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医家论经方（3）：疑难病的处理

伤寒论·中英对照·每日一条6.【3】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为伤寒。Taiyang disease with fever or without fever,  and with a version to cold, pain in the body, nausea, vomiting and tense pulse is termed shanghan syndrome .‍‍（注：以王里《重排重解伤寒论》排序，【】内为原序号）三、疑难病的处理还有个小女生才二十几岁，因为车祸，导致脑室受伤，嗅觉神经受伤，大概有三四年，找我看。我就给她用那几味药，到第五天时，她说可以闻到香味了，但也可以闻到臭味。我说第一你闻到气味的话，就不会再去吃坏掉的食物，你的健康就有了保障；第二对你的生命就更有保障，如果家里的煤气瓦斯一直漏气，你又闻不到味道，很可能出大麻烦的。西医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你的嗅觉吗？在《伤寒》里面，大青龙汤也是麻桂二方的合方，里面还有石膏，热象比较明显的话，就可以用。我们台湾有一个“小儿医学会”，那里的理事长最感谢的就是张仲景先生，他说小儿科只要有发烧，他就用大青龙汤，一吃烧就退掉，而且麻桂合方口感很好。有人说什么“良药苦口”，为什么不能够“良药甜口”呀？那样小朋友才会喜欢，我经常开甘麦大枣汤，只有三味药，然后加钩藤钩；还有柴胡桂枝汤、温胆汤、甘麦大枣汤、百合地黄汤，加秦艽、石决明、柏子仁、远志等等，口感还是很好的。下面我谈谈一氧化碳中毒的问题。我曾经看过好多个病人，这里有个病人，姓钟，30岁，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昏迷3年，醒过来之后不会讲话，西医治疗后可以让他醒过来，但只能达到这样的地步。但是他不会讲话，不知道哪里痛苦，只能用笔写。我就给他用柴胡桂枝汤，加远志、菖蒲、荷叶、钩藤钩、竹茹，吃了两个星期后就特别能讲话，因为他3年没有讲话了，所以他要把3年没讲的话一下讲完。这之后就有很多学生来跟我出诊，新加坡有个杨医师，他说来这里跟诊一个晚上，要胜过在新加坡读一年的书，因为有时候读不通啊！还有一位跟我实习的陈太太，家里的电视爆炸，燃烧的火势很猛，浓烟就呛到鼻子里面了，虽然没有昏迷，但是气管已经受伤。我就给她用清燥救肺汤，这个方是由炙甘草汤衍变出来的，是喻昌先生的一个方子，加桑白皮、鱼腥草、浙贝、紫菀、桔梗、远志，大概就这样，现在气管很好，没什么后遗症。还有一个病人，已经昏迷6个月了，两条腿一点力量也没有，站不起来，我就给他用柴胡桂枝汤、温胆汤，加钩藤钩、秦艽、怀牛膝、菖蒲、远志。钩藤钩、秦艽是抗痉药，牛膝能往下走。他吃了以后很快就能够讲话了，而且也能够下地活动了。很多睡眠障碍的患者，我们也可以用柴胡桂枝汤配上温胆汤、百合地黄汤、甘麦大枣汤，都很有效。而且还可以治恐慌症、忧郁症。我有一个病人，他坐的飞机刚起飞，他就要求赶紧迫降！他说如果不迫降他就会死掉。我同样用柴胡桂枝汤，加柏子仁、远志、石决明，养心血的、养肝血的都有，很有效。包括那些恐慌症、恐高症都可以。忧郁症要加两味药，就是郁金、香附，往往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关于气喘、咳嗽、痰饮等的治疗，我们刚刚已经介绍，治疗黄稠黏痰的热证，用麻杏甘石汤；治疗稀白泡沫痰的，用小青龙汤；介乎二者之间的，除了用苓桂术甘汤以外，也可以用麦门冬汤。在《金匮要略·肺痿肺痈病脉证并治》提到，“大逆上气，咽喉不利，止逆下气者，麦门冬汤主之。'但是《医宗金鉴》的作者吴谦认为那个“大气上逆”的“大”是错字，是传抄时候发生的错误，应该写成“火”，不过“大”也罢，“火”也好，据我个人的观察，临床症状上包括血糖偏高、血压偏高等等。在使用麦门冬汤的同时，还要酌情配合降糖药、降压药治疗。降压方面可以加桑寄生、天麻、钩藤钩、牛膝、丹参、石决明，他的血压肯定就下来了。降糖方面可以用“当归饮”加石斛、天花粉、玉竹。