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北《胡杨的杨柳，杨柳的胡杨》

胡杨的杨柳，杨柳的胡杨

你品着烈酒，唱着情歌，

你英雄救美，与她卿卿我我；

你爱着杨柳，梦着余生，

你黯然神伤，逃遁步履匆匆。

任职辽阳以后，常在太子河边一家清吧消磨时光。理由嘛，因为它开到足够晚。在大部分北方小城，哪怕是专为夜生活而存在的场所，都会很早打烊，绝对不会营业到十二点以后。而这间酒吧不同，只要我在，它就不关。前提是，得陪胡杨喝酒。

胡杨是酒吧的调酒师，一个满脸胡茬的邋遢青年。为闷骚的追求小城安逸悠闲的生活节奏，从沈阳的慢摇吧跳槽而来。混的久了，他会背着老板偷偷的给我调一杯“泰囧”，美其名曰积聚他职业生涯精华的一杯。我说这只是一杯乐百氏兑了伏特加。他说不然，我没成家，所以我不懂。

我很佩服一种人，能把酒品成各式各样的人生。当然我不能，只是觉得醉酒后天不冷了、心不烦了、力气大了、人牛逼了。胡杨说他也佩服，但也做不到。我问他见过几个此类怪咖？他答只有一个！，而大部分都是在惺惺作态、故作小资的装逼者。我哈哈大笑直让人侧目，说调酒师品不出酒的韵味就调不出好酒。胡杨只是默不作声，思量半晌回呛我说：“若每种酒都能品透，此婊必疯！”

胡杨说的那个能把酒喝透的是他前妻杨柳，曾跟胡杨在同一间酒吧工作。一个调酒不会喝，一个卖酒却能精准说出年份度数、价值几何。杨柳挣得比胡杨多，酒量也比胡杨大。我说这是必然，卖酒的不能陪酒，如何卖？胡杨怒目而视，不再理我。而我尴尬万分只是喝酒，还假惺惺花了100块点了周华健的《朋友》认错。

再次提及是在去年年初，刚刚离婚的男人总是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杨柳卖酒时遇见开矿暴发的大户，戏虐她如果喝下一组鸡尾酒就处理掉她手里剩余的业务。胡杨那天调了一组“泰囧”。如我所说，主料是整瓶乐百氏，配料是伏特加几毫升。杨柳不懂掩饰一饮而尽，而大户钱多人不傻，在尝过酒后说胡杨配合耍诈，对他大打出手。杨柳嫁了，她说胡杨是她前世酿的女儿红，胡杨说她是醉透今生的鸡尾酒。一个没量的在调酒，一个海量的在卖酒。

我问他们为什么离婚？胡杨说：“她爱上贵气进口的轩尼诗理察，而我只是她深埋地窖的女儿红。”我一边讶异高中学历的胡杨能把头顶绿帽叙述的如此清新脱俗，一边为他爬出坟墓回归正途默默祝福。

“我恋爱了，我会带她来哀悼你、祭奠你，也让你看看我前世珍藏的好酒。”

胡杨又一晚没理我，我不得不厚着脸皮再点一次《朋友》。

陪戴司令来的那晚，没见到胡杨。我一夜失神，弄得戴司令也情绪低落。

分手后再去买醉，吧里来了新人。我询问胡杨何去何从？女酒保一脸晦气，说他净身出户后，奔云南谋生。我说来杯“泰囧”，她说不会。说那是胡杨卑鄙的卖弄，哪能一瓶乐百氏勾兑卖成鸡尾酒。

“这种烂酒，会玷污我这师出名门的正统！”

我要了瓶乐百氏，酒保收了20。付账时我对酒保说，胡杨的“泰囧”一向免费赠送。我怒不可遏大动肝火，弄得老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脱口而出：“你一脸孤傲故作高尚良心卖酒，实际袒胸露乳更像卖肉狗屁不通。剩下20不用找了拿去生活！送你瓶绿茶自娱自乐！”

胡杨下落不明音讯全无。我换了买醉的地方，再没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