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沈达康老师是位资深钓友。因为时常听他吹嘘自己钓鱼的辉煌历史,诱发了我钓鱼的兴致,于是某一日我和王亚伟约定了沈老师,利用星期日的时间一起去沈老师家附近的一条名为熊港的流水河钓鱼。天气很冷,尽管说还没有到天寒地冻的程度,可呆在河边,身上穿得严严实实的我们还是有些哆嗦,十指很难伸直。那时候没有现在十分流行的碳素杆,甚至也没有玻钢杆,有的只是传统的竹制钓鱼竿。不仅如此,我们三个人用的钓竿,最长的也不过5米上下吧,短的只有3、4米。沈老师用的是最长的那根钓竿,我和王亚伟用的是短杆。那时打窝用的也就是玉米粉,钓饵则是红蚯蚓。我们仨从早上8点钓到9点开外,竟然一无所获。沈老师忍无可忍,终于挪动了钓位,从河的南岸转到了河的北岸,上了一条拴在河边的木船,坐在船头如姜太公一样钓开了鱼。为什么沈老师要挪动钓位,上船,坐在船头钓鱼,那时候我并不明白,只觉得好玩、有趣。现在想来,作为资深钓友的沈老师其实是有着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的,那就是就冬天来说,鱼儿无疑更喜欢往深水处躲藏,因为这里的水温比其其它地方应该稍高一些;同样的道理,南岸背阴,很难照射到阳光,水温比其朝阳的北岸要稍低一些,所以,冬天钓鱼,总体而言,钓北岸往往比之钓南岸的收获要更好一些。而坐在船头,比起站在河岸上,往河心多去了两米多,可以钓得更深;如此钓鱼,自然可能钓获更丰。在沈老师的招呼之下,我们后来也转到了河的北岸。大概在上午10左右吧,开始出现鱼情了。首先是我上了一条二两左右的鲫鱼——非常不幸的是,这条鲫鱼被我钓上来后,掉入了身后的一尺多深的水坑中;接着王亚伟也上了几条小杂鱼。收获最大的当然是老沈:他居然钓上了一条1斤半上下的鲤鱼。看他钓竿弯成了弓,一身金黄、肚子鼓鼓囊囊的鲤鱼几乎没有挣扎,就被他慢慢悠悠、乖乖巧巧地拖离了船舷,最后顺利地弄上了岸,让人真的十分羡慕。为什么羡慕?因为在这之前,也不用说我自己从没钓过这么大的鱼,就是看人钓鱼,也没看到有人钓上这么大的鱼。一个小时后,经过沈老师的太太袁老师的一番拾掇、一番忙碌,这条鲤鱼已经变成了我们餐桌上的一道美味——糖醋鲤鱼。这条鲤鱼的旁边,还有一个伴——我钓上的那条鲫鱼。本来,因为掉入水坑中,想要将它捉拿归案相当不易,所以,我都不想要这条鲫鱼了,可沈老师说:“都是辛勤劳动的成果,怎么能够轻易放弃?”鞋子一脱,裤管一挽,下到水坑中,在水中摸索了一阵,终于还是将它擒获了。让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日子天气渐冷,而每当守我在河边垂钓之时,常常会不自觉地回忆起30多年前的这段往事;而沈老师稳坐船头,钓得鲤鱼的激动人心的那一幕更是会浮现在眼前。而沈老师可不止是会钓鱼,他在教语文的老师中,笔头应该算是比较硬的。上个世纪80年代初的修志高峰期,他参加了《小城教育志》的修撰,并且是主笔。但让人十分痛心的是,他跟我很多昔日柴湾中学的同事一样,过早地去世了——去世之时,他大概在60多岁,不到70。——据说,一次他从自行车上摔下之后便昏迷不醒,其后不久就去世了。他的妻子袁老师,晚年则不幸患上了忧郁症,最终死于非命。三十多年过去了,可时至今日,我依然难忘沈老师那灿烂的笑容,也难忘袁老师为我们那顿便餐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