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与长孙皇后是怎样相识的?缘分始于隋朝大运河前 | 赠书
几个一大清早就站在土路旁臭粪堆里农妇、一名言行怪异的贵家女童——对于唐国公、荥阳太守李渊年方十岁的次子、李二郎世民而言,她们是那段离奇经历的开篇。那天早晨,李二郎踌躇满志,要风驰电掣奔赴黄河之滨,一展数年来苦练马术的成果。然而,方欲纵身跃上自己的坐骑——那匹幼年的大宛狮子骢,半空里竟突然飞来一块新鲜的粪便,正好砸中他抬起的右脚,在乌皮勾头小靴(原型见下图)的靴底上撞个稀烂。臭气四处弥散,熏得一位骑马途经此地的圆脸少年俯首察看。
上图为童年李世民所穿“勾头小靴”原型文物,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路上另有一架贵家牛车跟在圆脸少年马后,坐在车中的女童掀开窗帘探出头来旁观。她似乎是圆脸少年的妹妹,年约七、八岁,鹅蛋脸儿白嫩如霜,两腮鼓出粉红色的婴儿肥,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目顾盼神飞,在李二郎的靴子和粪堆女子之间来回巡阅,暗暗琢磨:“好臭啊~沿途所见,如那个女子一般举动的田舍妇不止三个五个。她们在做什么?为何非要置身于浊臭秽物之中……”粪堆里的女子容颜早衰,皮肤枯槁,鬓发染霜,眼球凸起,对身边的一切视若无睹,顾自嘀嘀咕咕:“太帝散灵,五老反真;泥丸玄华,保精长存;左拘隐月,右引根;六合清练,百神受恩……”一壁念叨,一壁扬起一根长柄耙子,使劲拍打周遭的粪便。全然不顾那块误伤李二郎的粪便是自己失手发射出去的。李家的随行家生有意找她理论,被李二郎叫住:“同这寒耕热耘的劳碌农妇计较什么?薅一把干草给我擦擦是正经。”圆脸少年约莫比李二郎年长四、五岁,闻言对这位小弟弟心生敬意,冲他友善地叉手一笑。李二郎年纪虽小,却是落落大方,抬首与他对视,意气扬扬地叉手回礼,举手投足间英气隐隐。只是眼锋不经意地扫到车内的女童,见她吸溜着挺秀的小瑶鼻望向自己,似乎在看他的笑话,未免有点难为情,腹诽道:“看什么看!”但也禁不住展眼回望她……
匆匆别过。李二郎很快将方才的小插曲抛诸脑后,沿着通济渠飞驰,兴高采烈地向黄河奔去。此处地近繁华阜盛的东京(当时洛阳称为“东京”,而非“东都”)洛阳。当今天子杨广于大业元年(公元605年)下诏营建东京,每月征发民力二百万人,调运江南岭北奇材异石、奇花异草,大兴土木。次年建成,再迁入数万户居民富商巨贾充实城池。自此,大隋天子常驻洛阳,文武百官多携家眷随行。李渊不在此列。不过,他任职的荥阳毗邻洛阳,所以李二郎也时常来洛阳玩耍,住在李家的东京大宅里。通济渠东接洛水,宽达四十步,可通龙舟,渠旁修筑御道,密植榆柳。如今绿荫茂盛,如烟似雾。李二郎一路行来,心旷神怡,一时拔出腰挎的木刀,左劈右砍,摧花折柳;一时又摆弄小弓箭,射鸟射虫,无所不为。说起来,通济渠的建设也要拜当今天子所赐。开建东京的同一年,朝廷征调河南淮北民众一百多万人、淮南民众十多万人,开凿出通济渠和邗沟,贯通谷水、洛水、黄河、汴水、泗水、淮水,最终汇入长江。热衷南巡的天子每每乘坐御舟,经由这条史无前例的大运河从洛阳直达江都。渠边零零散散停靠着民间的木船,供士民游览之用。李二郎跑得厌了,翻身下马,信步走到渠岸,打算租一条船坐坐,却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牛车女童居然也在那里。她立在一棵柳树下,举着雪葱儿似的小手指,逐一点数水面上闲置的船只,口中喃喃自语:“咦?奇怪……为何如此?”女童的母亲待在牛车里,隔帘轻唤:“观音婢,仔细晒着……”却哪里有半点作用?“这小娘子好生古怪……”李二郎暗想,举目四顾,不见圆脸少年。想必是到哪里驻马去了。李家的两位家生问船主租得一条小船,竹篙往岸边一点,载着小主人悠然浮到渠中央。突然,李二郎发现渠面上有某种活动的物事,在潋滟的水光中随波逐流。他指挥家生撑船靠近,愕然看清:那是一具俯卧的男尸!
