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的悖论——天然还是合成
有一年在欧洲讲课，当我讲到天然维生素C时，台下一个老外举手：“维生素C是我们匈牙利人合成的，你总说天然的好，难道人工合成的就不好吗？”
他提出的问题，表面上看是在维护其国人的知识尊严，其实质反映的却是大家对于天然与人工合成之间孰优孰劣的长期争论。
那么，到底天然与人工之间有何区别呢？我们仍然以维生素C为例，它的分子式如下：
也就是说，无论天然也好，人工合成也好，维生素C的分子都是一样的。我们知道，物质的化学结构决定了它们的生化功能。因此，理论上来讲，这两种维生素C的功效应该是一样的。
但有很多资料显示，服用合成的维生素C与天然的维生素C，它们之间还是有相当区别的。
比如，合成维生素C会把储存在体内的铁蛋白中的无害高价铁转化为具有催化作用的游离低价铁，同时生成自由基，对身体健康造成潜在威胁。再比如，合成维生素C在体内的停留时间和作用时间要低于天然维生素C。或者换句话说，天然维生素C的生物活性要明显高于合成维生素C。
同样化学结构的物质，为什么生物功能区别显著？答案显然不在它们本身，而在于伴生于它们的其它化学物质。
在天然的维生素C提取物中，除了维生素C之外，还包括10多种氧化还原物质，如类黄酮类、多酚类。仅仅生物类黄酮一类，就包括了叶绿素、叶黄素、胡萝卜素、茄红素和花青素等各类各种植物因子。这些植物因子中，大部分都具有抗氧化能力，甚至有些的抗氧化能力非常高。通常我们食用的果蔬中的维生素C提供的抗氧化能力只占15%左右，其余的抗氧化工作，来自于上述其他各种植物因子。
有人将这些植物因子命名为维生素P（注：维生素P的命名没有在营养学界达成共识），很显然，维生素P不是一种物质而是一大类。那么，关于维生素P与维生素C的关系，我们也可以做进一步探讨。
首先，维生素P与维生素C之间具有中药中的相须或者相使关系（所谓相须指两种药物同时使用可增强效用；相使指一种为主一种为辅，辅可以提高主的功效）。如上所述，维生素C与维生素P之间都具有抗氧化功能，而维生素P中的各种抗氧化因子的存在，一定程度上节约了维生素C，从而延长了维生素C的作用时间，并提升其效率。
其次，二者之间具有相畏关系（所谓相畏，指一种药物可以减轻或消除另一种药物的不良反应）。有些人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桔子吃多了容易上火，而中医给你的退火建议则是陈皮泡水喝。我们知道桔子当中富含维生素C。一种物质，即使是营养素，吃多了也容易出现偏性，维生素C也不例外。这种偏性的其中一种表现形式就是“上火”。而陈皮其实就是桔子皮，桔子皮当中含有大量生物类黄酮，如橘皮素、芸香素等。这些植物因子可以纠正维生素C的偏性，我们称之为“退火”。因此，当我们剥桔子皮时千万要手下留情，不要将那层白膜剥得一干二净。因为，我们需要的那些平衡桔子偏性的物质，那些退火的物质，就存在于这层白膜之中。
其三，保护关系。维生素C具有抗氧化功能，而它之所以能够抗氧化，源自于它本身比其它物质更容易被氧化。它是通过提前一步的自我牺牲置换了那些本来要被自由基氧化的物质，从而保护了我们的身体健康。明白了它的工作原理，我们就会产生一个疑问：既然它那么容易氧化容易失效，它的储存和运输岂不成了问题？而大自然轻易就解决了这个难题，它用富含维生素P的果皮将维生素C包裹保护起来。比如富含维生素C的苹果，就是被富含类黄酮的苹果皮包裹保护着。如果我们切开苹果，十几分钟后，果肉就会变成铁锈色，原因就是其中的维生素C发生了氧化反应。遗憾的是，现在这样天然的苹果越来越少，通常都是切开了十几二十分钟后依然光亮新鲜，其中添加了什么，接下来您会明白。
生物类黄酮是一大类物质，结构复杂，目前人类还不能够复制合成。因此，人工合成的维生素C要想储存和运输，就要另想办法。比如，添加保鲜剂防腐剂。目前这种思路被推广开来，即使是天然的苹果或者其他水果也用上了这些东西，这样一是可以让你一年四季都吃得到，二是没有苹果的地方也有得吃。
而要让口味挑剔的消费者爱吃合成维生素C，仅仅是防腐剂和保鲜剂还远远不够。人们还要添加香精、色素和甜味剂等。所有的这些，无非是在自我欺骗味蕾罢了。
因此，在你还不知道上述手段之前你也许会说，不就吃了一些合成的维生素C嘛，有什么大惊小怪？但现在或许你应该明白了，除了C之外，你还弄进一肚子其他货色。
要知道，这些添加剂目前还起不到前面提到的相须、相使、相畏和保护的作用。不但起不到上述作用，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这些异类进入体内，只会增加肝脏的解毒和肾脏的排毒负担。
当然了，厂家一定会告诉你他们的食品中添加剂绝对不会超标。问题是，你一天当中只吃一种带添加剂的东西吗？又或者你可以这样想，你吃的哪种食物没有添加剂呢？
这时我们也许要自问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吃维生素C？答案当然是为了健康。为求健康却吃进那么多危害健康的东西，这个健康方程式求解出来，到底是得是失，恐怕很难说清楚。
有人会说，人工的比较便宜。这确是合成维生素C的最大优势。但此时已经牵扯进来经济学了，出现了成本和性价比的选择难题。到了这里，已无关营养学了，此时的选择就看钱和健康在你的天平上哪个更重要一些了。
我是一个乐观的悲观者，我相信随着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上述的那些植物因子会一个个逐一被合成出来。但我也明白，想要在几代人之内把这么多复杂的东西合成出来是不可能的。因此，如果放在你面前的一个是天然提取的，一个是人工合成的，选择哪一个，你只能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