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绘本共读】第三期：规定是用来遵守的——《图书馆狮子》
本周绘本
推荐原因
《图书馆狮子》，米歇尔·努森（美）/文，凯文·霍克斯（美）/图，周逸芬/译，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出品。这也是一部屡获大奖的作品：《纽约时报》年度畅销图书奖、美国儿童杂志年度最佳童书奖、亚马逊网络书店最佳图画书第一名，等等。但它最打动我的，是其中散发出的令人敬佩的人文精神。
内容提要
《图书馆狮子》是可可指定的读本，每每翻阅总让我联想到可可最初到国家图书馆开始公共阅读的情形。——有一天，一头狮子走进图书馆。它穿过柜台来到图书区，图书馆的管理员、孩子们无不惊讶万分。马彬先生紧急报告给馆长麦小姐，麦小姐却说如果狮子没有违反规定，它就可以留下来。狮子特别喜欢听讲故事，它每天都来图书馆，帮忙干各种活，然后安静地听故事。可是，有一天，狮子却违反规定，在图书馆里大吼了起来……
共读记录
第二期共读上线时，海宁在作者处加上了可可的名字。海宁有心，我想想也觉得对。原本这文章就是可可的阅读记录，他在里面贡献不小。首先，绘本的选择都由可可来定，书目充分体现了他的个人趣味和意志。在共读过程中，可可不时提出颇有新意的视角和观点，这些碰撞和互动，成为阅读的推进力量，当然也成为这份记录的风格所在。我于是问可可：作为署名，你是喜欢用可可涅还是平安涅？可可说：“平安！”
手不释卷的平安君（可可）
博尔赫斯说：“如果有天堂，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那么图书馆是什么模样呢？一定有数不清的书和读书的人。《图书馆狮子》的封面上就是这样一幅情景，所不同的是，还有一头身型庞大的狮子也在和小朋友一起看书。
翻开封面，环衬是一幅长长的街景。安静的人行道上，一头雄狮子昂首挺胸迈着大步向前走去。雄狮身型健硕有力，浓密的鬃毛透露着威严，长长的尾巴远远地甩起。它这副严肃的样子，吓得旁边的小猫张大了嘴巴弓起身子回头张望着，似乎在紧张地寻思：这狮子怎么跑到街上了？它要去哪儿？它要干嘛？
画面背景是一处绿意盎然的园林，右侧露出一幢红色建筑。与之相呼应，画面左侧有一只红色的消防栓，使画面具有了平衡感。
扉页仿佛是环衬的延续。狮子来到红色建筑门前，站在台阶下面，撑起前掌向上眺望。联系书名我们可以猜到，原来这是一座图书馆。图书馆门口踞守着两头有着浓密鬃毛的威严雄狮。狮子是欧洲建筑中常见的装饰雕塑，担当着守护财富的象征意义。图书馆是精神财富的宝库，自然要配上最厉害的狮子。
“那么”，我问可可，“这只狮子怎么知道这里是图书馆的？”看环衬上狮子那副笃定的神情，他似乎就是直奔着图书馆来的。
“我知道，是门口这两头狮子告诉它的。”可可展开想象。
嗯~，好吧，其实这个问题我无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因为图书馆门前的墙上地上满是明丽阳光投下的斑驳树影，很有透明感。
闯 入
正文第一页。画面上，狮子一身霸气，鲁莽地穿过柜台径直往里走。——进阅览室是要登记的，看来这狮子不懂这规矩。看到一头狮子闯入图书馆，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管理员马彬先生从柜台后面探出长长的身子来，试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我告诉可可马彬先生手里拿着的图章是做什么用的，传统的借阅方式他没有见过。
马彬先生从大厅跑进馆长办公室。
“麦小姐！”他大叫。
“不要跑。”麦小姐没有抬头。
“可是，有一头狮子，在图书馆里！”
马彬先生说。
