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块月饼
□刘亚华
那年毕业后,我到一所偏僻的小学教书。班上的孩子多半是留守儿童,其中一个叫小军的男孩子,经常迟到,作业也漏洞百出,让我很是头疼。
那年中秋节的傍晚,我在宿舍里看书,突然传来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喊:“老师,请开一下门。”
我打开门,只见小军在门外举着一个纸包。
“老师,你尝尝,可好吃了。”我打开一看,是半个月饼。
我心里纳闷,怎么是半个月饼?
见我迟疑,小军又说:“老师,这月饼的材料可多呢。味道很好的,你咬一口试试?这月饼很干净,你看,这都是用刀切的,真不是我吃剩下的。”
我细细地看那半块月饼,果然是用刀切的,切口很整齐。见他那么热心,我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于是张嘴咬了一口,细细品尝。
“老师,好吃吗?”
“嗯,不错。”味道是真不错,虽然只是半块月饼,但月饼的馅料很足,还有半个蛋黄夹在里面,看得出来,这块月饼不便宜。
小军满意地点了点头,哼着歌,跑远了。
后来,我了解到,小军的家境不好,爷爷奶奶年迈体弱,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年幼的小军每天都要做好家人的饭菜,才能来上学。放学回家后,他要打猪草、干农活儿,还要做许多家务。
我不由得对小军多了一些同情和理解,也对他给予了更多的关注。上课时我时常鼓励他回答问题,夸奖他的每一次进步,还会奖励他本子和笔,看到他脸上渐渐多了些笑容,我觉得很欣慰。
有一次和孩子们谈心,大家聊起月饼,不知谁突然说:“小军真可怜,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月饼呢。”我突然间就怔住了。那半块月饼是怎么回事?
我问小军,他不好意思地告诉我,那半块月饼,是隔壁李叔给他的,李叔从外地打工回家带了一盒月饼,人多分不够,只好拿刀切开了吃。刚好小军去他家借东西,就给了他半个月饼。他很想尝尝月饼的味道,但突然想到我是外地人,大老远跑到他们学校来教书,中秋节一个人肯定会想家,所以就跑来把月饼送给我了。
听完这些,我紧紧地握着小军的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后来,我托一个做美食的朋友,做了一盒月饼寄到学校里,有蛋黄的、有莲蓉的、有五仁的,我把月饼郑重地交给了小军。
他推辞了半天,见我态度坚决,最终不再坚持,大口大口地嚼着月饼,一个劲儿地夸奖月饼好吃,根本没有发现我背过身去,偷偷地抹了好几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