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逐渐失落的精神世界 | 旅行日记

第十六站:格尔木

把车托运走,乘坐火车去格尔木。

下午四点半到达沱沱河火车站,沱沱河火车站是个很小的站,每天只有一班火车,在网上查不到更买不到票,只能上车后再补。

五点钟,门开了,等候在外面的人一拥而入。

做好登记,大家便在候车厅里等着火车开过来。

旅客大部分是穿着汉服的当地藏民,还有少部分游客和一队穿迷彩服的军人。

这时候,外面天昏地暗,下起了冰雹,我赶紧冲出去拍照。

工作人员追出来,说拍完照赶紧回候车厅,因为外面没有栏杆,可以直接从小小的候车室侧面绕过去,走到站台上。

等我拍完,工作人员和我一起回到候车室。

车来了,冰雹停了,太阳穿过火车一侧的云层,透出刺眼的光芒,另一侧则是乌云压顶,似乎继续酝酿着另一场更大的雨雪或冰雹。

车上人不多,很多人躺在座位上,一个人占着三个座位,所以转来转去,最后终于找到没人的四人座区,赶紧坐下。

看着窗外连绵的山川与小溪,心才稍稍安定下来,因托车而错失的可可西里美景在车窗外不断映入眼帘,反倒可以更安心地欣赏。

一会儿,一个藏族小伙子坐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我马上意识到可能是占了他的座位。

和他商量能不能坐在对面我放了行李的空位上,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帮我把行李转移到行李架上。

车厢里很暖和,散发着火车上特有的一种混合气味。

我有点儿困,又睡不着,车里的灯光渐渐掩盖住了窗外的美景,拿出手机看了会儿,放下,又拿起…

倒是对面的藏族小伙子,睡了一会儿,拿出洗漱包去洗漱了一番,回来拿出手机,跟着手机里的软件在读着什么,一会儿又拿出一本藏文书,开始看。

过道另一侧躺在一排三人座位上的他的同伴也拿着一本书在看,我瞅了一眼,书名是“贫穷的本质”,对面三人座上躺着的一个中年男人也在看一本“西藏地方现代史”。

车厢内其他区域是一派乱哄哄、热闹闹的景象,聊天的大部分是藏民,有的在哄孩子,

有的只是躺在那儿不知睡没睡着,游客大都在看手机…

唯有我们这一排,竟然充满了书香气和浓浓的学习氛围,虽然姿势各异。

对面的藏族小伙儿不时瞄我一眼,似乎在暗暗观察我对他各种行为的反应。

能看得出他和他的同伴很在意别人对他们的看法,不时提醒对方戴好口罩,两人穿戴干净、整洁,和车内不修边幅的其他藏民有很大的反差,他们更像来自文明世界的汉人。

原来他们是兰州民族大学即将毕业的学生。

我拿出那个淘来的大鹏金翅鸟,问对面的小伙子,是不是认识这个东西,每个藏民家里是不是都会供奉这样的物件。

他拿着看了半天,说认识,又叫不出名字,便把对面的同伴也叫来一起看,他的同伴更老练一些,直接拍照在网上搜索。

他很惊讶地找出一张图片,和我淘来的几乎一模一样,兴奋地对我说,“你可能要发大财了,没准儿捡了一漏儿”。

我说不太可能,因为卖给我这个物件的是一景区的小商贩,专门卖西藏饰品的,虽说也神神秘秘的说这是个老东西,喊价很高,但是有点儿理智的大都知道放在这里卖的几乎都是仿品。

而且,我已经被“骗”过两次,买了一串据说是狼牙制成的挂饰和据说是二等品的蜜蜡,以售价几百元的价格,也绝不可能是真品。

我心里是知道的,即便是仿品,也是高仿,之所以买下来是因为喜欢和兴趣,同时心里也存有那么一丝侥幸,万一是真的呢?

这一路走下来,看到的是越来越“文明”的藏族人,商业氛围越来越浓厚,也越来越脱离“野蛮、直爽、粗矿”,很多人向往更“文明”的世界,特别是年轻人。

记得那位帮我们这些散客临时组队的大昭寺中年导游,讲解时不时流露出的无奈。

他说现在物质越来越丰富,人心不是越来越满足,而是越来越膨胀,面对越来越大的欲望,心反而比以前更痛苦。

年轻的藏民念经的也越来越少,他们向往一个更大、更好的世界。

我们这些从外面更大、更好世界来的人,趋之若鹜地涌入在很多人眼里可以被称为“净土”与“圣地”的西藏,因为这里与我们所在的那个越来越同质化的物质世界不同,这里不仅有绝美的山川与河流,更重要的是,这里代表着一种不同于物质世界的精神世界。

或许很多人内心期待着这里独有的一种力量能打破那层在物质世界中形成的让自己已经无法呼吸的厚重的壳,让被封锁与压抑的内在活力与热情流淌出来,“这才是生活”。

而究竟什么是人生,什么是生活,是每个人需要用一生去思考、去追问、去定义的课题。

“当这里也越来越与我所在的那个世界趋同,我还会再来吗?”

我问自己。

可能还会来,只不过是真的来赏景。

2021年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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