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振东:孙悟空为什么要找“眼科先生”?

孙悟空是我国著名神话小说《西游记》中的核心人物,几乎所有地球人都知道,他铜头铁额、火眼金睛,在五行山下被压五百年都没啥事,怎么还会害病,尤其怎么还会害眼病,还要去找“眼科先生”呢?

产生于明代中叶的《西游记》,取材于唐代僧人玄奘去印度取经的真实史事。在南宋末年,出现了一部有17节的说经话本,名《大唐三藏取经诗话》。此书虽仍主要讲述玄奘取经的故事,而主角却变成了猴行者。此猴行者即是孙悟空的前身,他的外形是“白衣秀士”,自称为“花果山紫云洞八万四千铜头铁额猕猴王”。他本事虽远没有孙悟空大,却也能“将金镮杖变作一个夜叉,头点天,脚踏地,手把降魔杵,身如蓝靛青,发似朱沙,口吐百丈火光”;还能让那个白虎精从肚中变出成千上万个老猕猴来。

今天我们常见到的神话小说《西游记》,一般以为是在民间广泛流传的基础上而由吴承恩删补改定的。全书共一百回,第一回即写到石猴出世,说他长期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的孕育,突然在一天迸裂而出,“目运两道金光,射冲斗府”,把坐在天庭中的玉皇大帝都给惊动了。后来,他为得长生不老之术,又漂洋过海去西牛贺州的灵台方寸山拜须菩提祖师学艺,受传七十二般变化。重返花果山,他自号美猴王,先去龙宫索宝,获得金箍棒与全身披挂,又在幽冥界将所有猴类从生死簿上一笔勾销。太白金星把孙悟空哄骗到上界,先被封一个“未入流”的小官弼马温,气得悟空在天宫大闹横扫,并降凡花果山纠集群猴,树起“齐天大圣”的大旗,毫不畏惧地向天庭挑战,把一个个天兵天将,打得落花流水。束手无策的玉帝,只得将“齐天大圣”的封号授予给他,还派人给他修了齐天大圣府。可是,本来说是“官品极矣”的官,却让他终日看守蟠桃园,且连个蟠桃宴会都没参加的份,悟空再次被激恼,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抢先把筵席上的美酒佳肴狂喝猛吃一通,又把太上老君多年炼制的九转金丹接连吞下。

如此,孙悟空的功力可谓越来越强,当众天兵把悟空绑在降妖柱上之时,尽管“刀砍斧剁,枪刺剑刳”,却不能伤及他的身体;火部众神,放火煨烧,雷部众神,以雷霄钉打,也不能伤损他一毫;被投入到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内烧炼,整整四十九天过去,跳出来的仍是一个毫发无损、跑跳如风的孙大圣。虽然是毫发无损,但是在八卦炉内,因风搅得烟来,把悟空的一双眼熏红,自此他除去有“火眼金睛”的美号,也留下了常害眼疾的病根。这是悟空金刚不毁之身上的软肋。

第四十至四十二回,有着金刚不毁之身的孙悟空遇到了一个有着婴儿外形的妖怪——红孩儿。此妖是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儿子,外号圣婴大王,住在枯松涧火云洞,使一杆丈八火尖枪。虽然武艺一般,而那妖却炼成三昧真火,能口里吐火,鼻子喷烟,因有在八卦炉里留下的病根,孙悟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导致火气攻心,又掉在河里被冷水一激,差点送了命。

但是,促使孙悟空想找眼科先生的却不在这一处,而是在第二十一回遇到黄风怪之时。黄风怪又叫黄风大王,原是灵山脚下得道的老鼠,因为偷吃琉璃盏内的清油,怕金刚捉拿问罪,就跑到黄风岭兴妖作怪。他使一杆三股叉,十分骁勇,与悟空战三十余合,也不分胜负。大圣变出百十个小行者来一起围杀,那怪难敌,便把口张了三张,吹出口内之气。顿时,黄风从空刮起,迅猛异常。书内有一长诗写其情景:

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影无形黄沙旋。穿林折岭倒松梅,播土扬尘崩岭坫。黄河浪泼彻底浑,湘江水涌翻波转。碧天振动斗牛宫,争些刮倒森罗殿。五百罗汉闹喧天,八大金刚齐嚷乱。文殊走了青毛狮,普贤白象难寻见。真武龟蛇失了群,梓橦骡子飘其韂。行商喊叫告苍天,梢公拜许诸般愿。烟波性命浪中流,名利残生随水办。仙山洞府黑攸攸,海岛蓬莱昏暗暗。老君难顾炼丹炉,寿星收了龙须扇。王母正去赴蟠桃,一风吹断裙腰钏。二郎迷失灌州城,哪吒难取匣中剑。天王不见手心塔,鲁班吊了金头钻。雷音宝阙倒三层,赵州石桥崩两断。一轮红日荡无光,满天星斗皆昏乱。南山鸟往北山飞,东湖水向西湖漫。雌雄拆对不相呼,子母分离难叫唤。龙王遍海找夜叉,雷公到处寻闪电。十代阎王觅判官,地府牛头追马面。这风吹倒普陀山,卷起观音经一卷。白莲花卸海边飞,吹倒菩萨十二院。盘古至今曾见风,不似这风来不善。唿喇喇,乾坤险不炸崩开,万里江山都是颤!

这一阵摇天撼地、亘古未见的大风,使孙悟空也难以承受了。书中又写:

那妖怪使出这阵狂风,就把孙大圣毫毛变的小行者刮得在那半空中,却似纺车儿一般乱转,莫想轮得棒,如何拢得身?慌得行者将毫毛一抖,收上身来,独自个举着铁棒,上前来打,又被那怪劈脸喷了一口黄风,把两只火眼金睛,刮得紧紧闭合,莫能睁开;因此难使铁棒,遂败下阵来。

败下阵来的悟空,连连向八戒诉苦说:“利害,利害,我老孙自为人,不曾见这大风。那老妖使一柄三股钢叉,来与老孙交战;战到有三十馀合,是老孙使一个身外身的本事,把他围打,他甚着急,故弄出这阵风来,果是凶恶,刮得我站立不住,收了本事,冒风而逃。——哏,好风!哏,好风!老孙也会呼风,也会唤雨,不曾似这个妖精的风恶!”

猪八戒听悟空这般说,忧心忡忡地讲“似这般怎生救得师父?”始终把取经和师傅放在至高地位的悟空,此时也不得不无奈地道:“救师父且等再处,不知这里可有眼科先生,且教他把我眼医治医治。”他们来至一个农家庄院,急切地打听“贵地可有卖眼药的?”那农家的老者偏巧有能治一切风眼的“三花九子膏”,他取出一个玛瑙石的小罐儿,用玉簪儿蘸出少许汁液给行者点上,教他不得睁开,宁心睡觉,明早就好。第二天五更将晓,行者抹抹脸,睁开双目,感觉大好,称道:“果然好药!比常更有百分光明!”于是,便急急起身,又和八戒一起去为救师傅而奔波了。

这段孙悟空找眼科先生的故事,虽然与《西游记》全书中其它众多的神魔故事一样,均是虚幻无稽的;然而却形象反映出作者超强的想象力,也令读者深切认识到西行取经的艰危,同时还能让人了解到,早在那个时候就有一种自然灾害叫沙尘暴,那个时候人们就有风眼等眼病,还有专治眼病的眼科和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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