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之夏‖文/执笔画虹
无尽之夏
（一）
刚刚入夏的时候，我遭遇了一场车祸。车祸很严重，我当时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但一切的改变又好像正是从那时开始的。
当时隐约传来了救护车的笛声，前来救援的救护人员每人的头上都飘着一串数字。我用力抬头想看清楚，他们的头上是类似倒计时一样的数字，正在不断倒数着。七分钟...十分钟...这数字归零时会发生什么呢...
救护车来到医院，一位护士从我身边离开，头顶的时间归零了。她离开了我的视线，但好像一切入常，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本以为肯定会发生些什么的。将我推入手术室以后，带我来的几位护士的时间也归零了，同样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目送着他们走远，可能是去运送别的伤者了吧。虽然我很想仔细思考一下，但我浑身麻木，大脑好像也不大转的动了，就在这样的疑惑中，我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经过检查，我很幸运的没有大碍，虽然腿上的伤比较严重，但修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父母在这次车祸中不幸遇难，亲戚们拿来了好多文件让我签字，看着桌上那些知名不知名的文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麻木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亲戚们还告诉我，虽然腿上伤势并不严重，但医院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求我留院观察一个月为好。
亲戚们的头顶也有着一串数字，确切的说，每个和我接触的人都有这样的数字，时间长短各不相同，但我尚未明白这数字的意义。在父母去世的这段日子，亲戚们帮了我很大忙，可他们都有工作没法总是陪我。空荡荡的房间里，初夏的风透过窗户吹来，窗外蝉声嗡鸣，窗外和屋内的世界仿佛分割开了。
（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论谁都会感到悲伤，每当夜深人静时总会让我回想起与父母的事，每次回想都伴随着大脑的一阵刺痛。日子终究还要过去，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等我出院，一定要把曾经没有勇气去做的都尝试一遍。这样才不会辜负我这与死神擦肩才捡回的一条命。
终于在几天以后，我的病房来了一位新室友。很奇怪的是，他的头上没有数字，这还是自我车祸以来的第一个。他没有看完，在护士的搀扶下慢慢躺在病床床上，把手中的书放在一边。啊...完全没有想搭理我的打算啊。“你好啊，我叫莫律，你呢？”我主动向他打起招呼。他看向我，在这一瞬间，倒计时的数字出现了，两秒钟，“你好，叫我林阳吧。”随着话音落下，数字又消失了。
在他不在病房的时候，我从护士那里打听到了，林阳是个小说家，半年前查出了不治之症，现在几乎已经放弃治疗，属于等死的状态了。我从网上查到了他的书，算是小有名气，但在查出这病后再没出过新作。而且这人完全不跟我说话，我不主动开口，他居然有本事一天都不理我...
无论什么时候看，林阳的头顶都没有倒计时，除非我主动和他说话才会出现短短几秒钟。“喂，你这看的什么书啊。”“随便看看。”倒计时出现了几秒就又消失了。
我不太懂将死之人的心思，这种放弃生活希望会是什么感受呢。“要是能在出院之前和他成为朋友就好了。”我这么想着。
（三）
我性格开朗，自从腿好些之后就经常去别的病房聊天，和大家都很熟悉。这天，我照旧去在别的房间和他们聊天，正聊到开心时，“王先生，准备手术了。”几个护士进来，推着他的病床向外走去，临走时，他还扭头笑着对我说：“今天很开心，等我回来再继续吧。”可当我的视线聚焦在他头顶，他的话音落下后，头上的时间...清零了。林阳头上的时间经常清零，可能这只是个奇怪的计时吧。
让我实在没想到的是，几小时后，王先生去世的消息传来了。明明我们刚刚还聊的十分开心，他刚刚看起来还那么健康...据医生所说，他的血管因为重病已经十分脆弱，手术引起了大出血，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
就在这时，我的大脑仿佛一道电流经过，王先生跟我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间便归零，我不会和他有说话的机会了。车祸后送我来医院的护士，倒计时归零后我也再没见过，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见面了。每个人头顶时间的长度...难道是他们一生还会与我产生的交集？
负责照顾我的医生和护士，头上的时间还很久，未来的几星期我还会见到他们。每当我和谁交流，他们头上的时间便会一秒一秒减少。此外，这个时间并不是恒定的，如果我和一个人关系变好，意味着我俩的交集更多了，头上的时间也会相应边长。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我扭头看着林阳，他正专心致志的看些什么，只要不主动和他说话，他头上永远没有时间条，这样看来，他以后都不打算主动理我了吧。可真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啊...