“他有违反规定吗？”麦小姐问，
她特别在意有没有违反规定。
“呃，好像没有。”
“那就别管他。”
我问可可，图书馆里都有哪些规定？安静，不能吵闹，不能吃东西，走路要轻，看完书放回原处。可可现在对这些规定是很熟悉啦，可最早去国图少儿馆时，也是各种不规矩呢。
面对这幅画面，我和可可交流对麦小姐的观感。严肃、认真、刻板、一丝不苟，而且也有一把年纪了。老派图书馆馆长似乎就是这个样子——还有一句话我说，我腹黑地判断，麦小姐可能还是一个老姑娘。
可是，她真的就是那么干巴巴的不令人喜悦的一个人吗？且慢~！我让可可继续观察麦小姐的办公室，可可惊喜地发现了好几只动物的图画/照片：一头驯化的白象、一只猫咪（我认为是狗）、两只汤氏瞪羚（有这么准确吗？）。嗯~，这说明麦小姐喜爱动物，喜爱动物的人内心总不会太冷漠。
所以，面对马彬先生气咻咻的告状，麦小姐眼睛都没有抬一抬，说只要他没有违反规定，“那就别管他。”对于麦小姐而言，维护图书馆秩序是最重要的，除此以外任何人想看书都是可以的——包括一只狮子。
狮子在图书馆里逛了一大圈。然后趴在说故事区睡着了。
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图书馆没有任何和狮子有关的规定。
说故事的时间到了，这个活动也没有任何和狮子
有关的规定。说故事的阿姨有点紧张，
但她还是清晰有力地念出了第一本书的书名。
狮子抬头看着她，她继续往下念。
这一段里又反复提到了“规定”，字里行间体现出西方民主社会可贵的人文精神和对法律法规近乎教条的尊重。当然，这个话题可可不感兴趣，也不必深谈。可可关注在另一方面，他指着狮子听故事那幅图大叫：“错啦，错啦！”可可说，狮子蹲坐时是脊背是“洼”下去的，而不是这样弓着的。
这个细节我之前还真没注意，倒是可可这个小动物迷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我们一起回看环衬、扉页和正文首页的狮子，那时候它是一副自信满满大步流星的赳赳霸气，但在图书馆里“逛了一大圈”之后，狮子的身体语言就悄然发生了变化，变得柔和放松了许多。到了听故事时间，狮子已经深爱上图书馆，他知道这不是他的“主场”，他想留下来就不能显得太突出，就得减少和其他小朋友之间的差距，所以狮子才会学着旁边小朋友的样子，把脊背弓起尽量使自己低一些。同时，故事阿姨讲的故事太精彩了，吸引得狮子不自觉地伸长脖子专注地去听去看。我这样解释，可可基本认可。
违规（第一次）
三个故事讲完了，小朋友们一个个离开。可是狮子还想听，他看看小朋友，看看说故事的阿姨，看看合起来的书，——开始大吼。嗷~！嗷~！嗷~！
“是谁？”麦小姐从办公室大步走出来。
“是那头狮子。”马彬先生说。
麦小姐走向狮子。“如果你不保持安静，
就得离开。”她坚定的说，“这是规定！”
狮子继续吼，听得出来他很伤心。
小女孩用力拉麦小姐的裙子问：
“如果他保证安静，明天可以回来听故事吗？”
狮子不吼了，他看着麦小姐。
麦小姐也看着他：“可以，一只安静、守规矩的狮子，
明天当然可以回来听故事。”
好惊险！狮子违反图书馆规定，差点儿被麦小姐给撵出去。快来看看麦小姐生气的样子吧，抱着臂、拧着胯、叉着腿、撇着脚，眼镜架在鼻梁上，责备的目光像两道射出的利箭，一副不容置疑的坚定，即使面对一头大吼大叫发脾气的雄狮也毫不畏惧。
那狮子呢？在身材瘦小内心强大的麦小姐面前，他的雄风和霸气一下子都没有了，脊背更弯了，缩成一团，一脸羞愧和知错想改的神情，使得孩子们都同情他，抱住他、安慰他，替他向麦小姐求情。
对于低龄孩子来说，绘本的一个优长就是它的形象性和生动性。比如说我带着可可一起观察描述麦小姐生气的样子和狮子羞愧的样子，孩子会在头脑中储存下有关这些形象的描写语句，这个训练过程对于将来的作文写作非常有用，日积月累会转化为他们自觉的和自然的表达。
