电话,让栗大妈进城哄孙子。栗大妈没有选择,丢下老汉一个儿在家种地,来了儿子家。每天除了做饭就是带孩子玩,和小区奶奶姥姥妈妈们一起,领着孙子一会儿坐摇摇车,一会儿玩滑梯,一会儿装沙子……提心吊胆,生怕碰着人家。
下班的时间快到了,栗大妈领着孙子往家里走,准备等儿子儿媳买回菜做饭。在家里等了一会儿,小两口回来了,“哎,儿子,怎么没买菜?”栗大妈问。“有朋友来了,出去聚聚。”“噢。”儿子一家三口走了。往日都是孩子们买菜,大妈做,一起吃。
今儿个人家出去吃,菜也没买……我该吃点啥呢?身上的钱花光了,家里也没钱了,刚买了籽种、化肥。儿子也没给留钱,栗大妈也懒得做,吃一袋方便面算了。
十点了,儿子他们酒足饭饱回来了。大妈一个人躺在那里想心事,苦涩的泪水洒满了枕头……
自己和老头把吃奶的力也用上了,给儿子在城里买了房,还得帮他们打房贷。有了孙子还得给带孙子。饭做得甜了咸了,儿子也叨叨。这也罢了,今晚连饭也吃不上……
栗大妈和儿子一家三世同堂就这么熬着。
2
老余退休后,没事干。正好儿子儿媳生了二胎,是一个男孩,正合老余老两口的心意,这下可以传宗接代了。老余在儿子儿媳的盛情邀请下,领上老伴进城哄孙子。
儿子是出租车司机,儿媳在商场给人家卖衣服。两人的工资除了打房贷、缴学费就没几个了。
小两口上班,家里的一切事务就成了老两口每天的工作。早晨,第一项任务就是送大孙女上幼儿园。孩子睡得正香,奶奶也得叫醒,左哄右哄穿衣穿鞋,刷牙洗脸,完成了。爷爷领上孙女儿,背上小书包直奔幼儿园。
奶奶叠好了自己的被子,叠儿子的——他们忙。然后洗脸刷牙,喂小孙子吃饭。爷爷回来了,爷爷也得洗刷完,接着做早餐。
早餐毕,奶奶洗涮,爷爷拖地板,小孙子贪玩,还得时时照看……整理一会儿,喘上一口气,爷爷慌里慌张直向菜市场。
赶快准备午饭,小两口快下班了。
吃了午饭,洗涮完,休息一会儿背着孙子去超市转一转,小孙喊着要这要那,爷爷掏钱买哇。该吃啥晚餐?奶奶想着……
快放学了,别忘了接大孙子,爷爷去了幼儿园门口……
晚上,看电视,爷爷爱看个战争片,看着看着,想去卫生间了。一会儿出来,孙子给换台了,爷爷没办法,就看一看《熊大熊二》吧。
吃了饭,孙女仰面朝天躺在沙发上休息,爷爷看了觉得不像话想说两句:“一个女孩子家不能那样躺着,不好看,要坐有坐样,站有站样。”奶奶知道爷爷的性格,总爱教育别人,当老师的毛病还没改。
礼拜天,领上两个孙子去游乐园,孩子开心,奶奶高兴,爷爷掏金。
就这样,爷爷奶奶忙得昏头转向,一月下来,两人的退休金花去一大半。
没办法,谁让咱是长辈呢!谁让咱让人家生二胎呀?
儿子、媳妇常常念叨着想买车。老两口假装没听见,心想:买什么车,小孙子上幼儿园的钱还没着落呢。
3
娟子和小王结婚后,有了一个孩子。娟子和小王都有一个弟弟,还没成家。因此,双方父母就不能进城为他们看孩子。
小王在一家小饭店当厨师,娟子只好在家哄孩子。娟子看到有的年轻人在网上做微商,也动了心思。做起了化妆品生意,娟子每天在朋友圈发信息,买卖还不错。小两口有个梦想,准备攒点钱,借点款付个首付买一套房。
几年过去了,小王一家还是攒不够首付。梦想什么时候成真?
“你看人家二圪旦,坐在那里收房租,享清福,咱们怎就这么命苦?”娟子时不时唠叨。
二圪旦是个官二代,他老子是个处长,娟子和二圪旦的老婆是同学。人家有七八套房出租,娟子就是租的二圪旦的房,说是能优惠。
小王说:“人家老子有本事,咱靠谁?还是自己干吧!”
梦想还在继续。
4
福大爷真有福。三个孩子都挺有出息,老大老三是大学生,在城里安了家,工作也很体面。老二虽然没考上大学,但脑子好使,能说会道,社交能力强。先在城里搞建筑当小包工头,后来钱越赚越多,干脆自己搞起了房地产。盖房的不缺房,给他父亲在一高档小区留了一套大房子。福大爷老两口进城住进了楼房,过上了有吃有喝悠闲自在的日子。
福大爷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看到小区经常有拣破烂的,就动了心思:我也拣点破烂卖钱有多好。于是,福大爷每天很晚的时候出来在垃圾箱周围转悠,拣上有用的东面偷偷地存到家里,抽空卖掉。生怕儿子发现。
这天晚上,福大爷又出去转转,忽然看到垃圾箱附近有一个包,打开仔细一看是一块肉,还冻的了。福大爷用鼻子使劲地闻了半天,没坏了,能吃。大爷四下里看了看,没人,赶快拿起来就往家走,心想,是不是有人不小心把肉当成垃圾扔了?拿回去让老板一看,好好的一块羊肉。怕甚,吃它吧。
一次,福大爷和经常拣破烂的老晋提起此事,老晋笑迷迷地说,我也遇到过几次这样的事。老晋解释说,这个小区住的都是当官的,有钱的,人家都有人送礼,吃不完,又不敢送人,就当垃圾扔了。福大爷这才拨开了迷雾。
福大爷拣破烂,福大妈也有事干。大妈每天晚上出去和小区的大妈们学广场舞,练的时间长了就学会了。白天在小区的活动室打牌、聊天、读书,生活多姿多彩,别提多美了。
5
春花父母亲在农村。兄妹三人都在外打工,成了家。有一年,父亲突然得了脑溢血,瘫痪了。照顾父亲的担子就落在母亲的身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母亲也许是因为劳累过度,突发急病去世。父亲怎么办?哥姐的生活紧巴巴的。春花擦干眼泪,主动带着父亲进了城,买上轮椅,照顾起了父亲。
春花的爱人是个实在人,在城里搞装修,收入还可以。一个孩子上初中,春花不上班,维持一家的生计还过得去。春花每天除了做家务就是给父亲喂饭、照顾大小便、洗衣服,上下午抽时间推着父亲下楼晒太阳。父亲是个怪脾气,有时还发毛骂春花。父亲想抽烟了,春花忙给掏烟点火,可父亲还嫌点得慢,把烟给扔了,春花只是一笑,又把烟捡起来点着。春花理解父亲,恨自己不争气。在春花精心照料下,父亲的病有了好转,也不发脾气了,对生活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