一名家生奉李二郎之命骑马奔去报官。岸上有胆色的百姓七手八脚把尸体打捞上来,安置在草地上。众人东寻西找,好不容易弄来一张破草席遮盖死者。男尸身体瘦弱,但个子较高,发髻和脚踝仍暴露在外。圆脸少年恰好驻马回来,见此意外情景,劝妹妹回车中坐好:“此地不相宜,咱们换到别处去坐船游玩。”女童惊恐地用小手捂着双眼,又按捺不住好奇心,三不五时地经由指缝偷窥,对兄长的提议充耳不闻,摇一摇小脑袋,脆生生地说:“阿兄,那尸首必是生前溺水而亡。”李二郎忍不住问:“小娘子如何得知?万一是遭遇水匪,遇害后被歹徒抛尸水中呢?”女童转过身看他,眨巴着眼睫毛回答:“我方才看见,亡者上身着圆领窄袖短褐,下着紧口翻边长裤,材质皆为粗糙的麻布,且打有数个补丁,定是贫苦百姓。劫匪不会寻他。”“何以见得?”李二郎生性争强好胜,不仅喜欢与人比试弓马刀剑,有时也爱与他人辩论,加之天生一种慧黠精怪的怪脾气,不时搞些恶作剧捉弄人,见这乳臭未干的小女孩一本正经地发表见解,心血来潮,便想逗逗她,“保不准劫匪比他更加穷困,只为谋夺他仅有的一枚'开皇五铢’钱也不惜杀人。”
女童察觉他不怀好意,别过脸与圆脸少年说话:“亡者双手握拳,肚腹微胀,口鼻流出淡红血痕并水沫,必是生前吸入渠水,溺水痛苦,兼以鼻腔、肺腑受损所致。肌肤尚未明显起皱、发白,应是昨晚下半夜遇害,今晨浮起,故而风吹日晒的时间还比较短。”“那是自然。想来是应征造龙舟和杂船的百姓,因极度疲劳,不慎落水溺亡。自大业元年开凿通济渠以来,此类悲剧数不胜数。我们也见惯不惊。”看热闹的路人应和,“今年正月,圣人下诏征发黄河以北各军一百多万人开凿永济渠,引沁水向南通达黄河,往北直通涿郡,以备征讨高丽之需。因男丁不足,都开始役使妇女啦!造船的男丁须一人顶俩,不堪重负也是可想而知的。”一席话搅得通济渠的碧波泛起悲哀的暗红,黯淡了李二郎、女童和圆脸少年稚嫩的面庞。天子一纸诏书,黎民千辛万苦。不但开凿大运河,还从京城大兴至江都沿路建筑四十余所离宫。自东京至江都两千余里路程,每隔两个驿站建筑一座行宫,作为天子南巡驻跸之所。然而,在四通八达的水路和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下,不知游荡着几多病累致死的冤魂?单单大业元年,大造龙舟、杂船数万艘,役丁丧命者十有四、五。那一年,在东至城皋、北至河阳的官道上,运载死者的车辆几乎堵得水泄不通。
隋炀帝杨广画像“话虽如此,这位亡者却并非疲病落水致死。”女童再度开言,童音中平添几许和年龄不相称的凝重,“假如我未曾看错,他应该是被人谋害的!”“观音婢,断案自有法司做主。你小孩子家,不肯回车安坐倒也罢了,岂能信口开河?”车中的母亲低声斥责道。母亲是年方三十的少妇,因车外人多嘴杂,无法布设“行障”,不便下车阻拦女儿,有些着急。李二郎却益加兴致高涨,刨根问底道:“小娘子适才有言,亡者并非为劫匪所害。现今为何改口?岂不是自相矛盾?”女童又转过脸,指一指他的靴子:“亡者的足趾罅隙间不见泥沙,证明落水后腿脚不能有效挣扎。脚踝有深紫发黑的勒痕,想必生前被凶手捆缚双足,此即是亡者遇害时,足部无法动弹的原因。”“啊!”