还有一个细节。书中有一个扎两把刷穿背带裤的小女孩，从一开始就天然地和狮子交上了朋友。小朋友可以找一找，这个小女孩从什么时候上场的？跟狮子都有哪些互动？
欢 愉
第二天，狮子又来到图书馆。
“你来早了，”麦小姐说，“三点才开始
讲故事。”狮子不肯走。
“好吧，”麦小姐说，“我派些工作给你。”
她请狮子用尾巴拂去百科全书上的灰尘，
直到说故事活动开始。
隔天，狮子又到了。这次麦小姐请他帮忙
舔所有借书逾期通知的信封。
不用别人交代，狮子会主动做事情。
他拂去百科全书上的灰尘，舔信封，
让小朋友站在他背上，拿最上层的书。
然后，他趴在说故事区的角落，等着听故事
多么温馨惬意的时光。狮子每天都来图书馆，开始他还有点拘束（脊背还是弓着的），后来他能够为图书馆工作了，整个人（狮）就变得光彩了起来。狮子找到了自己在图书馆里的价值，更找到了为自己喜爱的人和事服务的快乐。看他用尾巴掸扫灰尘时的那份自鸣得意，伸出长舌头舔信封时的乖巧顽皮，驮孩子在背上取书时的庄严稳重，还有趴在故事区等候听故事时的放松舒展……这一切细碎的片段，拼凑起巨大的幸福感，充满了整个图书馆。
为了这份幸福感，狮子也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他走路时很小声，尽管他的脚很大”，“他在图书馆里再也不吼叫了，大家都说：‘这头狮子真好。’”
除了狮子，还有一个人的改变最大，那就是麦小姐。你注意到了吗，麦小姐变得年轻了，穿起了漂亮式样的衣服，神情中竟有了俏皮娇羞的顾盼。还记得她第一次出场时的穿着和神情吧，还记得她第一次训斥狮子时的姿态吧，——我的确怀疑麦小姐是一个老姑娘。但是狮子改变了她。
大家都喜欢狮子，只有管理员马彬先生心里不舒服。“他觉得，狮子还没来的时候，他们也过得很好，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狮子！”戴着眼镜、拘谨斯文的马彬先生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狮子，这固然因为他目睹了狮子不守规矩擅自闯入图书馆而留下了刻板印象，还因为狮子博得了包括麦小姐在内的所有人的喜爱，这不能不让马彬先生吃醋。
我问可可：“你觉得狮子能不能感觉到马彬先生不喜欢他？”可可说：“能。”
违规（第二次）
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一天，意外发生了。麦小姐站在凳子上取高处的一本，不慎跌倒。当时只有狮子在旁边，狮子一开始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奇怪地探究地看着麦小姐，直到麦小姐请他去找马彬先生。
狮子跑进大厅。
“不要跑。”麦小姐在后面喊。（图书馆里不能跑，这是规定。）
狮子把两只巨大的前掌搭在柜台上，
盯着马彬先生看。
“走开，狮子！”马彬先生说，“我很忙。”
狮子低声吼叫，他用鼻子指向麦小姐的办公室。
马彬先生还是不理他。
狮子实在没招了，只好盯着马彬先生的眼睛，
张大嘴巴，吼出生平最响亮的声音。
嗷~！嗷~！嗷~！嗷~！嗷~！
画面上，狮子的吼叫声威力之大，把马彬先生的眼镜都震飞了！
马彬先生喘着气说：
“你太吵了。你不遵守规定。”
马彬先生快步走出大厅。
狮子没有跟上去，他违反规定了，
他知道违反规定的后果。
他低着头，往大门走去。
马彬先生告状去了，他反复说着“狮子违反规定了！”似乎透露出某种蓄意的快感。但狮子已经顾不上分辨这些了，他自知做错了事情，不等马彬先生告状得逞，他自己就开出了“罚单”，自行离开了图书馆。
可可焦急而愤怒地说：“狮子为什么不去找麦小姐？是马彬先生不理他，他才吼叫的！”
