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英：一个乡村教师的孩子

┃一个乡村教师的孩子┃

文/孟海英

灯光的色泽浓稠了许多，李中俯身看着躺在小被子里的儿子，刚出生的儿子呼吸虽然细弱，但强劲而富有穿透力。他听了很久，孩子似和他心有灵犀，忽然睁开眼，两只眼睛像两簇火苗般发光，李中头都没抬就对妻子说；“这孩子与众不同，是个好伢哩。”妻子笑了，抬起虚弱的身子和他一起端详着儿子，“你给他起个名字，起个热烈点的”。李中赶忙把妻子揽在怀里说：“那就叫“焱”三个火字要多热烈有多热烈”边说边弯腰端起地上的木盆，倒掉脏水后又去外屋，拿起早就宰好的鸡放进锅里，把柴火填入灶膛，他想给刚生完孩子的妻子熬鸡汤，妻子微侧着头，从门口看到丈夫憔悴的脸在火苗中时隐时现，“歇歇吧，你也累了好一天”妻子心疼起丈夫，她知道作为一个乡里的教师该有多辛苦。

李中在学校要给三、四、五年级讲语文和数学课，顺便还要兼孩子们的体育课。作为高中毕业就回到乡里教课，是因为他的父亲身体多病，再没有能力供他继续上学，作为学习成绩优良的他没有进入大学是他毕生的遗憾。如今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心里除了高兴还有一种寄托，他要让儿子上大学，然后深造，让儿子帮自己完成心愿。

李中边熬鸡汤边盘算着以后该怎样培养儿子，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一股黑烟弥漫了整个屋子，妻子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赶忙下地推醒了李中，夫妻俩手忙脚乱地弄灭了烧到灶膛外的火，看着互相狼狈的样子不知说什么好，孩子的哭声让俩个人回过神，李中赶忙掀开锅盖，还好，鸡汤还没熬干，虽说剩的不多，还能盛满一碗。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中身边的环境改变了太多，学校增加了师资力量，家里的生活也比以前好了，可李中头上还是增添了丝丝白发，他的儿子也长成了大小伙子。虽说儿子学习成绩还算不错，可离他父亲要求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李焱话不多，可就是爱动，跑跳爬高整个学校也没人比的了，一双新鞋没几天就张了嘴，母亲疼孩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焱高中毕业那天，李中找来一大堆复习材料，一本一本拍到儿子眼前，“从现在起你哪都不能去，这些书都要仔细看，里面我都给你画了重点！”说完他看着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的儿子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儿子本能地后退一步使劲点了点头。

春天，县里来了征兵的，李焱是被同学拉去陪着报名的。一个教官模样的人没看他的同学，却围着他端详了半天，趁李焱没注意他把手里的一条毛巾甩了出去，毛巾从李焱脸前划过飘向窗口，李焱纵身一跃，从窗口抓回毛巾递给他，教官拍着李焱的肩头，掩不住内心的欢喜，“跟我干吧，我一定把你培养成最优秀的消防战士，报名表快给他填上。”“团长，人家没报名啊，我怎么填？”他又把头转向李焱，“团长今天是来检查工作，你被他看上是多幸运的事。”李焱大吃一惊，心想：这人不是教官是个团长，他看上我了，我一定跟他走，我的理想本来就不是上大学，是父亲逼我的，我就是想当兵，再说我以后也可以考军校啊！想到这他赶忙说：“我就是来报名的，只是户口本身份证装错了口袋，等我这就去拿。”

李焱背着父母报名当了兵，他爸妈知道时一切手续都办好了，李中看着穿着军装带着红花的儿子，内心虽有无奈，却也安慰自己，“部队是个大熔炉，保家卫国也是咱老百姓的职责，只要儿子到那好好锻炼，将来一定能考上军校。”

李焱一走就是三年，三年没回来探亲，反正电话也方便，李中知道儿子很忙，他和妻子去看过儿子一次，妻子受不了儿子天天风里来火里去的，没待两天就回了家。一天，李中收到了儿子的立功喜报，并告诉他推迟回家探亲，准备报考军校，李中拿着喜报吹了吹，又用手指弹了弹，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晚他喝了不少酒。

八月了，李中天天掐指算着儿子报考军校的时间，儿子电话里说了，考上军校就他和妻子接到大城市去，一想到这他就笑出了泪，又怕妻子笑话他，就说有东西迷了眼。快九月了，李焱有些日子没来电话了，李中惦记着儿子的考试，他还从电视里看到儿子所在的那个城市发生了大爆炸，他想问问儿子究竟怎么回事，可他知道部队里电话是不能随便打的，他开始心神不宁起来，可又不敢和妻子说。

那天李中的家门口来了不少人，有县里和乡里的领导，还有部队的领导，带走儿子的那个团长也来了，他们带来了儿子的立功喜报，军校的入学证书，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可就是没带来他们的儿子李焱-------

作者简介：孟海英，笔名樱海星梦。天津人。天津作家协会会员，大众文学学会会员，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小小说协会会员，，太阳树文学网文学总编辑，鲁黎研究会理事，七月诗社社委。在国内外各种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等若干篇，已出版诗集《海之魂》合集《十二女子诗坊》《十面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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