李二郎和圆脸少年不约而同转向尸体,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只是李二郎心中略微不快,暗骂:“指着我的脚、描述尸体的特征,好个促狭的小娘子!表面上倒是装得乖巧……”因穷追不舍地问道:“劫匪就不能捆缚猎物的双足吗?”女童不假思索地反问:“世间唯有劫匪会害人性命吗?”又朝李二郎的面门努一努小嘴:“男尸面色赤红泛紫,犹如猪肝,想必生前被捆缚双足后,倒挂溺水——头朝下入水,双足朝上,固定在某处。若是劫匪谋财害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理应速战速决才是!”“观音婢……”圆脸少年感觉气氛不对,连忙把妹妹拉开。李二郎也是小孩子脾气,不依不饶:“那么,依小娘子高见,亡者遇害于何处?”女童环视四周,沉思片刻,淡定地指向停靠在渠边的空船:“西起第五条船的船底,便是亡者遇害现场!”“哎呀,那是包七奴的船!”路人惊呼,“包七奴应征去了永济渠工地,不在家啊!”“正因为他不在,船只闲置,无人照管,凶手方才暗中窃据为杀人场所。”女童应道,“凶手深谙水性,身强力壮,用麻绳捆缚亡者的双足,拖着体格羸弱的亡者入水,钻到包家的船底,将麻绳穿过船板的缝隙,绑在船底。随后,凶手出水,翻进船内,进一步将麻绳捆绑结实。我想,在那条船的某块船板上,必然还残留有麻绳磨出的痕迹。可是天意难测,凶手加固过的绳索也经不起水泡浪打,不知何时自行解脱。尸体摆脱束缚,漂浮而出……”李二郎质疑道:“亡者不论体质怎样瘦弱,生前总归是一个大活人,不会这般任人摆布。”“这位小郎君所提疑问,请容我稍后说明。”她深吸一口气,银铃般的娇嫩嗓音微微颤栗,徐徐问道:“第六、七条船,也是包家的空船吧?”“……对。那又如何?”路人但觉阴风阵阵,又不明就里,提心吊胆地问,“嗳嗳~小娘子不要用这般口吻嘛!弄得我们毛骨悚然!有什么话,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为好。”
“呼~”女童的心情也颇为紧张,倒吸一口冷气,缓缓作出说明,“此刻,第六、七条船的船底,一定捆缚有另外两位受害人……”“什么?!”众人听得骨寒毛竖,岸边一片大哗,“啊~小娘子,你不要恐吓我们啊!”人们半信半疑,但因人命关天,姑且听她一言。不料,事实果真如她所说。两具人体,一男一女,足踝缠绕麻绳,分别捆在另两条木船的船板上,头朝下,倒吊在水中,均已溺亡。有知情者叫道:“嘿!近日听闻洛水造船工地有一些男女役丁忍无可忍,陆续逃亡。恐怕有些人并未逃走,竟是遇害了!但是,凶手为什么要杀害这些苦命人啊?”李二郎不得不服气,挠挠头,学着成年人的口吻,和颜悦色地请教:“某(隋唐人的自称,相当于“我”)不才,敢问小娘子是如何推测的?”女童随之和缓了态度,彬彬有礼地回答:“小郎君无需客气。其实我甫一来到渠岸边,即发现这三条船吃水的位置与众不同。那第五条船有两条吃水线,看起来,不久前吃水更深,后因故浮起。另两条空船显然比别家同等大小的空船吃水更深。当我目击第一位亡者的尸体后,便有了些许推测。小郎君适才提及,亡者何以任凭凶手摆布?依我之愚见,答案却在那些打粪堆的农妇身上。”“此话怎讲?”李二郎、圆脸少年及路人大惑不解,齐齐发问。
