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保东 | 老家孝义 —— 砂锅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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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雷保东
四月六日中午,坐标旧城北门桥附近,在中和路上如期找到之前被上海孝义人于微信群中晒过打卡照片的砂锅店。小店的名字很有地方特色:二赖砂锅面。要知道当地七十年代左右出生的小孩子大多数有小名,男孩子要么是大赖二赖三赖,要么是大宝二宝三宝,或者大厮二厮三厮,铁蛋狗蛋丫蛋。从店老板的面容看像是八零后,不知道为何选用了这个只有捣蛋孩子用的名字“二赖”。
店的门脸看起来非常一般,这是民宅沿着街面临时搭出来的厢房,坐东朝西,南北走向,店名的匾额悠闲随性的竖挂在外墙侧面,上面镶嵌了LED灯光,想必是用来夜间招揽顾客的霓虹灯。中午的阳光透过不大的玻璃窗钻入到屋子里面,同顾客们游戏开来,在有限的空间中尽可能的占领更多的地盘,传递更多的阳光和能量。
小店满打满算就十来个平方,分布着简易吧台,五六张桌子朴素整齐的排列在那里,十几张凳子被客人依次占了去,伴随着老板娘的招呼声和吆喝声频次的提高,满屋子的人气逐渐抬升起来。
探头到厨房里面,大师傅抑或老板系了围裙在五六个煤气罐旁边的灶台上面忙活着自己的作品。无暇顾及堂口进出的人们。这是一家典型的夫妻店,生意红火。照着菜单,三弟一起给家人点了五六碗砂锅面。有红烧的,有羊肉的,有排骨的。从菜单上看荤的居多素的居少,又单独点了几个冷菜拼盘。砂锅面,关键组合就是砂锅和面。砂锅记得以前叫砂锅锅,专门炖羊肉的。还有大码尺寸的专门用来熬中药。掐疙瘩是默认的面食主材,汤料估计是事先调配好的。锅里面的食材丰富,黄颜色细丝状的胡萝卜,鲜嫩的斜块豆腐,近乎蝌蚪状的羊肉块,细长滑溜的粉丝,清脆丰满的豆芽。全部从锅里跳出来凑个热闹。加上香葱和香菜出来贴面敷绿,多了一味清新淡雅。
吃砂锅面,除了要紧的口味,再能吃出一种格调,就是鱼与熊掌兼得了。这里砂锅面的特色是份量多,价格好,味道爽。到最后你会发现坐在这里吃的不是羊肉,不是面片,而是一种情结。一种砂锅加热后生出的袅袅声符,一种清汤蒸发后透出的轻盈舞姿,动静相宜,扣人心扉。
老板娘在店的前台忙里忙外,跑前跑后,身板看起来非常结实,脸颊白里透红,形神干练豁达。我说小碗也吃不完啊,老板娘不乐意了,说有好多受苦人都抱怨不够吃呢。言下之意是众口难挑啊。每个顾客的食量不一样而已。
正好是二十五旧城赶会的日子,门外嘈杂的小贩售卖声音此起彼伏,三五成群的集会人流汩汩经过。不停的有临时顿足的人们进来点餐,进来自行找位置,也有饱餐后油嘴一抹离开小店的,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有工商局戴大檐帽的工作人员进来按照每个桌子分发宣传单,说是用来防止网络诈骗的,开口就说千万别扔掉啊,拿回去好好看。末了发现后面有摄影师开始拍摄,心里面想着在砂锅店吃着羊肉砂锅,学着文件,还有工商人员和电视台的人服务,好生惬意,说不定还能上电视新闻,赚了。
老板娘说这个店开了有六年了,所以有很多回头客。附近有许多小店,粗粮馆,猫耳朵店,剔尖馆,火烧店,熟肉店。砂锅店口碑甚好,一支独放。待我说是慕名前来时,老板娘惊异了,听到她对新进来的客人说人家上海的孝义人都知道我这个店呢。
我想起几年前回乡时在路上看到过这位老板娘在大街上三五个婆姨们坐在街上围成一圈,每个人手上拿了三五片擀面,掐疙瘩像飞天而泻的雨点一样簌簌落下,边聊天边揪片,我当时还特意凑上去欣赏了一番。问了老板娘,她说今时不同往日了,别人也有自己的活计去忙了,有的伙伴们也搬到新城去住了。
生意是一天天做大的,台阶也是一步步走过的。此间铺子夫妻二人摞起袖子加油干,风雨坚守,酸甜苦辣都是味,春夏秋冬都是景,这个过程便是一种自然收获。
当砂锅已经不是为了填满肚子,当饮食不是为了消灭饥渴,这份情调便可能转化为艺术,转化为生活的品味。一碗面中你能吃出纯朴,你能吃出价廉物美,还能享受到场面的安逸,享受到乡土的气息,这样的营养真还不是随便从鲍鱼海参哪里能够汲养出来的。
何日君再来?这种情感早就被邓丽君唱得出神入化和浓郁芬芳了。相信后会有期。因为那种砂锅面的醇香还在嘴边流荡,不甚能够轻易忘得了的。对于凡夫俗子来讲,山珍海味和美馔佳肴固然渴望亟盼。但是最终舌尖上美味的程度,完全在于你的味蕾和情愫,在于你的心是否被触动。可以是一碗砂锅面,也可以是一份白米饭。(待续)
雷保东于苏城
2021.04