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买东西”恐惧症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买东西必须经过“讨价还价”这个拉锯过程？不那样，就像多付了钱吃了亏？

买 东 西

文 ‖ 张亚凌

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人们买东西好像都必须经过“讨价还价”这个拉锯过程，不那样，似乎就少了买东西的快感，似乎就多付了钱吃了亏。愚钝的我就是上不了这个道，老被同伴笑话真不是件舒心事，以至于买东西成了我最苦恼的事，——有点恐惧了。

“你看，刚刚从地里割的，多水灵多新鲜。”卖菜的大姐拨弄着蔬菜叶子。我点头，示意她说得没错。“咱这是露天地里的菜，不是大棚的，产量低。产量低吃亏的是我们种菜的，你们吃着更放心……”我又点头。“农村人不容易，风吹日晒的……”我赶紧负疚地打住了她的话，好像就是我将她推入眼下的水深火热中。于是买回了一大堆，——可以送人呀，又值不了多钱，她怪恓惶的。

“你看，这布多拽实；你看，这花色多雅致；你看，这做工多讲究；你看……”我附和着还像小鸡啄米般一个劲地点头，以至于被同行的朋友照着脑袋拍了一巴掌，训斥道“傻了啊”。

 似乎经常这样，我总是毫不置疑地认同卖者的言语，情不自禁地站错了队，忘了实践别人告诉我的“卖从天上要，买从地上还”“拦腰砍都没错”等等诸多理论。

——可卖家难道说得不对吗？我觉得是无懈可击的对啊。

每每出门购物，同行的朋友总一再叮咛：看上什么，要不动声色，还要表现出很不满意只是勉强凑合；下来就开始挑毛病，挑剔才是买主，人家不会介意的；而且还要做出心不在焉随时要走的样子，你那样卖家担心你走就可能再降价……即便真的走了，咱货比三家觉得还就是人家的好，二返长安啊，没啥不好意思的。买东西嘛，都这样，谁不笑话谁……

听了半天我还是不大理解，遂反问道：不对啊，正因为我表现出爱，他们才应该很快以最合适的价格卖给我，——我会珍惜他的东西呀！

朋友气得能冒烟，看那表情，恨不得踹我一脚，骂道：你真傻到骨头里了！人家只是想通过卖东西挣钱，不是给闺女找婆家，还得找疼惜娃的才放心。

晕——，买个东西，咋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朋友每次都扯着我脆弱的头发说出这句话，她已深恶痛绝我的不长记性。“他们就是说破天，‘不挣钱挣吆喝，亏本赔钱’等等，你都不要相信！！人家开店就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看你这张难看的脸！”

好吧好吧，买个东西还整出这么多的条条框框，简直是摧残我。

其实在心里我一直期盼着不二价，——合理标价，拿东西交钱走人，干脆利索。

就在刚才，看了篇域外游记：作者看上了一样东西，刚开口想讨价还价，店主将手指向门的方向，而后忙自己的去了，不再搭理。忽而又记起余秋雨先生也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他在威尼斯看中一个面具，朋友帮他搞了几句价，店家坚决不卖了，原价乃至高价都不卖了。店家认为识货的人是不会搞价的，搞价就是怀疑、否定物品的质量！

  天——，帅呆了酷毙了，世界上真有理想国啊：不二价，尊重商品，尊重店家，更尊重自己的喜爱！

我喜欢！

哦，白喜欢，我忘了“贫贱——不能移”，连小小合阳县我也很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