“因为……”毕竟年幼,恐惧冲谢了女童脸上两朵天然绽放的小红花,“她们劳累过度,患病只能硬撑,落下腰痛、齿松、青丝早白、头脑昏痛等顽疾。一边打粪堆、一边念咒,便是她们缓解病痛的方法。此方散见于古时医书,我在家读到过,只是刚刚才忆起。如此治病并不奇怪,真正的奇怪之处在于,她们为何在同一时间打粪堆、念咒语?必定是……”“有人指使!”李二郎猛一拍掌,恍然大悟,“便是那凶手吗?”女童点点头,轻声点破玄机:“北朝史书有载,九十多年前,亦即北魏宣武帝延昌四年(公元515年)左右,沙门法庆,诈称弥勒佛下界,自号'大乘’,鼓吹'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蛊惑百姓,啸聚暴民,煽动作乱,血洗正经的寺庙,屠戮僧尼,焚烧经像。法庆又调制狂药,教唆徒子徒孙服用,把原本善良本份的百姓残害得六亲不认,父子兄弟形同陌路,专一嗜杀,以此作为修行积功的唯一途径。武力较弱的,就杀老弱病残充数。近年来,百姓徭役繁重,苦寻解脱之道而不得,致使居心叵测者有了可乘之机。此人模仿北朝妖僧法庆,肆行妖幻之术。教导那些农妇在相同的时辰打粪堆、念咒语,怂恿凶手溺毙三位无辜贫民的皆系此人。此类杀人手法,是以活人为祭品,做出祭祀的布局。由此可见,幕后主谋多半是一位在不远处行医、知晓包家木船空置情况的巫医。”“不错!”李二郎由衷叹服,转而面向圆脸少年,钦佩地说,“令妹所言甚是。巫医有莨菪等麻药,在求医的病人中物色猎物,以治病为借口,将猎物迷昏,再交给某个深谙水性的强壮信徒,转移至通济渠,倒吊于包家船底溺亡。”人在溺水时,其实是无法正常呼救的,何况他们在被凶手倒挂入水之际已处于昏迷状态。圆脸少年忍住内心的得意,笑道:“舍妹嗜好读书。这不过是她年幼懵懂,不知天高地厚,卖弄一点小聪明。小郎君过奖。”家住周边村庄的路人迅速想起方圆十里内唯一那名巫医的住所,义愤填膺,纷纷抄起锄头、木棒等武器,鼓噪着杀奔而去,要将巫医暴打一顿,再执送衙司法办。
旁人好奇地问:“小娘子可知,甘心给巫医做杀人卒子的那个凶徒身在何方?”女童抬起清澈明净的双眸,犀利的目光在通济渠岸边往返扫视,坚定地回答:“他靠水吃水,知水懂水,不是舟子,便是渔人,而且,必定在这附近营生、居住……”“啊!”话音未落,人群里爆发一声狂吼,一条大汉腾身扑出。他双目充血,身形疾如闪电,劈手拎起女童,臂弯旋即一折,扣住女童细弱的脖子,右手抽出一把杀鱼刀,狂乱地叫嚷,“杀够十人,我就是十住菩萨!衙司也拿我没办法了!哈哈哈!”女童何曾受过这般惊吓?不由自主地紧闭双目,脸色绷得青中泛白,一声也叫不出。端坐牛车内的母亲听见异动,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和贵家体统,跌跌撞撞地跳下车来哭喊:“观音婢……求你放过小女!呜呜呜……”圆脸少年急忙拔出环首刀,但因妹妹被壮汉挟持,自然投鼠忌器,不敢强攻,只能与众人一起出言恫吓:“住手、住手!