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味孤山】早期社员:吴朴堂
输编者按
早期社员
吴朴堂
(1922-1966)
吴朴堂,名朴,字厚庵,号朴堂,浙江绍兴人。因获一汉代铜镫,故冠其斋名为味镫室。他是西泠印社创办人之一吴石潜的侄孙,自幼好书法、篆刻。后至上海拜王禔为师,并缔姻于王氏。故在王禔诸弟子中,与吴之感情最为深厚。
西泠印社早期社员。
朴堂年19,为阮性山氏治印。阮钤于扇上,朋辈中见之,咸交相赞誉。丁辅之、叶品三、陈叔通诸前辈尤激赏。
朴堂自幼就学于上海。后淞沪抗战事起,乃奉母避难于祟德,未几仍返上海。原就读于大公职业学校,未及卒业即弃去。拜王禔为师后,与王氏之侄孙女智珠结为夫妇。
民国27年(1938),举家回杭州。为生计所迫,只得于清河坊摆刻字摊,悬润治印以充家用。其时,与后来之西泠同社朱醉竹之旧书店为紧邻,彼此相知。在朱氏所刻“金石刻画臣能为”印边款中,曾回忆及当年情况,其文如下:“忆往昔甲申(注:1944年)之岁,蒙(注:朱氏早年之名)与吴兄朴堂邻比仅一板之隔,同鬻艺于武林保佑坊市上。每至丙夜,犹闻砂石磨刀、刻印金石之声,相互应答,琐碎不绝,兴会勃勃,趣味盎然。”
民国35年(1946),以王禔之推荐入南京总统府任印铸局技正,专门负责官印印模之篆写。如“总统之印”等印文,皆经彼设计。1948年,总统府南迁广州,遂自请疏散回杭州。此后,正值解放战争后期,民不聊生,难以再借篆刻为生计,不得已再习修理钟表技术,才能勉强糊口。建国后,经王禔至友陈叔通之推荐,得以进入上海博物馆工作,埋首文物堆中,于吴氏可谓得其所哉。
据江履庵《忆吴朴堂》:“治印先学吴缶翁。从师后,才宗浙派,这就是所谓近朱者赤的缘故吧。60年代后,白文印时喜用曹魏石经字体入印,古茂多姿,典雅朴实。”
吴氏倾心古玺,对朱文小玺尤其着意。曾历时两年,临刻成400方,辑为《小玺汇存》四卷。梓行以后,甚受印界前辈首肯。摹刻之精,气韵之佳,与原谱难辨真伪。自从王禔问艺后,一心一意跟随师门,所以其印风绝似王禔。一手攻小篆细朱文,白文则亦较多以汉铸印出之,有种灵动的清气是其所长;另一手则继承浙派,亦不喜锋芒过露一如王氏。
吴朴堂刻 金沙水拍云崖暖
福老于朴堂甚器重,常于广座间数次指朴堂告宾朋曰:“他的魄力比我大。”其推重如此。福老见朴堂仿秦汉所刻《小玺汇存》时,曾致函朴堂,有语云:“甫经展阅,老眼为之一明。”忭悦之情,溢于纸上。
吴氏印作,往往于细处见其笔意之巧。偶以多种碑刻及隶书、楷书甚至简化字入印。边款亦古朴典雅,尤以用汉晋竹木简及写经体作款,颇得书法美感,为他家所无。吴氏于1949年到上海博物馆任职,为馆藏文物刻印多钮,均极精美。
朴堂在民国供职于印铸局时,曾为蒋介石总统制作过印鉴。至解放后,陈叔通曾嘱其刻“毛氏藏书”印,以赠毛泽东主席。据谓此印文字笔画多少悬殊,颇难布局,而朴堂处理得宜,毛泽东亦欣赏之,遂钤诸藏书。
西泠印社抗战胜利时之复社工作,得其襄助筹划尽力尤多,与邹君颂麐同为操实事而踏实之工作者,如藏品整理、举办展览等无不任劳任怨。
吴朴堂刻 西泠印社
西泠印社藏
韩登安昔年曾在与朴堂来往中有一段轶事。韩登安较彼年长16岁,而且早已成名。当朴堂年轻时,耳韩登安之名甚隆,见其印而善之,遂投函韩登安,欲趋前晋谒。其信及面谈时之称呼,因恭谨过度,竟都是“登安老伯”。以后多年不见,又兼投身王禔门下与韩登安份属同门兄弟,所以见面时即改为“登安兄”了。韩登安称朴堂之为人,十分“一点一画”,即认真和蔼,是非分明,一点不含糊,温良恭俭让的意思。
印学著作除上述《小玺汇存》外,尚辑自刻印成《吴朴堂印选》。在他逝世20周年之际,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朴堂印稿》以为纪念。曾与单晓天、方去疾合刻《古巴谚话印谱》《瞿秋白笔名印谱》《养猪印谱》等,均已出版。多家合作者,如《鲁迅笔名印谱》。
吴朴堂刻 风景这边独好
西泠印社藏
吴朴堂书法亦甚佳,然作品流传不多。小楷学吴湖帆,得其神采。黄宾虹遗著《宾虹草堂玺印释文》,影印本为朴堂所笔录。《朴堂写给友人的一封信》,系用汉晋竹木简来书写的,至为古朴可爱。其文为:“季兄:昨饭至快,随函附上工业券一张,请察收。另包粗纸四张,供挥毫。《古巴印谱》一册,求指教。致敬礼。弟吴朴上,五,廿已。”
吴朴堂书 朴堂写给友人的一封信
林乾良藏有吴朴堂的润格两纸,系套色石印件。
前一纸为王福盦隶书:“吴厚盦篆刻润例:石章,每字1元;牙章,每字1元半,竹木章同例;铜章,每字2元,金银章加半;晶章,每字4元,翠玉章加倍。一章刻一字者以二字计。极大、极小、点品、摹仿面议。润资先惠,约日取件。辛巳孟夏,王福盦代订。”其下钤小印两钮:上为白文“王禔”,下为朱文“福盦60后书”。
后一纸为吴待秋行书:“厚盦吾宗素精篆刻,由皖浙而上窥秦汉,早有声于大江南北。兹相遇于福盦老友处,见其艺益进,共相赞叹。福盦乃为重订润例,余附数语以张之。抱鋗居士吴徵。”其下铃“吴徵之印”(白文)。
此两纸系昔年韩登安所赠。并告:王福盦心思缜密,有关治印润格当仿此例为最妥当。又称,一般文人治印多不治金石、晶玉、竹木之类,只有以印为业者,才兼治此数类印材。
本文摘录自《西泠印社志稿》、林乾良著《西泠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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