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在时间里流淌
文//刘瑞妮
我们生活的空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它见证了时代的变迁和发展。不同时期的过去成为一代又一代人的回忆。它在我们的记忆里,不是现实社会的坚硬、立体和冰冷,每个时期都有它独特的时代标志,它在我们的记忆里总是呈现出一抹温暖的橙色。
我的家在农村,但又不是那种极偏僻的山村。那是一个小镇,318国道穿镇而过,相对而言,它是一个还算热闹、集中的小镇。小镇依山而建,从山上看小镇,就是两排山脉的中间洼地上有一片密集的房屋,房屋又被一条公路隔开为两排。我的家就在小镇的其中一条巷子里,从巷子进去不过200米。
从巷子进去,对面是一座连绵的山脉,两旁是小山丘,在中间的低洼地带是比较开阔的田地,中间一条小公路又把这些田地分开。靠左边的小山丘就是依山而建的房舍,其中之一就是我的家。幼时的家,只是两间土坯瓦房,这两间瓦房却装满了我满满的童年回忆,艰苦的岁月并没有给我的记忆里留下多少阴影,那些温暖动人的片段却久久留在我的脑海,随时浮现在我眼前——父母的辛劳和相亲相爱、兄妹间的打打闹闹与互相关怀、那些一季又一季绿油油的庄稼、在集体的油菜地里偷割猪草、和伙伴们上山割草放牛、拿着奖状回家期待夸奖、和哥哥在雪地里滑雪、一年一度找来报纸裱糊墙壁……这一切,并不因土坯房、包谷饭、旧衣裳使之褪色。它依然是我永远难忘的记忆,它铭刻着那个时代深深的烙印。
如今,娘家的房屋几次翻修,早就是新农村新面貌了。可梦里依然是那儿时的土坯房!
家门前那条小路,曾经只是三合泥筑成的机耕路,每逢下雨就泥泞不堪,即使雨后初晴也同样难走,必须等两三天晴日暴晒才会干净。那时的我怕极了走那条路,也曾感叹——不知何年何月这条路才会变成水泥路?九十年代中期,愿望终于实现,如今到家门前都是水泥路,无论刮风下雨走的都是干净路。我们镇子上那条国道也在不断地拓宽,现在是宽敞的柏油路。不仅是这些路发生了质的变化,还有一条高速公路从镇子穿过,像一条黑色的玉带盘旋在小镇的腰间。
幼时的交通工具就是两条腿,曾记得妈妈带我到鸦鹊去走人家,那时我大概六七岁吧?妈妈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大约走了四五里路,我就问妈妈:“还有好远?”妈妈说:“快了快了!”我便充满希望继续跟着妈妈走,又走了四五里还是望不见头,我又问妈妈,妈妈又说快了。走啊走,我的脚步越来越慢,慢慢的跟不上妈妈的步伐了,妈妈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更别指望她背着我走。我们只能稍事停留又继续前行,那可是25里路啊!这几乎是我童年最难忘的远行。在亲戚家玩了几天,她是供销社的职工,回来的时候找了辆拖拉机载我回去,坐着拖拉机回家,我是特兴奋啊,就好比宋丹丹说的搭专机回来的,感觉挺荣耀的。
那时候车子还是个十分稀缺的东西,哪家有辆自行车就特了不起了。看见公路上有车,大家都很稀奇。跑恩施的车每天就只有一趟,从早到晚一个来回吧。所以那时候进趟城特不容易。记得有一次我们从崔坝坐车到恩施,到了恩施天还没亮,那是冬天,我们只好腆着脸跑到车站的门卫室去找火烤。烤了一个多小时天才亮。
如今,拥有私家车已是平常事,进城特别方便快捷了。
说起赶场, 我们那里逢农历双日就是热场,那条国道也就是街道,每逢赶场日,街上总是摩肩接踵,乡民们背着背篓把自家的农作物背上街来卖,然后换一些生活必需品回去。于是街道的两旁摆满了各种农产品,卖东西的农妇总是对路人流露出期盼的眼神,每当路过总会热情地招呼,到下午两三点钟,集市散了,街道便逐渐安静下来,腊月的集市更加拥挤,街道两边多了些摊贩的货摊,年货琳琅满目,大红的春联满街飘舞。路过的车辆几乎就走不动,不断骂骂咧咧的鸣笛,蜗牛一般慢慢地移动,时不时传出焦躁的骂声。
如今早已新修了集市,平常时候的国道不再拥挤。只是腊月依然如故。
还记得老粮店下面那段路,大概有200米的路程,路两旁的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两旁树冠相连,形成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便是那时候那条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岁月匆匆,如今已毫无踪影,被一幢幢小楼替代。
下街头有一棵古树远近出名,是棵银杏树,上面挂有保护古树的牌子。从恩施方向往下街走,很远很远就可以看见那棵古树,很高很高,很粗很粗,树冠耸入云霄,须得四五个人才能围抱,旁边的餐馆就叫古树餐馆。如今,古树依然苍干虬枝,周围却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
时光在流逝,青春亦不在,但情怀依旧。
编审:李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