是啊，固然因为马彬先生的反应狮子才吼叫的，但吼叫本身已经违反了规定。狮子第一次违规吼叫时，尚愿意服软认错请麦小姐原谅；但这次他对麦小姐的尊重和依恋，他对图书馆的尊重和热爱，反而使他不能原谅自己了。狮子是多么自尊的动物啊！
失 落
第二天，一切恢复正常。但是，狮子没有出现。上午，狮子没有来图书馆。下午说故事时间，狮子也没有来。
图书馆里每个看书与用计算机
的人，都不停地东张西望，
希望能看到毛茸茸的熟面孔。
但是狮子那天没有来，第二天
也没有来，第三天还是没来。
这张跨页上，画家用了夸张的笔法表现出人们期待狮子出现的情景：人们无法专心地看书，小朋友们掀起沙发、钻到桌子底下、查看书架背后。馆长麦小姐抱着一本书，失魂落魄。
但是，有一个人没那么失落。我让可可看马彬先生的状态是怎样的？他神情自若地推着车子，甚至比之前还要精神。只有他希望狮子离开图书馆，狮子离开了，马彬先生找到了存在感。
马彬先生不是一个坏人，但他确实不喜欢狮子。
一天傍晚，马彬先生下班前来向麦小姐告别。但麦小姐心事重重。她的手臂上打着石膏，桌上铺满了没有处理的文件（你可以翻回去对比下之前麦小姐的办公桌），连窗台上的植物都因疏于照料而快要枯萎了。
“没事，谢谢你。”麦小姐望着窗外，用细微的声音说。
虽然是在图书馆，说话也不该那么小声。
这一切终于触动了马彬先生，“马彬先生皱着眉头走开。他想，说不定我可以为麦小姐做一件事”。
回 归
马彬先生走出图书馆，但是没有回家。
画面上，马彬先生正走过图书馆门前那只守护着知识宝藏的威严的石狮子。这个画面寓意着，马彬先生终于达成了对狮子的认同。
马彬先生四处寻找着狮子。他检查车子下面、树丛后面、后院、垃圾桶、树屋。其实有些地方根本不可能藏住那么庞大的狮子，就像之前图书馆里的小朋友掀起沙发寻找狮子一样，只是表达了他们急迫的心情，但就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转了一大圈，最后回到图书馆。狮子
坐在图书馆门口，透过玻璃，往馆内望。
“嗨，狮子。”马彬先生站在狮子背后说。
狮子没有回头。
“我想告诉你，我们有一条新规定，”马彬
先生说，“只要有正当的理由，比如为了
帮助受伤的朋友，在图书馆可以吼叫……”
狮子的耳朵抽动了一下。他回头看。
可是，马彬先生已经走了。
可可对这幅画有诸多困惑。他问，狮子怎么在这里？
我：狮子还是很想进图书馆去啊，所以他来看看。
可可：那狮子怎么不进去？
我：狮子之前违反了图书馆规定，他觉得难为情吧。
可可：麦小姐看见狮子了吗？
我：恐怕没有吧。狮子是趁图书馆关门后才来看看。
画面上，狮子全无往日的风采，原本毛茸茸的代表了威严与力量的鬃毛，被雨水淋得全贴在脑袋上，神情非常落寞。马彬先生打着伞站在后面，也终于有了愧疚的表情。
所以，他们两人（狮）并没有就此握手言和，而是给彼此对方都留了一份尊严。
第二天，马彬先生走进麦小姐办公室，告诉她“有一头狮子，在图书馆里。”
麦小姐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向大厅。
马彬先生笑了，他在后面喊：“不要跑！”
麦小姐没有理他。
这句“不要跑！”在全书出现过多次，每一次都有着不同的意义。当不苟言笑的马彬先生也向麦小姐喊出了这句话，可以说他自己的心结才算是真正解开了。
最后一幅跨页上，所有的人都欢呼雀跃着。麦小姐拥抱着狮子，孩子们拥抱着狮子（看到那个穿背带裤的小女孩了吗？），有人将手中的纸扔向天上，有人玩起了倒立，这些行为以往在图书馆都是不被允许的。不过，正如全书最后所说：
必要的时候，就算在图书馆里，
也可以打破规矩。
下期预告：《千万别去当海盗》
一路相伴 花漾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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