杀人偿命、休想逃脱!”混乱中,李二郎的手触及腰间的小弓箭,立刻计上心头。他隐身在人群里,飞快地张弓搭箭,踩在路旁一块大石头上,缩短自己与壮汉的身高差距,一壁屏息静气,默念父亲李渊的教诲,一壁举起弓箭,经由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冷静地瞄准、控弦,放出一支小羽箭。“啊呀~”壮汉撕心裂肺地痛叫,手臂发软,握不住凶器,杀鱼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土路上,迅速被圆脸少年的随行家奴夺去。李二郎的小羽箭射中了壮汉的眼睛,仿佛父亲李渊少年时代射中外祖父家屏风上的孔雀眼。
稍后,衙司胥吏、仵作赶到,凶手落网,案件告破。暴风骤雨停歇。圆脸少年的母亲率领一双儿女向李二郎致谢。女童感激地望着小恩人。那个背着小弓箭、昂首挺胸的身影映入她的明眸,在幼小的心灵上刻下朦朦胧胧的羞涩。李二郎觉得她眼中的羞意煞是可爱。但他的脸皮一向是很厚的,所以丝毫也不脸红,反而心胸大快:“我热衷习武,不喜读书,能救护此等博览群书的聪慧女孩儿,让她对我心悦诚服,进而结交。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乐事。哈哈哈……”
双方互通姓名,方知彼此是亲戚。圆脸少年是右骁卫大将军长孙晟的第四子,名为“长孙无忌”,字“辅机”。女童是她的同母妹,小字“观音婢”。小兄妹俩的母亲出身渤海高氏,是长孙晟的继室。而李二郎有一位武威张氏的表兄张琮,恰恰娶了长孙晟的长女长孙瑞为妻。此外,李二郎有一个同胞姐姐,与长孙无忌及观音婢的族兄长孙孝政成婚。高门大族联姻频繁,拐弯抹角都是亲戚。李二郎与表兄张琮夫妇、姐姐及长孙孝政夫妻年龄差距很大,加之自幼随父母宦游各地,因此与长孙无忌兄妹鲜少往来,相互印象十分模糊,今日才算是真正相识。从此,李二郎与长孙无忌、观音婢兄妹常来常往,志同道合,情谊与日俱增。他喜欢听观音婢诵读诗书、讲史论道;而观音婢也喜欢观赏他舞刀弄剑,静听他侃侃而谈,推演兵法……日月如梭。大业四年不知不觉地过去,历史翻开新的一页。大业五年(公元609年),天子降敕,改“东京”为“东都”。这一年,长孙无忌和观音婢的父亲长孙晟因病逝世于东都洛阳,享年59岁。治丧期间,闻知凶信的李二郎随母亲从荥阳赶来,代表分身乏术的父亲前去吊唁。进城后,他们顾不上回一趟李家大宅休息,快马加鞭,径直驰赴思恭坊长孙家祖宅。母子俩要去灵堂前酹酒祭奠,赠送赗赙之物,慰问无忌一家,尽亲友的情分。同时,李二郎也迫切地想要安慰那个娇弱的小人儿,观音婢。然而,他焦灼地寻遍长孙宅,却不见无忌母子三人的身影。长孙家的奴婢偷偷禀告他:“阿郎薨逝,继承者为原配夫人所出的长孙三郎。他嫉恨年轻的继母和深受老父偏爱的幼弟幼妹已久。阿郎尸骨未寒,娘子、四郎和小娘子就被三郎扫地出门。没奈何,高家元舅将他们母子接回京城大兴安置了……”来不及道别。自此,空有相思,难得相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