林阳耐得住寂寞，我可不行。有什么有趣的事，我还是会和他分享，毕竟他是我的室友嘛。在他生命最后的这段时光，我要争取和他成为朋友！看到有趣的书啊、发现有趣的视频啊，我都会分享给他。慢慢的，我俩的交流从一开始的几秒钟，已经慢慢开始增加了，虽然他仍旧没有主动说过话，但这样下去，我俩终究会成为朋友的吧。
我从没想过什么“我要为这个人生命的最后岁月带来快乐”之类的伟大目标。我只是想和他说话而已，要是他能主动些回应就更好了。
（四）
住院一个多月以后，我受伤的腿已经基本康复。早晨，和林阳告别后，我去找主治医师谈论情况，说实在的，我对家的思念已经抵挡不住了。
“啊？为什么还不能出院啊。”听到这个消息我十分惊讶，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
“嗯...主治医师担心你因为车祸原因导致并发症，这边还是建议你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咨询台的护士这么回答我。
我有些低落的回到病房，林阳奇怪的看着我，头上的计时突然亮起：“律，你不是说你要出院吗，怎么又回来了。”“唉，据说还没完全排除什么可能性，让我继续观察，这样下去人都要生锈了吧。”我无奈的回答道。
林阳听了，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啊。”我有些奇怪的回答：“没有啊，感觉还不错，腿基本已经好了。不过近来稍稍有些头疼，可能是睡眠不足吧。”
“这样吗，你注意身体。”
“好！”
（五）
住院的时间很无聊，我向医生要了些彩纸。折纸算是我的业余爱好之一，简简单单的纸通过折叠能变成复杂的图形。折纸的时候，林阳在一旁突然开口问道：“你在折什么啊。”...他的头上又有倒计时了呢，听到林阳主动开口我心里十分开心，“这个啊，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能折出的图形很多，不过我最喜欢的一类是...“好了！这叫花球！”几分钟后，我把手里的花球给林阳看。“哇，居然是个球体，好厉害。”“其实也没有多复杂啦，只要拼很多小块，拼接起来就可以了。花球的小块看着不起眼，但耐心把他们拼起来，就变成和很复杂的结构了。”
林阳看起来对折纸很感兴趣，整个下午我们都在讨论折纸的方法。林阳头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头上的时间条增加了不少。我哼着歌看他摆弄手里的花球，真开心呐。
经过这个下午，林阳开始时不时跟我说话了。他的身体检查变得越来越频繁，每次回来后他的脸色都很差，十分难受的样子，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你...还好吧。”我试探着问他。
“没什么，稍微缓缓就好，已经习惯了。”
“你病成这样，怎么也没见过你的家人来看你。”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和家里人，早就没联系了。我住院之前算个小说家，不太火的那种，年轻的时候在职业选择上和家人大吵一架。我拒绝走父母的老路，无论如何都想写小说维生。那时的我太狂妄了，根本听不进父母的话，他们给了我一笔钱，从此以后我们再没见过。”
“额...这样吗。”
“结果这么多年来，收入虽然能养活自己，但根本没有从前那么潇洒。我一直努力写作，到现在也反响平平。事到如今，我也知道自己错了。但我总觉得写不出点名堂，根本没脸回家面对他们。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连我生病也没有告诉他们。”
原来我们都有着不太好的遭遇啊，看着他的表情，有这样的经历，对绝症这件事恐怕也早已释怀了吧。
林阳头顶倒计时的长度又增加了。他能敞开心扉给我讲讲自己的事让我非常开心。要是我的存在也能让他心情更好一些就好了。
（六）
“呐，这个送给你。”我把手里的花递给林阳。医院的花园里种植着不少鲜花，我在花丛里发现了它。它是绣球花的一种，名叫“无尽夏”，我学折纸的初衷就是为了把它折出来呢。
“谢谢你啊，律。”看的出来，林阳很喜欢它，拿在手里仔细观察着，“可是，摘下来的话不会很快枯萎吗？”
“不会的，放心。”我笑着回答道，“这种花的花期很长，能持续整个夏天，因此得名。我很喜欢这种花，专门学了折纸，没人看望你的话，我做一朵送给你吧。”
我入院的时候，夏天才刚刚开始，现在则已是盛夏。病房里的日子又一成不变，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有时候觉得，真如同这种花的名字一般，这个夏天还真是无穷无尽呢。
（七）
我现在和林阳几乎已经无话不谈。他头上的时间已经相当长了，每次我们谈完话还会增长。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但最近我的精神并不大好，和林阳聊天时间一久大脑就会发晕，唉，在病床上时间久了身体都不以前了呢，出院以后必须要好好锻炼身体了。
有一天，我发现林阳头上的时间条不大对劲。确切地说，我从几天前就注意到了。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林阳的时间条在几天前就再没增加过了，这些天来，它一直在随着我们的交流时间而递减。我特意给他做了剪纸，就是为了确定这点，可即便他非常开心，时间仍然没有增加过。这些天，无论我做什么事投他所好，都是如此。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不增加了。我出院了？不会见到他了？不对，不管怎么样肯定会回来看他的吧。”无论我如何试图引开自己的思路，我总是会想到那个可能性——林阳他，在倒计时结束的时候，生命会走向终结...
