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我对食物失去了欲望,该怎么办呢?》
我对食物失去了欲望,该怎么办呢?
那日下午我共洗手二十又三次,每回都要花半分多钟。
之后还要站在窗前伸出手去给它风干,这样算下来花的时间就更长。
在Azoy的音乐里,有个精神病患者自言自语。
你说咖啡两杯实在太苦,不如拿瓶牛奶来把它冲淡。
我说那还不如皱着眉把咖啡喝掉后再喝下牛奶,然后原地转圈,学跳芭蕾。
你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原地高抬腿下没准就有两杯卡布奇诺。
滤纸也无那就只好等咖啡自己慢慢去落,你也不必太忧愁。
这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把书读三页,共是诗歌十四行。
但你还是太累,吕克贝松说,“电影,不过是片阿司匹林”,于是你叫电脑播放他的《The big Blue》。
“潜水的痛苦在于,当我身处海底时,会找不到让自己浮出水面的理由。”杰克说完这句话后,浮在水面的咖啡刚巧都落了。
“每个人心底或许都有一片孤独而自由的大黑,我们往往在深夜,独自潜入其中,有时又因为潜入太深,转而思念陆地上的灯火。大多数人一生都在这两者间穿梭。”
我站起来走到你背后,面对着高楼上玻璃说话。
窗外有被静止的树,白色云朵在流,有阳光,有生命。你看,你看。
那边有个女孩头戴耳机碎碎念。
我对酸酸甜甜的苹果失去了欲望,该怎么办呢?
米饭就算软糯香甜但也无趣,该怎么办呢?
牛扒外焦里嫩却不再爱,该怎么办呢?
早先太宰治就已说,生为人,抱歉得很。可光道歉怎么会够?
叫香橙来替代苹果吧,西瓜多汁又起沙也不假,或者买来酱料做什锦沙拉。
将米饭换成细长面条,其实面包也有。牛扒不吃尝尝蒸肉也不错。
可是哦,我已对食物失去欲望了,该怎么办呢?
写在最后的,有关这篇短文:
那是快到四月的一个下午,我本来坐在电脑前听Azoy的《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自言自语》,有朋友电话我说她最近没有了进食的欲望,可不吃又饿得很难过。
这里是个位于高楼上的安静房间,我想,如果她能来这里就好了。
她坐在电脑前看上世纪的老电影,我站在她身后,面对着高高的落地玻璃跟她说话。
我们互相背对着,之间有近两米的安全距离。
只要她回头,就可以看到我一直在她身后,我想,这样是不是能够给她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