麦门冬汤治疗小儿咳嗽疗效非常显著。下面我提个问题，你们知道麦门冬汤是从什么方子变化出来的吗？麦门冬汤是从竹叶石膏汤衍变出来的，把竹叶、石膏换成麦冬，但是要用红枣，一共七味药。那竹叶石膏汤又是什么方变出来的呢？它是由白虎加人参汤衍变出来的，白虎加人参汤去掉知母，加上竹叶、半夏、大枣，就变成了竹叶石膏汤。关于方证的衍化还有很多，它们都是临床实践中智慧的结晶。比如炙甘草汤，柯韵伯说仲景的炙甘草汤替后代的中医开辟了滋阴之路，它里面有很多滋阴养阴的药，明朝末年的喻嘉言就通过炙甘草汤衍化出了清燥救肺汤。只有多读书，才能把历代医家的精华融人自己的血液。我这里列出了一个书目清单，共有20本书，在座的有没有读过呢？《素问精释》，任应秋著作，现在任老已经往生了；《医学广笔记》，明朝缪仲文先生写的；《临证指南医案》，叶天士的医案，不过是他学生华岫云著的；《儒门事亲》，张子和写的；《本经疏证》，清朝末年邹润安著；《世补斋医书》，陆九芝著；《潜斋医书》，王孟英著；《徐灵胎医书》、《陈修园医书》；《经方实验录》，这本书有可读性，作者曹颖甫又号称“曹承气”，他一天到晚都用承气汤呀！而且一帖药就有效，所以又有人称他叫“曹一帖”；《类证治裁》，林骊琴著；《名医类案》，魏玉璜著；《中西医汇通》，唐容川著，他是专门搞什么《血证论》的；《东垣十书》，《丹溪医集》，《冷庐医话》，是陆以滞写的；《笔花医镜》江涵暾著，这个你用一个晚上就可以把它看完了；《伤寒来苏集》，柯韵伯著，恐怕这个要一年才能完全理解；《医学衷中参西录》，张锡纯著。在座的同道，如果有谁能够在3年内完全读懂这20本书，那就是我的总裁啦，完全可以做我的老板！滋阴养阴在临床上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治疗方法。对于肿瘤的患者，大量的放疗会把人体的每一个黏膜组织给破坏掉，像眼结膜、鼻腔黏膜、口腔黏膜、喉咙黏膜、气管黏膜、肠系膜、胃黏膜等等，这个时候，就需要用滋阴的方法来重塑机体的生机。我曾经读过一篇硕士论文，是关于癌症末期病患用沙参麦冬汤治疗的论述。沙参麦冬汤出自《温病条辨》，作者吴鞠通很厉害，他根据叶天士的《临证指南医案》创立了一些方剂，包括银翘散、桑菊饮，包括沙参麦冬汤，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借鉴的。【名师答疑】问：患者高血压三级，严重贫血，肌酐比较高，这个肌酐怎么降低，用什么药治疗使肾功能恢复？答：降肌酐可以考虑用猪苓汤，因为他贫血，就要加鸡血藤、阿胶、车前子、金钱草、白茅根，最后加一味桑寄生，这样不但可以纠正贫血，还可以降压。至于加天麻、钩藤、杜仲，还要看他的环境负荷怎么样。问：花粉过敏所致的哮喘，治疗有何良策？答：首先要排除心理因素，可能患者看到塑胶花也会打喷嚏，这就是心理作用在作怪。对于过敏，我们可以用葛根汤加一点荆芥、连翘，加防风也有抗过敏的作用。饮食调理也很要，冰冷的食品不要吃。问：甲亢妇女已经流产3次，怎么防治？答：甲亢并不一定会引起流产，原因很多，有可能跟她的生活起居有关系。我曾经看过一个人，6年共流18次，晚上不睡觉，一天到晚都喜欢吃冰冷的东西，造成素体虚寒，这当然是诸多因素中比较重要的一点，所以生活起居尤其要注意。男外就是要把甲亢控制好，凭我的经验甲亢可以用炙甘草汤，当然如果没有心悸我们也可以用加味逍遥散，还有仙方活命饮，效果都是不错的。问：小建中汤主要治什么病，台湾的用药用量如何？答：在《伤寒论》里，“伤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烦者，小建中汤主之，”如果患者有心脏病，都可以用小建中汤，还可以用来治疗虚劳，《金匮》虚劳篇有“虚劳里急，悸、衄，腹中痛，梦失精，四肢酸疼，手足烦热，咽干口燥，小建中汤主之”的记载。妇科有很多病人腹中绞痛，不管是否是怀孕痛，都可以用小建中汤来治疗。日本汉方医家汤本求真先生说“小建中汤治腹痛如神”。它还可以治疗男子黄疸，这里指的是营养不良的黄。但是我把它扩充开来，用它来治疗骨肉瘤、骨癌，效果是很显著的。用药都是科学中药，就是把中药浓缩成颗粒，每包的量5-10g不等。问：肺癌晚期骨转移、脑转移、造血机能障碍、贫血，如何调治？答：西药治疗肺癌，吃了以后掉头发，还有很多其他的问题。