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蹲坑时总会思考一些复杂的事情》
蹲坑时总会思考一些复杂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
那时候我刚毕业找了一份文案的工作。老板是一名年轻有为的创业家,同时也是一名……网红。老板在网络里是一个卵男,所以我的文案风格也要卵。可是作为一个毒舌的写手,硬要我卵简直是逼娼从良。我也因此常常被老板弊稿,郁闷得要死。
有时候灵感枯竭,我就偷偷溜出办公室,在空荡荡得走廊徘徊。办公室是上个礼拜新搬过来的,这一层楼只有我们这一间,所以整条走廊格外冷清。走廊的尽头是男洗手间,每次我上洗手间的时候都想,如果灵感能像水龙头一样一拧就哗啦啦地来该多好。
奋斗了一天的文案又被毙掉,心灰意冷的我跑到洗手间打算吃口屎冷静一下。祸不单行,那天我刚好便秘,便秘的时候很焦虑,焦虑屎越积越多仿佛都进脑了。我深呼吸,伴随着洗手间消毒液的刺鼻气味和隐隐约约的尿骚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我突然想起有个叫里卡多的老外说过,厕所和浴室一样,是创造力的孵化器。人们在上厕所的同时,会天马行空地进行思考。许多伟大的艺术家也是在沐浴的时候迸发了灵感,创造出了传世的艺术作品。同理,厕所也应该是孕育灵感的摇篮才对。
而此刻,我光着腚坐在马桶上,娇臀贴着冰凉的马桶圈,一股凉意从下体窜上脑袋,瞬间让我清醒了几分。我的眼前是一扇紧闭着的光洁木质门,上面没有任何涂鸦,还隐约映出我帅气的脸。抬头一看,黄色灯光有些晃眼,暖暖的,给这个窄小封闭的空间增添了一丝温度。周围安静也得出奇,完全没有办公室里机关枪似的键盘敲击声。
这一刻的我,仿佛遁入无人之境。
不一会儿,我腹部一空,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在瓷砖上来回撞击,身心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也是从那一天起,我流连于男厕所那小小的一间隔,不能自拔。
每到午休,同事们都在办公桌上打瞌睡。我便直奔走廊尽头的男厕所。往里一瞄,没人,甚喜。找到蹲坑的最后一格,轻轻一推,闪电一般钻进去,反锁,扣下马桶盖,往上一坐,一气呵成。
可我并不着急脱裤子,而是以“葛优瘫”姿势瘫坐在马桶上,静静享受将近半个小时的独处时间。我会带着耳机听郭德纲相声,或者玩一盘手游,又或者什么也不干,抱着马桶任由思绪漫无边际地飘散,常常脑洞开得比新疆塔里木盆地还大。
比如,我会盯着马桶里的一潭死水,想象自己是《猜火车》里的马克瑞顿,钻进去穿越到某个地方。
又或者像张志明一样,弄些干冰倒进马桶,制造一场烟雾缭绕的幻境来撩妹。但想到自己身边既没有余春娇也没有杨幂,又是一阵难过。
有时候也会思考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
比如,粑粑被我排出体外后将去往哪里?听说人类产生的排泄物,很多被再利用和再生产,用于农作物的种植,工业和化工的再利用等等。多拉稀也是为祖国经济繁荣添砖加瓦呀!所以每次拉稀都应该庄重而严肃,能多拉一点是一点,绝不偷懒。
到了擦屁屁的步骤也是有讲究的。草纸的材质一定要光滑柔韧,擦的时候适宜从前往后,而且要物尽其用,多次折叠擦拭,坚持不留一点白,这是为国家节省资源。
关于擦屁屁还有一个故事。小时候听我爸说,他年轻时候还没有那么多公共厕所,屎到浓时只能找一草丛就地解决。但问题来了,身上没带草纸!不怕,就地取材操起一片树叶,一根树枝也能勉强起到清洁作用。但刮蹭感太强,后庭难以承受。想体验好点的话可以脱下袜子,蹂躏过后弃之荒野即可。最幸运是有一次捡到几块鹅卵石,被太阳晒过之后暖乎乎的,还冒着光泽,擦之甚爽!后来舍不得扔带回家里收藏。
当然,不是每次都能好好enjoy我的厕所时光。总有一些不速的拉稀客,打扰了我的雅兴。只听见他脚步匆匆,迫不及待地锁门脱裤,皮带咣咣作响。下一秒只听见一阵类似天雷滚滚,冲破大坝的轰鸣声。我听见一股不知名物体正倾泻而出,撞击瓷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洗手间。期间略有缓冲停顿,听得出神之际却截然而止,毫无韵律可言。整面墙也阻挡不住臭气来袭,但对方却甘之如饴。完事后便哼着小曲提裤走人。
我在捂鼻的同时,不禁感叹:拉稀见人品。如此不淡定从容者,将来难成大事啊。
也有特别尴尬的情况,就是隔壁马桶恰好是我其中一位上司。这位上司平时文质彬彬风度非凡,拉起稀来却毫无仪态可言。而且领导的屁就是不同,比员工的更臭更响。导致我对这位上司好感猛跌,觉得他对我笑笑都是假笑。后来我迟到被他逮到,虽然他只是微笑着提醒了一下,我内心都很嗤之以鼻:我可是听过你屁声震天的人,少在我面前装斯文!
在我眼里,如厕是一种艺术,一种学问。
凡夫俗子,不懂。
其实,厕所只是我暂时逃避烦恼的地方。《奇葩说》里姜思达说,我忙的时候不想理你,我不忙的时候更不想理你,因为我就想不忙。过多和外界保持联系,导致我们不能和自己保持联系。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自释放压力的方式,如我者躲在厕所只是其中一种。就像男人下班开车回到家门口,会呆呆地坐在车里一段时间。也不做什么,就发呆。因为开了车门就意味着许多压力,老婆的唠叨,孩子的教育,未完成的业绩……一天可能就只有在车里这十分钟是属于自己的。这十分钟里,我们学会了和自己独处。有那么一小刻,我们可以不受打扰地做一件不那么重要的事,或者什么都不做,回归一个原始的静止的状态,就像胚胎里的婴儿一样。
人都需要适当地逃离现实,是为了给人性一个发泄的出口。告诉自己,拉完这泡稀,穿上裤子又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