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张黎明作品

母亲的眼泪

张黎明（上海）

三十六年前的一个夏日，母亲因意外烫伤，在家卧床休息。而家里早已揭不开锅，只能靠亲戚接济过活。这一年，我小学刚毕业。这一天又是小学毕业的茶话会，每人分到一个特大的水蜜桃。那水蜜桃迷人的芳香，永远地定格在我生命的记忆中。当所有同学都一股脑儿地享用着的时候，我悄悄地把它藏进书包里，等待着活动的尽早结束。当我飞也似的奔回家，用一双小手捧着这个大水蜜桃递给母亲，母亲一边吃着，一边不住地流着泪水，生平第一次看着母亲吃完，第一次没有把最好的东西让给我们吃。母亲的眼泪顺着脸颊上一直流淌，烙在我年幼的心里，我暗暗地发誓将来一定要对母亲好。这应该是幸福与激动的眼泪。

三十一年前的一个夏日，当我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兴奋地连奔带跑地往家赶，还没进家门就喊着：‘阿妈、阿妈’。推开一间间房门，急切地四处寻找母亲。最后，在自家的菜地里找到母亲，母亲正吃力地挥起锄头锄着草。那年母亲刚退休，正为家里的生计操心。当我骄傲地把工资甩给她时，母亲没有我在一路上想象的那样夸奖我，而是眼泪夺眶而出，满眼的泪花在夕阳下闪烁，呐呐地说着：“阿三”赚钱啦，阿三也赚钱啦’，这应该是幸福的泪花。

而今年的一个夏日，是有气象记录以来，最炎热的一天，母亲走了，而且是永远。母亲在我的千呼万唤声中，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呼吸并叹息了一下，从眼角下流出了眼泪，转眼就停止了呼吸，如泄了气的皮球，眼泪随后一下子夺眶而出。

这炙热的眼泪啊！让我悲痛欲绝，彻夜难眠。

【作者简介】张黎明，笔名余晖，上海浦东川沙人氏，生于1969年，毕业于上海大学文学院中文播音专业。曾被评为上海市“百名市民演说家”等称号。及多次荣获上海市及浦东新区的演讲及朗诵比赛的各种奖项，现在与上海大学文学院丁迪蒙副教授一起，致力于沪语写作及诵读的传承与推广工作，平时喜欢创作散文及诗歌，作品散见于《浦东诗人》《诗中国杂志》等刊物及各大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