我用清燥救肺汤加桑白皮、紫菀、浙贝、远志，贫血、出血加鸡血藤，加大阿胶用量，一般来说症状都会有改善。问：请谈谈便秘的治疗。答：首先不要遇到便秘就用承气汤，还是要辨证论治。我这里着重介绍一下食疗的方法，可以每天睡前把海带泡在温开水里面，第二天早上喝下，这样可以保证每天大便都正常。还有秋葵也是治疗便秘很好的食品。问：注射西医流感针后产生瘫痪或下肢肌肉疼痛，用什么方治疗？答：我再强调一下，就是所有的病症还是要辨证论治。这里我只是谈谈我的经验而已，不是万能的。下肢肌肉瘫痪，其实就是痿证的意思，可以用加味四妙散。问：治疗泌尿系结石和中风后遗症的方法。答：泌尿系结石可以用猪苓汤加怀牛膝、车前子、金钱草、冬葵子、石韦、鸡内金；中风后遗症太宽泛了，有的偏瘫的，有的看不到的，有的闻不到的，有的不会讲话的，有的听觉障碍的，还要具体问题具体对待。问：子宫肌瘤怎样治疗？答：第一不要吃冰冷食物，第二不要太晚睡觉，药物方面可以用当归芍药散、桂枝茯苓丸，加怀牛膝、丹参、泽兰、香附、三棱、莪术等活血化瘀药。问：小柴胡汤为什么能治疗淋巴结肿大？有什么机理和作用？答：小柴胡汤有疏通三焦的作用，身体两侧是少阳主管的。淋巴组织颈部两侧、耳后、腋下，还有鼠蹊部，这其实是很好的研究主题，你们有兴趣可以好好地研究一下。就像青蒿素可以抗疟一样。，问：直肠炎跟结肠炎的治疗经验。答：在台湾有一种药物叫乐适舒，可以考虑使用；另外可以用四逆散，然后加石斛、远志、玄参、香附、神曲，我想它就会消匿于无形。问：请问您附子用到的最大安全量是多少？答：郑钦安是火神派的祖师爷，他的附子干姜用到200g。不过我不用附子照样可以看好病的。如果不是四肢厥冷，脉微欲绝，干吗要用这么多附子呢？一般用到三钱，大概换算成9g就可以了。但是一定要先煮附子，子煮久了毒才会消除掉。问：小孩抽筋的相关症状有什么妙方？答：最简单而且最好吃的，用芍药甘草汤，加怀牛膝、木瓜这两味药就可以了。另外也会用到加味四妙散。问：慢性胃炎如何治疗。答：可以用四逆散合乌贝散，加石斛、．香附、神曲。问：您对白发脱发的治疗心得。答：广州好像都买不到我的书对不对？我有一本书叫《美人方》，里面就专门讨论这个问题。首先是不要熬夜，子时是我们骨髓造血的时间，所以过了晚上11点就一定要睡觉的。当然白发也与遗传基因有关。运用取象比类的方法，用药可以选用旱莲草，这个药跟墨一样黑，还可以加用芝麻、何首乌、鸡血藤等，把这些药打成粉，长年服用就可以了。问：如何治疗男子少精以及死精之症。答：精虫不够，活动力不强的，用《金匮》虚劳篇的桂枝龙骨牡蛎汤，但是要加石斛，还要加沙苑蒺藜，可以用这个方子试试看。问：一个病人一氧化碳中毒5年了，现在痴呆在家，生活不能自理，用柴胡桂枝汤怎么治疗？答：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加开窍化痰药，像远志、菖蒲，久病人络，还可以加丹参；如果他手脚痉挛，就加钩藤、荷叶、秦艽，当然这是对症治疗了。问：脑出血导致偏瘫的治疗。答：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它涉及很多个系统，还是要县体对待。大家很喜欢用补阳还五汤，我却不常用，我最喜欢用的是柴胡龙骨牡蛎汤，有便秘就加桃核承气汤；叫他清醒就加远志、菖蒲、竹茹。但是问题要逐一解决，不可急于求成。问：请讲解一下忧郁症的辨证论治。答：这个问题很大，即使再有3个钟头也未必能讲得完。但是我可以推荐你们去看3本书，它们是《辨病论治》、《辨证论治》和《辨症论治》，这是我们邓老（邓铁涛）率领全国的精英来编写的，看完之后可能对于这一类问题会有一定的了解。问：关于面肌抽搐，眼睛痉挛怎么治疗？答：两边面肌是谁在管啊？少阳嘛！所以治疗这个抽搐要从少阳论治。自然是小柴胡汤加减了，眼睛的问题可以加茺蔚子、青葙子。但是一定要从生活起居做起，防病于未然。不要熬夜，不要吃冰冷食物，不要吹冷空气等等一。问：由于车祸造成左动眼神经损伤，不能转动，如何治疗。答：这个比刚刚脸抽搐的要严重了，我会用柴胡龙骨牡蛎汤加减，加钩藤钩、秦艽、僵蚕、荷叶、蝉蜕……，可能会有好转吧。（本文选自《名师经方讲录（第二辑）》中国中医药2011版p99-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