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始终横亘于灵魂和皮囊之间
十二点半,自从九点钟我点灯并且坐在这里时间迅速流逝,我什么也没阅读无言地坐在这儿,完全独处这幢房子里我又能与谁说话by 卡瓦菲
让我们坠入诱惑
太冷了,这是深秋进入冬季之后最冷的一天,早晨骑单车没有戴手套,冰凉的感觉,让我哐当一声把小蓝车撂倒在路牙石,跺着脚搓着手,想着没有谁给我力量。每当我知道真正寒冷到来的时候,反而不觉得那么冷了,最糟糕的还没有到来,类似陈春成在《夜晚的潜水艇》中飞翔。
午餐之后,斜靠在十八楼的背风处,今天什么都变色了,阳台上的多肉不知怎么办?它们大多经过了去年的冬天,瞧着街道上许多人戴着口罩躲进了楼里。总喜欢同时翻着几本书,有的甚至一直没有想办法结束,《尤利西斯》属于正常范围的拖拖拉拉,《一间自己的房间》则是个难题,到末了灵魂还没有水落石出。
我想象自己最终穿越了那些故事本身,抑或自己一直都在故事里,同样错综复杂的问题,塞巴尔德句子极其繁琐,德系的黑塞常常用长长的句子思考哲学,不过我始终未在阅读里偶然碰见差不多的另一个世界,只是与之相反的愉悦,在那部叫《奥斯特利茨》的小说虚虚实实重逢。
实际上这是个狗血的周一,至少目前我的小腿酸痛无比,只有后摇才能拯救什么情绪,生活的烦躁不安大多由无数个碎屑组成,它们在我没有抵达之前安静如尘埃,走路的动静唤醒了它们,它们毫不犹豫地飞翔,被我吸进了鼻翼。
工作是个非常刁钻的东西,并不是多努力就能博得期待的效果,结局往往不是最后的结局,在这个结局之后掺杂着其他什么必须添加的成分,造成了周一混乱不堪的天气。陈春成模仿博尔赫斯的故事逼近了谜底,他走进了构筑的另一层意味,剩下的文字,我以为到了尽头,其实庸俗还在继续,就像一顿《路边野餐》,毕赣的耐心折磨得所剩无几。
《德米安》是阅读黑塞最好的起点,不止一个人不止一次如此告诉我,曾经我把书包着牛皮纸书皮,每本都干净如洁癖的女人,村上《挪威的森林》的渡边和绿子应该反复读过黑塞的《在轮下》,丘处机倒是感叹着飞逝的转轮,“梦魂千古悠悠”,似乎每个生命都会通向自我,迷途应已远,没有谁能从烂柯山归来。
熬到下午三四点钟,稻粱谋范畴细数打包殆尽,好容易坐下,在电脑椅上放了个有点霉味的废旧枕头,舒适了许多,这个枕头躺在文件柜的下部,不知有多少“小强”抚摸,原来是值班的寝具,再后来无所事事,勿用夜晚睡在办公室的沙发,阖目听着“小强”翻动我的水杯,以及几块吃剩了的饼干,如此昏昏沉沉到天光大亮,仿佛“小强们”只属于卡夫卡的梦境,不在我的梦境。
自我是无法纯粹的,我现在考虑不知不觉累计下月初必须偿还的信用卡账单,还有花呗,金钱始终横亘于灵魂和皮囊之间,如何调配它们的关系,没有足够金钱的诱惑,没有人可以自诩自己多么看它们是粪土。
大概疲倦一会儿便淹没了头顶,自己理发的便利,就是可以时时刻刻修剪瑕疵的地方,这种事情,照镜子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欣赏不了塞巴尔德的长句游戏,塞尔巴德为《奥斯特利茨》设置了大量真实的照片,阅读者由此困惑的记忆出现了无数交集,我自己从来不相信回溯以后归来的记忆,它们一般不太可靠,从这一点上讲,人除了对自己不得不深信不疑,其它的,我们可能是照片之外的幸存者。
这样胡思乱想到了班车快开的前几分钟,才手忙脚乱提着大包狂奔过去,空中的雪花被雨水搭讪了,停留不久,地下泥泞无限,所以我感兴趣奥斯特里茨寻找情人的恐惧,如此有可能获得一次皮囊虚无地新生。
插图:rufino tama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