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地名小考(连载十九):沙丘城—沙丘院—沙堆社
樊英民,1947年生,山东兖州人,退休前供职于兖州博物馆,副研究馆员。著有《兖州史话》(山东画报出版社2005)《兖州历代碑刻录考》(齐鲁书社2013),点校整理《菉绮阁课徒书牍》(《新美域》专刊2008)、光绪《滋阳县志》(中国文化出版社2010)。另有《牛运震空山堂文集诗集笺证》《颜伯珣诗集校注》待刊。
19、沙丘城—沙丘院—沙堆社
沙丘城、沙丘院、砂堆社,都已是隐入历史中的地名。其地应在今城东及东南今兴隆庄镇一带。
沙丘城,见博物馆藏北齐造像刻石“于沙丘东城之内”;沙丘院和沙堆社,见康熙十-年《滋阳县志·古迹志》秦始皇墓:“在北沙堆社,地名沙丘院”; 又见光绪十四年《滋阳县志·艺文志》王珍墓志: “世居滋阳之沙堆里” 。笔者认为,这三个地名之间有演变关系。
这三个地名都位于泗河之东。沙丘碑出土于南大桥,应是从别处运来修桥的;北沙堆社即今城东金口坝附近的三河村、天仙庙(均在泗河西)和粉店、伊家村(均在泗河东)等一系列村庄;南沙堆社则是今兴隆庄镇的大部分村庄。
三个地名都离不开沙丘二字,说明泗河东确有一个沙丘实体。现巨王林村以东有村名苑庄,现属曲阜市。据家在巨王林村的作家华徳民先生说,两村附近一带地势高亢,又叫岗头,所以明代巨野王在那里建坟墓;有一地名叫“冢顶”,我想应就是康熙县志所说的秦始皇墓,(县志上说“俗传始皇亡于沙丘,葬此。空冢尚存。”)。前些年群众在那里挖沙,还发现过巨大的石块,笔者认为那应就是北朝的沙丘城所在。那里距泗河南大桥不算远,把那里的古碑运到大桥做建材是可能的。
这个地名的演变过程应是:先有沙丘,不过只是自然地理实体的通称;北朝以前甚至更早,那里的居民为了自保而筑了城,因依沙丘而筑,故名沙丘城;沙丘城就成了专名。沙丘城后来荒废,变成一般村庄,名叫沙丘院;后来演变为院庄,再变为苑庄。因为沙丘及沙丘城的存在,所以那一带的行政名称就叫沙丘里或沙丘社。宋代大观四年朝廷颁旨,为避孔子之讳,瑕丘县改名瑕县,龚丘县改名龚县,沙丘里或沙丘社便改为沙堆里或沙堆社了。
有人可能会说,历史上只有瑕丘城,并没有沙丘城,沙丘城是瑕丘城的别称。首先,别称也不会是平空而起的,总要有所根据。何况上引“沙丘东城之内”,正是有城的证据。其次,在历史上有些居民集中的地方,或者某贵族的封邑,可大可小,只要有城有池,能防能守,就都被称为城或者邑,但并不一定是一级行政建置,因此被历史记录下来的机会比较少。瑕丘作为行政建置,历史上也时置时废,与瑕丘同时或不同时存在一个沙丘城是可能的。尤其历史上战乱时候,为自保而筑城,为避乱而弃城,或者敌兵灭城毁城的事很多,一个沙丘城被历史湮灭毫不奇怪。
今兴隆庄镇的很多村庄,在历史上曾属于邹县。但两个沙堆社至少在元代以后应是属滋阳县的。滋阳县的前身是嵫阳县、瑕县和瑕丘县。唐代瑕丘是兖州和鲁郡的治所,但隋开皇以前二百年间只有瑕丘城没有瑕丘县,瑕丘县是割邹、汶阳和南平阳三县新设的。而隋代的邹县也不在现址,是在峄山之前。因此可以猜想,北朝的沙丘城应属南平阳县,南平阳县县治在今邹城平阳寺村一带。
李白在东鲁的诗中出现过沙丘和沙丘城这两个地名,其所在引起了学界兴趣,提出很多假说。而北齐石刻的出土,为解决这一问题提供了有力证据。在李白的时代,沙丘城可能已经衰败甚或没有了,但用曾有过的地名指代现地名,正是文人的习惯。唐代瑕丘是鲁郡治所,李白所居在瑕丘城东部(“二子鲁门东,别来已经年”)。那里直到清代还是属于北沙堆社,所以他在诗中说“我来竟何事,高卧沙丘城”,实在是很自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