林阳最近的身体状况，确实每况愈下，就算他在我面前如何掩饰我也看的出。我试着将这个时间大致除以每天交流的时间，于是我得出了一个可怕的天数。
“可恶，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啊。”我努力不让自己在林阳面前失态，可内心的悲伤却怎么也没办法掩饰。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还在试着安慰我。林阳，你不知道你就要消失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我总觉得林阳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白天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接受的治疗也越来越多。但每次和我聊天时他总是笑着的。林阳的倒计时，仍然只有减少，没有增加。至少让他在和我相处的时间里，更开心一点吧。
林阳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生命即将逝去，我坐在他的床边，和他一起折纸。林阳面带微笑看着我，“你的心态真是积极啊，真好。”
怎么突然说这些，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林阳显得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我知道的呀林阳。我们之间还剩多少时间我一直都清楚。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好让自己显得开心些。“看呐，这样就折好了。”我把手里的花球递给他。林阳也微笑的看着我，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呢。
（八）
这天，林阳去做检查了，我一个人在病房学习新的折纸图样。今天就是出院的日子了，走之前送他些小礼物他会很开心吧。我这样想着。
突然间，手机屏幕里的图纸越来越模糊，我拿起手机，想凑近再看，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剧烈的发抖。“啪嗒”，手机落在了床下，一阵晕眩，我甚至没法起身把手机捡起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最近为了学图纸睡的太晚吗？”我拍了拍脑袋，这样想着，“幸好林阳不在，要不然他又要瞎操心了。”
“墨律！墨律先生！”护士的声音从楼道传来。“医生有话要对你说，你的亲戚也来看看你。”
话音刚落，姑姑跟着护士走了进来。这是我住院以来，第二次见到这位亲戚。上次见他们的时候，我还不太明白头顶倒计时的意思，可这次看到以后，我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似乎凝结了。
“30：00”。半小时！我和姑姑只会有半小时的交集？这连探视时间都没用完吧！
医生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对我说，“墨律先生，根据前几天的检查结果，医院和你的家属商量以后，觉得还是再留院观察一个月比较稳妥。”
突然间，我全明白了。一拖再拖的出院时间，我时不时出现的头晕头疼症状，林阳不会再增加的时间条....我一直都误会了，我以为，林阳的时间不再增长，是因为他快不行了。但这个倒计时，计算的是“我和对方之间的交集”！也就是说——快不行了的人，其实是我啊！
“...医生，别兜圈子了，我已经知道了。”我从没觉得我声音这样低沉。“您能直接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吗。”
病房里一下子沉寂下来，好一会儿，医生才缓缓开口。“乐观些估计，一个月吧。其实你已经比医生估计的多活一个月了，可能和你积极的心态有关系...”
什么？他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姑姑走了，带着归零的时间离开了，恐怕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吧。“因为车祸对你进行全身检查的时候，查出了晚期迹象。之后的化验也证明了这点...”医生似乎对我说着什么，但我完全听不进去。“...林阳...”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了林阳的名字，我勉强抬起头，“什么，你说林阳什么？”
“我说，为什么你知道自己的病情？是林阳告诉你的吗？”
“不是，等等。你说林阳知道？”
“以前和他同病房的，是一个和你病情差不多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出不了院了，我们再三叮嘱他，让他别乱说话。”
无数思绪在我有些混沌的脑中翻腾，我和林阳在病房中的一幕幕。原来...是这样吗，原来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个人啊。
医生说完这番话，转身离开了，空荡荡的病房，只有我一个人，就像我刚住院时那样。我那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过来一会儿，林阳在医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回来，他的病情似乎愈发严重了。“喂，林阳。”看着躺在旁边的他，我忍不住开口，“我刚得知，你一直知道我病情的事。”
他看着我，终于叹了口气，“对，我一直都知道。”
听到他平淡的声音，自己心里似乎有股火在蓬发，我对他大声吼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想看我的笑话吗？给我这些虚无缥缈的希望有什么用！”
林阳听了这些，似乎有些着急，“律，你误会了。听我说。曾经，一度对生活失去希望的，是我。而那天你的出现，像阳光一样，带给我活着的希望。我喜欢听你讲故事，喜欢听你折纸。我害怕，我害怕告诉了你，我会失去这一切。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就算你不说，早晚也会失去这一切的。”
“......”
我默默躺在病床上，背对着不再看他。唉...我对林阳发什么脾气啊。他明明这么痛苦，还要向我解释。我哪里是什么心态好，我只是...不知道而已啊。
（九）
随着精神的消沉，我的病情急剧恶化。
还记得，我说不知道将死之人的心思，现在，我知道了。为什么不能在那场车祸里死掉算了！为什么生活要给我虚假的希望，又亲手将它撕碎？还有我这不知所谓的能力，有何意义！除了让我知道大家是如何离我而去之外...
浑浑噩噩之中，我仿佛听到林阳在跟我说话，我没理他。省省吧，反正我都快死了。
这是...一阵键盘的敲击声传来。“啪嗒，啪嗒。”病房里怎么会有键盘的声音。我忍着脑内的疼痛扭头看去，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病的出现了幻觉。林阳正全神贯注的在电脑上打字，完全没有一副病人的样子。而他头顶的时间条正飞速增长着。
无数疑问在我疼痛欲裂的脑中翻滚盘旋。为什么时间条又增加了。我的生命不会这么快结束吗？难道医生研究出来能治我病的药物，或者科学家发明了能让人灵魂转移的技术？在胡思乱想中，我的意识沉入了一片黑暗，伴随着我一路下潜的，只有不断出现的键盘敲击声，这声音让我感到安心。我会活下来的，一定！
（十）
对于接下来的事，我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我似乎被放在一个担架上，耳边不时传来金属的碰撞声。
我又被送回了那间病房，我没睁眼，但键盘的敲击声仍旧那么迅捷、轻巧、不绝于耳。
我一点都不害怕，我看到林阳的时间条了。是的，我肯定会活下来，还会活很久很久。我还会度过很多美好的时光，一定！
不知昏睡了多久，我猛然间惊醒。今天的大脑特别明晰呢，好像也不怎么疼了。林阳...他在吗？
我扭头看他，怎么还在打字啊，他到底在写什么？天呐，我突然注意到他的时间条。林阳的时间条已经到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长度。这时间，几十年。不对，恐怕得有几百年吧...
“林阳...”，我一时间甚至认不出我的声音，我从没想过它有一天会如此沙哑。但林阳还是听到了，视线从电脑上猛的移过来。“律，你醒了！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努力想说些什么，但却始终发不出什么声音。“你别说话，听我说就好！我这几天状态不错，一直在写小说。是你给了我灵感，我在写一个喜欢折纸的人如何给一个生命即将逝去的人带了希望的故事！太好了，总算有机会能跟你说了...”林阳显得十分激动，老实说，我从没见过他这样。“我写的很顺利，思绪从没这么顺畅过！律，你听得到吗？”
啊...我懂了，我都明白了。之前，林阳打字的时候时间条开始增长，我以为我还能继续生活，是我错了。这个时间条反应着我和别人的交集，而林阳，在写关于我们的书。
我的身体，不会再有转机了...它已经如此虚弱、无力。我甚至没法发出声音向身边的人说一句话。但我们的交集，我们的羁绊，会流传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文字，会代替我活下去，也会代替他活下去。它将比任何人都走的更远，历久弥新。这种成就，只凭我们两个人是无法完成的。就好像，折纸的花球一般，一开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块，但只要耐心把它们拼凑起来，总有一天...会变成属于它的灿烂。
（十一）
在夏天即将结束的几天，我的床位空了，不久以后，他的床位也空了。据医生说林阳本来还能再坚持一段日子，临终前高强度的工作，燃尽了他的生命之火。遗作几经周折，终于出版，一上市就引起了轰动。林阳的家人为他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他的家人早就原谅了他，一直在等着他回家...
玻璃杯中纸折的绣球花没有枯萎，它不会枯萎，永远不会。一如这个无穷无尽的夏天。
在书的开头，林阳写了这么一句话，作为全书的序言——“在你之后，我之后，有什么东西将会超越时间和空间，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